美国是如何培养精英的

薛涌

年北京大学中文

年生，

系毕 业 ，先后 就职于北 京晚报社 、中国社 会科

学院政治学研究所。

年赴美，

鲁大学 东亚研究硕士学位 ，

年获耶

年至

年

在日本进修，现为耶鲁大学历史系博士候选人、 波士顿萨福克大学 （

）历 史 系

助理教授。 近年在国内出版的作品有《直话直说的政 治》、 《右翼帝国的生成》等。

序

这是一场十几个孩子参加的钢琴演奏会，就在他们共同的老 师家 的客 厅里举 行。几 十位 家长和 学生 把小小 的客厅 挤得 满满 的。 我不 足六岁 的女儿 第一 个出场 。此 时她学 习钢琴 不足 三个 月，已经弹了快十个曲子。这次要不看乐谱一口气弹三个。我心 里七上八下。还好。她一个音符也没错，只是节奏失去了控制， 越弹越快；显然是太紧张，着急想早点结束。虽然美中不足，但我 心里 还是 庆幸： 毕竟她 是最 小的一 个孩 子。音 符不错 就不 容易 了。 但是，十几分钟后，我的想法就变了。一个年龄相当的韩国 裔男童，弹的曲子不仅复杂得多，而且一开始就全身心融入音乐 中。音乐给他带来的喜悦充分地洋溢在脸上。接下来，一个矮半 头的 中国 裔男童 上场。 那么 小的个 子简 直让你 担心他 会从 琴凳 上翻下来。但他的水准显然更高，抑扬顿挫，甚至已经自然地有 了钢琴家们那种肢体语言。可见他是多么陶醉。 实在 是比 不过 人家 呀！ 我心 里暗叹 。中 场休 息时 二话 不说 找到两个孩子的家长。一打听才知道，这两个孩子一个比我女儿

大几个月，另一个比她小一个多月。他们都学了一年左右。 年我刚刚在波士顿找到工作，家里经济情况还很紧张。 第一次 买车，只能花 快

多美元买辆

年的旧车，已经跑了

万英里。原因之一，是孩子到了学琴的时候，要有一大笔开

销 。货比三家 ，最后决定买一架

美元出头的新钢琴（这几乎

是我们惟一能负担得起的新钢琴）。钢琴店在波士顿享有盛誉， 有自己的钢琴学校；接待我们的销售员就是半个音乐家，不仅卖 琴 ，也 帮助 介绍 钢琴 老师 。我 们明 确要 求他 介绍 一个 最好 的老 师。 结果找 到了现 在 这位。 半小时 的课

美元，比一般老师贵

一倍。我们刚一听价钱嘴差点儿张开，但咬咬牙还是决定上了。 参加这个演奏会，第一次见到其他家长，相谈甚欢。大家知 道彼此的共同点：不惜工本地为孩子找最好的老师学琴。小的孩 子如我女儿这样，在四五岁之间，还没有上一年级。大的孩子则 准备上大学了。钢琴老师相当自豪地介绍，她的学生许多上了哈 佛、

、布朗。其中有立志当医生的，有准备学科学的，真正要

投身音乐专业的很少，包括两个她称为有“上帝赋予的天分”的 孩子，也没有当钢琴家的计划。反而一个平平之辈，马上要进音 乐 学院。 我粗粗算一下，这里的孩子，到了 八九岁，就得每周上 钟甚至一个小时的课 。一年下来，一个孩子

分

多美元 。有的

家长两个孩子都往这里送。这些家长，许多收入不错，但看不出 哪个是大款。一个新加坡来的家长私下还向我们抱怨：“实在太 贵了，付不起呀。可是我的孩子换了这么多老师，不找她还是不 行。”可以想见，一些家长恐怕也像我们一样，把家底儿全翻出来， 投到这个钢琴课上。

表面上看，明知道孩子不搞专业也这样下血本学钢琴，似乎 很不理性。但仔细分析，就能解读出这些家长在孩子身上希望着 什么。一上课就知道，弹钢琴几乎是对孩子的智力和心灵最大的 挑战。小小年纪，刚刚开始读书，就得认读五线谱，同时手要跟着 谱子弹出音乐来，又要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这一套不仅需要 调动各方面的智能和感性，而且需要高度的纪律和刻苦精神。孩 子要是能对付这些，你就不觉得她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不能对付。 所以老师十分得意地说：“我的学生长大后干什么的都有，都非常 出色。因为学了这些以后，学什么都快。” 但是，简单的“智力开发”不能完全解释家长们的动机。大 一些的孩子，学钢琴花钱不说，一天至少练二三个小时。一个准 备当医生的高中毕业生，甚至为一场演奏会一天练六七个小时。 美国的高中竞争越来越凶，家长让孩子在这个看似无用的事情上 投入这么大，必有其他所求。以我观察，钢琴课实际上是塑造美 国未 来精 英的 文化 品位 的过 程。家 长希 望孩 子不 仅有 世俗 的成 功，而且有一个感性丰富的灵魂，既能创造生活，也能享受生活， 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这是一个小社会。未来美国的精英，也许就 是这么形成的。 走出这个小圈子，你还会看到许多其他的美国孩子。一次在 服装店，看两个当妈的在那里忘情地挑衣物，不足两岁的孩子被 丢在 一旁 的购 物车 上没 人管 。孩子 自然 哭起 来。 当妈 的听 到哭 声怒不可遏，厉声喝道：“闭嘴！”孩子继续哭。当妈的冲到孩子 跟前，瞪着眼睛对孩子严厉地小声说了几句，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孩子吓得再不敢出声，当妈的继续回去挑自己的衣服，谈笑如常。 再到一些游乐场看，许多家长把孩子往那里一丢，给他们几个钱

去尽情玩电子游戏，自己和朋友在那里聊大天。 其实，钢琴课的那些家长，受的教育良好，有自己的事业，时 间非常紧张。但是孩子上课、练琴，她们都必须全程陪伴，就和自 己学差不多。后一种家长，则文化程度不高，闲功夫有的是，却不 愿意给孩子一点时间。这两种家长生活在一个社会，创造着两种 文明。 以上的观察，实际上就是我在这本书中讲的核心内容。我已 经出版了两本对美国的观察：《直话直说的政治》和《右翼帝国的 生成》。前者是走马观花式的随感，后者是对

年总统大选的

纵深分析。写完这两本书后，我一直希望能把观感和分析结合， 写一本既对变幻不定的现实有亲身体会、又能脱离时事新闻、梳 理出美国社会长时段的变化的“耐看”的书。本书就是这种努力 的一 个结 果。 本书 所描 述的， 是美国 新精 英集团 的崛起 和社 会的贫 富分 化：中高产阶级通过对子女的教育，培养下一代社会精英。由于 他们为自己的子女从小奠定了教育上的绝对优势，在日后的竞争 中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别的阶层很难对之挑战。他们经济、社会 和文化优势被固定下来、继承下去。结果，美国社会贫富分化越 来越严重，各阶层之间的流动越来越小。 年代。但在

这一趋势，可以追溯到

年代的高速经

济增长中变得日益明显，如今依然有增无已。最近美国的变化极 有戏剧性和突发性，从

年到

年的总统大选，从 “

到伊战。世界好像翻了个个儿。但是，别管世界怎么翻转，我所 谈的这一深层的社会变化几乎丝毫不受影响，足见其内在的动力 之强，绝非转眼即过的新闻。

要理解这种变化的深刻性，必须回顾整个美国的历史。托克 维尔在其《美国的民主》一书的开篇就说，美国给他的震撼，是其 社会的平等和均富。在当时的欧洲，政治、经济、文化资源都被贵 族阶层所垄断，不仅贫富分化严重，而且小民百姓永无出头之日。 在美国，一个一文不名的人，竟也可以白手起家，很快进入上流社 会。 没有 任何 等级秩 序限 制人们 的自 由发 展。整 个社 会财 富分 配甚均，没有像欧洲的王室和贵族那样住在城堡里、使唤着上百 奴仆的巨富，也不见欧洲大都市中那些沿街流浪、随时可能饿死 的 平 民。 美国历史的发展，似乎不断证明了托克维尔的观察。像卡耐 基这样十三四岁的穷孩子，因为父母在苏格兰实在混不下去，举 家迁到美国。上岸后身无分文，立即给人家当童工。几十年后， 他成为世界的钢铁大王。他厂里的钢铁产量，比整个英国的钢铁 产量都高。这样的例证，向人们展示美国是个公平、人人有机会 的社会。也正是这样的信念，驱使着几千万欧洲移民跨过大西洋 来寻求美国梦。 但是，美国和欧洲的位置如今正好调过来。最近各种的统计 和研究表明，美国贫富分化过大，欧洲则相对是个均富的社会。 同时，美国人最引以为自豪的东西（人人都有机会，以及这种机会 所创 造的 任何 一个社 会也 不能比 拟的 社会 流动性 ）正 在急 剧丧 失。欧洲人跨代之间的阶层变化，已经明显比美国快。如果你是 富人，最好留在美国，因为你的子孙在美国更可能维持原来的地 位。如果你是穷人，最好去欧洲。因为在那里穷孩子变成富人的 机会要大得多。更重要的是，这种贫富日益分化、社会流动日益 减弱的趋势，不仅改变了美国社会的本质，而且很难通过一些政

策措施对之进行逆转，可以说是美国建国以来前所未有之大变。 美国贫富分化的加剧，并非历史上第一次出 现。比如

世

纪末的所谓“镀金时代”，贫富悬殊达到了惊人程度。卡耐基、摩 根、洛克菲勒等等一代工业和金融巨子，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与此同时，大都市工人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也到了难以令人忍受 的地 步。 乃至 许多人 称现 代工业 社会 的劳 工还不 如昔 日南 方的 黑奴。当时美国人的婚龄比

年代要高得多 。这不是因为那

时候人的文化程度高、喜欢晚婚，而是一般的单身汉很难挣得出 能够养一个家的钱来。 不过，这种恶性的贫富分化，是能够通过政策措施加以扭转 的。当时的共和党人西奥多

罗斯福接任总统后，就立即向大企

业、大财阀开战，要求“公平交易”，通过了一系列反托拉斯法案， 打破垄断，保护劳工的基本权利。后来经过 义运动，到了富兰克林

世纪初的进步主

罗斯福的“新政”时期，联邦政府通过税

收、福利等一系列政策，劫富济贫，使得财富有了更加公平的分 配，使弱势阶层的生活有了基本的保证。 年代的 经济高度 发展及其所 带来的经 济泡沫、 贫富分 化，常常被人拿来与

世纪末的“镀金时代”相比。但是，这里

有个本质的不同。在

世纪末，一个工人要是出了工伤，老板第

二天就可以将之解雇，一分钱也不给。换到现今，老板往往得管 人家一辈子。现在美国的一个正式工人，有医疗保险，有社会安 全基金（从中提取自己的退休金），子女上大学有政府贷款或各 种奖学金，失业还有救济。如今的贫富分化，是在“新政”以来的 一系列福利制度的框架之中发生的，甚至是在民主党总统克林顿 任上加剧的。再通过制度对之进行修正的空间已经很小。

所以，本书讨论的，主要是这种贫富分化背后的文化动力。 过去的财富和权力，通过继承而来的成分甚大。如今的财富和权 力，则是通过教育而来。富裕阶层之所以能逐渐稳固他们后代的 社会地位，并不主要是因为他们留下了多少遗产，而是他们利用 自己的经济资源，对孩子从小进行严格的训练。等他们的孩子长 大后，作为个体具有超人一头的才能，靠自己就能在竞争中获胜。 为什么会如此？首先，如今的科技进步日新月异，不断创造 出新 的财 富。 而且 新财 富总 是比旧 财富 大得 多。 要守 成已 经没 有什 么可 守的 了。 关键 是要 有创新 的能 力。 下一 代重 要的 不是 有钱而是有本事。第二，如今的全球化突飞猛进，竞争的规模一 下子大了许多，奖赏也大得多。有能力的人，一赢就是全球的赢 家。同时，全球化促使美国的产业结构迅速转型，制造业已经成 为“濒临绝种的物种”，纷纷移往第三世界。过去美国的工人，是 世界的贵族工人，即使他们和其他国家的工人干的是一样的活， 但就 凭自 己是 美国 人这 一条 ，别人 做梦 也别 想达 到他 的生 活水 平。但全球化把大家竞争的起点越拉越平，贵族工人的位置坐不 稳了。许多美国人丢失了过去稳定的工作，或者不得不接受低工 资。 美国的富裕阶层，很快看明白了这一点：将来一切竞争都是 全球 性的 。我 们的 孩子 必须 有全球 的竞 争力 。他 们不 仅相 信制 造业正在本土消失，当工人已经没有任何前途，甚至觉得一些高 度技术性的工作，如数据处理、会计分析、制图等等，也早晚要外 包出去。因此，他们的下一代，必须占据最高端的、非工具性的工 作，并且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最优异的。于是，创造力、想像力、领 导才能、人文价值、艺术品位等等综合性素质，成为他们从小训练

孩子 的根 本。我 们已经 不能 再说美 国的 家长不 重视教 育了 。从 暑期班、周末课程，到我女儿上的这种私人钢琴课，许多美国的家 长，从三四岁就督促孩子一个班一个班地上。甚至不惜一个家长 辞职，专门在家监督孩子的功课。耶鲁的一个社会学教授私下对 我说，这种现象，十足地体现了美国人对全球化的焦虑。 这样的竞争，当然不能全被富人垄断。毕竟读书还要靠孩子 自己。孩子不争气，你投下几百万还是白烧钱；孩子争气，家里穷 照样出头。比如像我自己的家庭，夫妇两人都是耶鲁的博士，如 今一个人刚刚工作，收入绝对在当地的平均水平以下。但和大款 的孩子竞争，我们并不觉得有多大劣势，因为我们家庭中有自己 的文化资源、价值观念。我们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人的理解比一个 大款 低。 但是，如我书中所言，富人的优势虽然不是绝对的，却是明显 的。首先 ，当今的富人，大多数是

年代以来崛起的教育精

英，本身受的训练甚好，知道怎么教育孩子。第二，美国的普通教 育是学区制，经费由本学区的纳税人提供。富人区钱多，学校就 好。学校一好，更多的富人会为了孩子的教育搬进来，结果进一 步抬高当地房价，穷人就更别想住了。相反，穷人的区没有钱，学 校勉强维持，质量越来越差，最后有点经济能力的人为了孩子都 搬走，使这个地方越来越穷。所以有人说，现在美国已经没有什 么种族隔离，但却有贫富隔离。穷人富人根本不住在一个地方， 生活在两个世界。第三，富人有钱，给自己的孩子在课外创造了 各种机会。从这个班、那个班，到高级夏令营、海外学术旅行、 考试准备、申请大学咨询等等，动辄几万美元就花下去。那 些每 年花 两三万 送孩子 进私 立贵族 学校 的就更 不用说 了。 可以

说，从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到课外教育，富人处处占先。个别不 肖之子可能荒废大好的条件和机会，但从整体而言，富人子弟肯 定领先他人一头。 一 般劳 动阶 层并 非 完全 没有 意 识到 身边 发生 了 什么 。比 如 他们 大多 知道 应该 去上 大学 。但是 ，挡 住他 们的 不仅 是经 济障 碍，还有文化障碍。如前所述，经济障碍不可怕，政府可以通过一 系列的政策加以消除，就像当年的“新政”一样。文化障碍最难 办。比如在

年代施行种族平权政策以来，美国从上大学到

就业，给黑人的优惠越来越多。但黑人的教育成就和经济地位仍 然非常低。这里当然有社会根深蒂固的种族偏见在起作用，但黑 人社区内的文化力量，恐怕是他们成功的主要阻力。比如，有的 黑人社区，竟没有一个父亲，全是拖着一大群孩子的单身母亲。 当妈 的要 打工 养家 ，只 好听 任孩子 在街 上学 坏。 黑孩 子读 书一 好，同伴就笑话，说他在模仿白人。在这样的文化中成长，怎么能 够成功？如今美国的劳动阶层面临同样的问题，他们中许多人是 非常肯干、能吃苦的工人，在过去没有必要读书。但如今，当工人 的机会正在消失，不读书没有出路。这些劳动家庭，差的像我上 面说的那样，根本不管孩子。好一些的，管也不知道怎么管，因为 自己本身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甚至不认识一个上过大学的人。他 们的孩子，只有自己摸索。当然不能排除其中有奇才，以后像克 林顿那样当总统。但作为一个阶层而言，他们在教育上和中高产 阶级的差距越来越大。这种差距，很快就会换算成经济地位。 在过去，不读书并非不能赚钱。美国有不少这样的故事、电 影。比如一个女孩子，从小站柜台，后来省吃俭用存了点钱，开一 家小店，起早贪黑地拼命，最后发展成一个连锁店王国。要知道，

世纪末是镀金时代，也是个“读书无用论”的时代。大学生、知 识分子被讥为“鸡蛋脑袋”，常常受到嘲笑。卡耐基这样的穷孩 子，什么大学也不用上，就跳到企业界的峰顶上。其实，一直到 年代，美国的大款们常常还看不起读书人。怪不得霍夫斯 塔特

年代初要写《美国历史上的反智主义》。但是，

年

代以后，世道渐变。“常青藤”收学生越来越看重分数，淡化家庭 背景。那一代成长起来的知识精英，统治着当今的美国。你有盖 茨那样的技能，当然能够出人头地，甚至用不着上完大学。但是， 这样的技能还是需要训练的，是超常的知识的结果。你如果想从 摆摊起步，最后造就一个沃尔玛式的销售帝国，已经完全是白日 做梦。我相信卡耐基如果活在今天，还从当童工起家，他绝对不 会获得当年那样的成功。因为教育关过不了，他根本进不了高层 次的竞争。人家一看履历就不要他。 劳 动阶 层面 前的 这一 教育 坎怎 么过 ？还 没有 人想 出什 么办 法。目前的贫富分化，不完全是制度不公平，而是劳动阶层缺乏 一 种教 育的 文化 。而 中高 产阶 级恰 恰发 展出 了这 种文 化。 可以 说，美国的上流社会，实际上非常开放。只要你认同其文化，懂得 游戏规则，只要从小悉心培养，你的孩子就可能一下子跳上这个 世 界的 顶峰 。这 让我 想起 美国 的建 国之 父亚 当斯 和杰 弗逊 关于 社会理想的讨论。继承了大庄园和大批奴隶的杰弗逊，过着贵族 般的生活，却把人人平等奉为社会理想。鞋匠之子亚当斯，当了 总统后一辈子还是紧巴巴，却相信任何社会都有一种天然的等级 秩序，因为人的能力和德行是不同的。只是欧洲的等级秩序是世 袭的产物，美国的等级秩序则将是公平竞争的结果。以后美国的 历史，似乎是沿着杰弗逊的思想走。但最近的趋势，则显示了亚

当斯 的预 见。 说不 定美 国社 会今后 会从 杰弗 逊主 义转 向亚 当斯 主义。看眼下的趋势，说美国将成为发达国家中社会等级最为分 明的社会，已经不是天方夜谭了，虽然，这是一个开放的等级社 会。 如果让我预测未来的话，我会用精英社会而非贵族社会来描 绘美 国。 道理 和亚 当斯 的论 述相类 ，精 英是 开放 社会 竞争 产生 的，贵族是世袭的。看看美国的教育热就知道，美国的精英，将是 世界上最有能力的精英。这一精英集团的兴起，像是一场文艺复 兴，以塑造完整的个人为宗旨，并不仅仅是传授手艺。所以，家长 会不惜工本送孩子学钢琴，不是去学电脑。美国大学的专业选择 更说明问题。越是精英的大学，越务虚不务实。全美大学生，有 以上选择商学为自己的本科专业，学历史文学的寥寥无几， 凑 不出个百分点来（学表演的为

左右，其他的文科，除了教育

和心 理学 外， 全在 此之 下， 图表上 因比 例太 低显 示不 出具 体数 据）。但是耶鲁的学生，选历史专业的竟达

左右，高居第一。

政治 学和 经济 学（ 这是 纯理 论性的 经济 学， 并非 教你 怎么 做生 意）紧随其后。接下来的热门专业则是英语。商学这个专业在本 科教育中根本不存在。明摆着，这些精英将来是要统治世界的。 教育给他们的是价值观念、社会理想、对未来的远见、对人类命运 的关怀，而不是怎么在那里数钱。 这一套教育的价值，劳动阶层很难理解。我教书的大学就充 满了这样的子弟。一上课就说：“我就对钱感兴趣。请告诉我怎 么赚钱。为什么要学历史这些没用的东西？”他们还是在工厂里 干活、在麦当劳收银台点钱的那种心态，要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他们还想凭自己的美国国籍在世界上当劳动贵族。但是，全球化

将会逐渐消除“国籍贵族”：你在美国缝袜子，不再可能靠自己的 美国 国籍 来拒 绝第 三世 界国 家缝袜 子的 人的 挑战 。谁 做的 袜子 好，价钱便宜，谁就赢得了竞争。美国的工人不可能再当国内的 平民、世界的贵族了。所以，全球化在美国是个塑造精英的时代， 在世界又是个去贵族化的时代。去贵族化的结果，是美国的平民 也成了世界的平民。他们的生活水平，和美国的精英越来越远， 和世 界的 平民 越来 越近 。这 就会在 美国 造成 巨大 的贫 富分 化。 这一格局，和美国的草根民主会产生激烈的冲突。一旦美国的平 民把自己看成是这场社会变革的输家，他们的政治能量就会释放 出来 。近 期的 表现 ，就 是贸 易保护 的民 粹主 义运 动。 中国 的崛 起，可能会使中国的老百姓和刚刚沦落为世界平民的美国老百姓 成为对头。因为人家觉得你抢了他们的饭碗。但另一方面，人家 的精英要赢，也会赢到我们头上来。从这个角度讲，我相信本书 对中国读者多少有些意义。 读者在读本书时，可能会有杂乱之感。我为此向读者致歉。 如今讲美国的书很多。最风行的品种大概就是启蒙式的：教中国 人怎么学习美国。本书不属于这类读物。我相信，读者的理解力 不会比我差，不需要我的启蒙。大家看法不同，大概是生活经验 和环境所塑造的。我在美国生活了十年，宁愿通过一个真正在这 个社会生活的人的眼睛，把所看到的矛盾写出来。所以，我对这 个社会的不解、困惑，也都会流诸笔端，带来“混乱”。最后还是 请读者自己形成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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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教育新贵

野心勃勃的青春期 硬起来的美国教育 美国是如何培养精英的 大学申请战与社会服务

美国的大学改革 大学战 没完没了的青春期 难以弥合的南北裂痕 哈佛风暴 管理泡沫：

的社会史

在大学中挣扎的劳工子弟 美国的教父教母热 运动员要读书 奖杯文化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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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勃勃的青春期

，耶鲁大学的博士，一个大学前录取

科恩 （

办公室的官员。她开了一个名字响当当的公司：常青藤智慧 。该公司的业务，是给学生提供申请大学的咨询。虽然 一 个 学 生 的咨 询 费 就 达

美元之 巨 ，该公 司却照样 生意兴

隆。 美国的大学录取，相当于中国的高考。不同的地方是，人家 的程 序复杂得 多。如 果光看 分数，光 参加 但是，

补 习班就 够了 。

的分数只是录取的一个部分。除此之外，你还要提交

带有自传性的短篇作文、个人简历、高中成绩、课外活动记录以及 各种成就证明，许多人还要经过面试。因此，如何包装自己，就成 了一 个复 杂的 学问 。对 学生 的专长 就在 于此 。她 指导 学生 如何 把自己的业余爱好变成简历中给人印象深刻的特长，对学生进行 模拟面试、对之进行全程录像并作细节分析，向学生介绍每一所 大学的特征、课程，甚至推荐学生读“目标大学”的教授的著作。 经过一番精心包装，她再根据学生的实力，确定申请战略。 这一耗资甚巨的申请咨询，反映了美国式“高考”的激烈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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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这种“高考”竞争，在上个世纪

年代开始白热化。其中的

原因，当然有人口的因素。“二战”结束后美军回国，夫妻团聚， 拼命生孩子， 生 产 了 所 谓“ 婴 儿 潮 ”一 代 。 克 林 顿、 布 什、 戈 尔， 都 属于这代人。这代人 在 的急剧扩 张。自

年代进大学，刺激了美国高等教育

年代起，他们的孩子（即第二代“婴儿潮”）

也渐渐到了上大学的年龄。这代人不仅人口多，而且要上大学的 意愿远比父辈强，特别是女性进大学的比率远远超出第一代“婴 儿潮”，使得大学一下子应付不及，竞争加剧。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还是美国这几十年的社会、经济转型， 塑造了一个“野心勃勃的青春期”。现在美国的高中生，是美国 历史上最有野心的一代。他们的野心，提高了大学竞争的砝码。 先看几个数据就可以明白。在 上个世纪 的高中毕业班的学生希望上大学， 年代，高中毕业班的学生

年代，只有

希望成为专业人员。到了 想上大学，

想成为专业人

员。 有学 者还 研究 了这 些学 生的野 心与 其教 育计 划的 吻合 度。 方法是先问学生长大想干什么，准备为实现自己的目标读多少年 书。被访问的学生说出了

种预期的职业 。于是研究 者再去

根据人口统计，调查每种职业现有的从业人员实际受了多少年教 育，以此比较现在的高中生的就业理想和教育计划。那些计划接 受教育的年限正好符合所追求的专业要求的学生，属于“野心与 教育计划吻合”的群体。那些明显高估了自己理想的专业所需的 教育时间的，属于“高估教育”的群体。那些准备接受教育的年 限，达不到自己理想专业的从业人员的平均受教育时间的，属于 “ 低 估 教 育 ”的 群 体 。 调查结果显示， 有 心与教育计划吻合”型。有

的高中生属于“野

的高中生高估了教育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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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高中生低估教育。

只有

这样的调查得出的结论是：在高中生中，普遍的潮流不仅仅 是重视教育，而且是“高估”教育。不过，这种调查的方法本身， 恰恰说明孩子们对自己的前途设计比学者更有前瞻性 。学者们 自作聪明，觉得调查一下现在一个护士平均受了几年教育，就能 判定未来一代的护士所需要的教育年限。孩子们则不同意 。现 在的警察大多没有上大学，以后的警察大学生越来越多。美国经 济不断向高端的科技产业发展，对知识的要求越来越多，高等教 育普及率提高。即使是同一行业，对教育的要求也不断看涨。所 以，大家心里都没有安全感。不断“高估”教育，给自己多留一些 保险系数。 知识的升值，使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和没有受过大学教育的人 的收入差距越来越大。比如，在 学位的人平均一生的收入为 的平均收入为

年代，那些拥有法律、医学 万美元；拥有博士学位的人一生

万美元，拥有硕士学位的人一生的平均收入为

万美元，拥有学士学位的人一生的平均收入为 拥有高中学位的人一生的平均 收入仅为 高中毕业生年收入平均为

万美元，

万美元。

年，

美元 。大学生年平均收入则达

美元 。那些有高 级职业学位 者的平均年 收入竟几 乎到了 万美元。有人还对 查这些学生在 智能测验 这些人在 美国自

年高中毕业班的学生进行了追踪，调

年的收入。调查样本显示，男生的大学入学 （大概相当于我们的高考成绩吧）成绩每高

分，

年 的收入相应提高 世纪南北战争后，崛起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优势

在于大规模的制造业上，是地道的“世界工厂”。这一“世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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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达到了顶峰，美国货畅销世界。其中的

厂 ”， 在上个世纪

一个结果是，美国需要大量的产业工人，同时由于“新政”以来一 系 列的 社会 改革 ，工 人的 权利 和福 利得 到比 较充 分的 保护 。所 以，那时候的高中生一毕业，就有工厂的工作等着他们。这样的 工作不仅稳定，而且薪水不薄，福利甚好，一个人的工资就能养活 一家。同时，工厂不会迁移，常常是一个地区的居民，祖祖辈辈都 在一个工厂做工。 年代的孩子毕业出去求职，人家问你的第一句话就是： “有高中毕业证书吗？”只要有，工作就稳了。这样的现实，形成 了

年代高中生的特点：高中是进入社会的准备。大家并不

太注重读书，对体育和社会活动却很重视。同学之间彼此也很亲 近。明摆着，再过一两年出了校门，大家都是一个工厂的同事，一 个社区的居民，而且许多人马上就结婚。所以，高中时需要的，不 是在功课上彼此竞争，而是创造一个社会大家庭的感觉，为以后 一辈子和睦相处、确定自己在当地社会的位置打下基础。那时的 男女生，许多基本上已经订了婚，一毕业就办喜事了。女孩子婚 后回家当贤妻良母，上高中操心的自然是情郎，而不是功课。 但是自

年代以后，美国产业结构调整，限制工厂运营的

环境法越来越严，制造业开始走下坡路。特别是到了

年代，

企业纷纷在全球化的大潮中迁出美国，结果，制造业的工作越来 越少。那些高中毕业生能干的，大多是服务业中的低端工作，如 麦当劳、沃尔玛中的售货员、清洁工、餐馆的跑堂，等等。而这些 工作不用说养家，就是养活自己也很难。而且说没有就没有，像 临时工一样朝不保夕。同时，如今男女平等，婚龄推迟。女孩子 长大后要和男生一样在市场上竞争，高中不能忙着谈恋爱，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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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长 本事。 现 实已 经给 这些 还在 上高 中的 孩子 们上 了一 课。 他们 没有 退路，如果不想永远当下层社会的打工仔，就一定要出人头地，所 以一个个都野心勃勃。这就造成了

年代以来的高中生的独

特生存状态。首先，他们把学业摆在第一位，为了功课拼命竞争， 即使参加社会活动，也是为了申请大学积累资本。同时，他们在 青 春期 几乎 没有 什么 真正 的朋 友， 高中 情侣 结婚 的也 越来 越罕 见。这一来是彼此竞争激烈，二来是功课太紧张、无暇顾及社交，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像

年代那样，一毕业就在本地工作、

成家，一辈子不离开自己的家乡。现在的高中生，毕业后就出去 读大学，和高中的同班断了来往，利用高中的时间交朋友、建立自 己的本社区的人脉，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而且，越是有能力、野心 大的学生，越要远走高飞，回来的机会就越少。青春期的野心，已 经使优秀学生越来越集中在几所超一流大学，各州的顶尖高中毕 业生，全向“常青藤”流动，因此这些人大学毕业后很少回来，造 成各州的“脑力外流”。 这一点，看看美国最精英的高中生毕业后的走向就能明白。 年设立的“西屋奖学金” ，旨在发现高中生中的科技人 才，全国每年只有 选最后一轮。从 中到

年到

所精英大 学 读书。其中

年，一半进入最后一轮的学生集 到了哈佛，其次是

斯顿、斯坦福、耶鲁、加州理工学院、康奈尔。 统奖学金”

人入

、普 林

年设立的“总

，旨在选拔全国最优秀

的高中毕业生。每州只有两个名额，如同参议员的名额一样，另 有

个机动名额。从

年的数据看，这些学生中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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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也都到了

所精英大学读书 。哈佛吸引了这些学生中的

， 其 次 是 普 林 斯 顿、 斯 坦 福、 耶鲁

、杜 克、密 歇 根 。

上名校立即会为自己的事业带来优势。《财富》杂志

年的 调查 印证 了名 校这 块敲 门砖有 多硬 。《 财富 》征 集了 将近 位在《财富》 行、 保险等等） 中任 大学毕业生。其中 还是

家精英企业和

家精英服务业（包 括银

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 来自 “常青藤 ” 。培养这些

的

是 最多的

所精英大学， 依 次 为： 耶 鲁、 普 林 斯 顿、 哈 佛、 西 北 大 学、 康

奈尔、哥伦比亚、斯坦福。 高学历、名校的奖赏大，激发了高中生的野心。美国的考试 服务业，一下子成为一个富得流油的产业。高中生的学术表现也 有所提高。就个人而言，野心是奋斗的开始，也是成功的基石。 但就群体而言，野心带来的未必就是成功。特别是当大家都同时 有了野心、你发奋我也发奋的时候，马上就会造成通货膨胀式的 水涨 船高 的局 面， 野心 在个 人成功 中的 价值 就可 能贬 值。 一个 年代的研 究表明，越来越多 的高中生希望长大 成为企业总 裁、 工 程 师、 律 师、医 生、体 育 明 星 。 但 是 ，根 据 对 预测， 在

年代希望成为律师、法官的高中生，到

年的就业 年他们

真正成年、开始在这些行业就职时，实际的职务空缺只有这些学 生人数的

； 在 作 家、 艺 术 家、 娱乐 圈和 体育界 中， 竞争者比实

际位置多出

倍。所以，有些人担心：这些孩子是否野心过度？

野心过度也好，野心勃勃也好，

年代以来的美国高中

生，已经与上两代人大不相同。在未来十到二十年间，他们将构 成

岁的社会中坚力量，改变美国社会的景观。 首先，美国是一个注重平等的草根社会。而这一代人，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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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心想往上爬，对自己生长的社区没有太大的承担。他们的理 想是成为脱离草根社会的精英。他们的成功可能使一些基层社 会失去大量人才。第二，这代人之间竞争惨烈，结果是贫富分化 空前之大。如今美国的高考，特别是进入“常青藤”的竞争，已经 成为未来成功的通天梯，家长常常在孩子三四岁时，就开始加大 教育投入。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有钱家庭，就有 了巨大的优势。他们可以一年支付两三万美元送孩子上私立学 校，支付两万多美元的大学申请咨询费用，以及各种各样昂贵的 暑期班、家庭教师，等等。这使得穷家庭的孩子很难与之竞争。 这一代高中生无疑将是美国受的教育最好的一代。同时，他 们又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于满足成人对他们的要求的一代。他 们的生活都围着考试和各种各样的申请转，想方设法让自己被别 人接受，而不是挑战既有的权威。他们虽然重视教育，但是动机 常常并非是对知识的渴求、对真理的追寻，而是六位数的工资。 年，耶鲁毕业班竟有将近一半的毕业生跑到大国际金融集 去面试。

团

人， 这 个数字到

师有

年，美国通过资格考试的新律 年就涨到

人。但是，

辛辛苦苦创造知识但工资菲薄的博士却没有人读。从

年，美国的博士和本科学士的比例已经从

年到 下降到

。结果，博士课程的外国学生越来越多。

未来的美国，阶层可能不断分化，并且逐渐固定。这代人长 大后，不仅会形成新的既得利益，甚至有发展出一个变相的贵族 社会的可能。到那个时候，美国也许又需要一场新的社会革命。

第　１０　页

硬起来的美国教育

美国人宠孩子，教育不严格，这似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其实，美国的创建者，以清教徒为核心。这些人是最为勤奋律己 的，对孩子的要求常常也严酷到不近情理。在他们眼中，孩子不 是儿童，而是不成熟的成人，童年这个概念是没有的。所以，他们 要求 孩子 常常 也像要 求成 人一样 。这 种逼 着孩子 适应 成人 标准 的教育，大概也是对当年美洲严酷的生存环境的一种反应吧。 到了

世纪

世纪之交，杜威领导的“进步主义”教育运动

崛起。杜威彻底挑战了传统的、严酷的权威主义教育。他认为： 过去的教育，以教材为中心，强调死记硬背和纪律，压抑孩子们的 想像力和创造力。他提出以孩子为中心的教育哲学，不是向孩子 灌输教条，而是要孩子动手、作项目，在干中学，很接近我们所谓 的启发式教育。不过，当时有不少保守的家长就报怨，这种“进步 主义”教育过分纵容孩子，缺乏必要的纪律。 杜威的教育哲学，比起传统的权威主义教育来明显优越，渐 渐占了主流。美国的教育，也从强调服从、纪律，转化到强调创意 和培养孩子的自尊上来。“新政”以后，自由派统治了教育界，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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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哲学不断演绎，甚至走向极端，发展出一套“政治正确”的话 语格式：老师不能随便训斥学生，打分要照顾学生的自尊心。特 别是最近二三十年，当学生越来越舒服，分数也就越来越高，有了 所谓的“分数膨胀”的现象。举两个例子，

大学 新生高中的平均成绩是 年，

的

年，这个比率已经上升到

的大学新生高中的平均成绩是

年，这个比率降到了 基本都是全

， 到

年， 只有

。顶尖大学的录取办公室，接到的

的申请材料，光看成绩很难分出高下 。

佛大学的毕业班，竟有

，到

年哈

的学生成为荣誉毕业生。

然而，在这样的大趋势中，仍然有些捍卫严格的学术标准的 学校。这些学校，不仅比哈佛、耶鲁打分严格，而且越来越受到社 会的注意，甚至可能开启一个新的潮流。 在哈佛大学附近波士顿近郊的一个小镇 的私立学校。 的中等成绩是

们的

年， 这个 学校有　

，有个叫

位毕业生 。他

分，几乎是常青藤盟校新生的平均

水平。有三个学生，进入了全美“国家秀异” 决赛。这些孩子，还参加了

的半

个高级课程资格考试（

，并且成绩优异。通过这种高级课程资格考试， 就意味着考生可以免修相应的大学课程。 的学生进了“常青藤”

年 ， 这个 学 校

年的毕业生同样 会有许多人进

入顶尖的名校。 毫 无疑 问 ，这 是一 所 美国 罕 见的 私立 学 校。 不 过更 为罕 见 的，是这个学校的成绩。

的毕业班学生在过去一年中至少拿

过一个

的学生在高中期间有过

程中， 只有

的学生拿了

的记录；在美国史的课

； 在 美国 文学 的课 程 中， 拿

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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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数超过 拿

的。有

的课程，竟没有一个学生拿过

生的所有成绩平均下来，最多是

。学

。可以说，在这个学校拿个

要比在哈佛难得多。 年的历史，一直保持着低分的传统。这个

有

传统在过去不足为奇，但能够保存至今则实属不易。几十年前， 一个优异、勤奋的 高中生拿个

是很平常的事情，如今

或者

在过去就是名副其

这样 的现 象几 乎绝 迹了 。另 外 ， 实的“常青藤”预备学校。以

年为例，

个毕业生，几乎全

进了哈佛。有一两个特别“勇敢”的学生，跑得远一些，进了耶鲁 或普林斯顿。另 有个别人进了

或

（两个顶尖的

本科生学院）。如今，美国的名校强调多元化，不再集中在新英格 兰地区的 几个精英中学招生。 盟校的学生比例大减。 波士顿学院 （

年

受 此影 响 ，进常 青藤 个毕业生，只有

个进了哈佛。

）这类低“常青藤”一头的名校，成了

毕业生的主要 去向。另外，有许多学 生开始考虑其 他地区的名校，如

， 和 芝加哥大学等 等。

在这样的局面下，低分就给

的毕 业生 申请 大学

带来了不利。像哈佛、耶鲁等东部的顶尖学校，把

视

为一个主要的生源，对其著名的低分政策了如指掌。但是，其他 地区的精英州立学校，如密歇根大学，对 解，一看成绩单上有个 去两年，甚至出现了

就不甚了

，或者平均成绩较低，就不予考虑。在过 的学生申请密歇根大学被拒，但

却被哈佛大学录取的事情。结果， 许多

的学生家长

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要申请密歇根这样的州立大学，要争取上那 些知道

名声的私立大学。

第　１３　页

问题是，在目前的大学申请的竞争中，上一流私立大学的机 会即使对

的学生而言也是有限的。把密歇根这类著

名的州立大学排除，学生的利益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家长为了 ， 一年要 花

送孩子上

美元的学费，难道就是为

了买个低分吗 ？ 这就给

校方带来了巨大压力 。该校的大学申请

负责人 怀特 （

）是哈佛毕业，又在哈佛录取办公室工

作多年。他三年前来到

后，运用他和精英大学的个

人关系， 打电话给各 校录取办公室， 说明

特殊的评分

标准，要求大家另眼相看。同时，他对内大力说服

的

教师：为了孩子们上大学的前途，打分时请手下留情。经过他的 努力， 在的

学生的平均成绩，已经从过去的

。有人预测平均成绩早晚要升到

提高到现

。但是，许多资深教

师对这一套作法还是很不买账。一个数学老师坚持低分原则，认 为这样才能培养学生的品性。

年，一个优异的毕业班学生为

了挑战自己上了他讲授的难得出名的数学课，但表现还是不够好， 最后只拿了

。老师在给这个优秀生低分时心里紧张得不行，怕

对方受不了。但是，这个学生“像个男子汉一样接受了这个成绩”。 对许多资深教师来说，这才是 办公室的官员也称赞

的精神。一些大学招生 捍卫了严格的学术标准。

所幸的是，面临激烈的全球化竞争，美国社会目前正在重新 反省高分的教育哲学。美国的青少年的学术表现，常年来一直低 于其 他发 达国 家同 龄人 的水 平。大 学教 授和 雇主 们给 高中 生素 质的评价是“平平”或“低劣”。布什政府开始把教育改革的重点 放在高中。全美州长协会

年则计 划重新设计高中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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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个美国教育部资助的委员会把高中教育形容为 “失去的机会”：许多学生在课程中没有受到任何挑战，毫无压力 地构思自己毕业后的计划，荒废学业。该委员会敦促高中给学生 更多的挑战，鼓励学生进行实习、上一些大学的课程、从事毕业研 究项目。 一 些公 立 高 中已 经 开始 采 取 高标 准 来衡 量 学生 的 表 现。 宾 夕法尼亚、华盛顿、北卡罗来纳等几个州，要求毕业生必须完成毕 业研 究项 目。 其他 许多 州正 在考虑 同样 的计 划。 同时 ，另 外有 所 高中 对 学 生提 出 了毕 业 研 究项 目 的要 求 。一 个 严 格的 高 中毕业研究项目，包括一篇 到

页以上、有详细注释的研究报告，

分钟的口头报告，回答评审员的提问，为自己的观点辩护。

有的学校要求

页的研究报告，但要求有一个研 究的“产品”。

这种毕业研究计划，是在

年代末期诞生，目的是让学生学会

运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懂得在实际生活中整合跨学科的技能，发 现和解决问题，并提高人际沟通的能力。要完成这样的计划，学 生不仅要上一门特别的课程，而且必须投入大量课外时间，收集 各种资料，整个过程可以长达大半年甚至一年。 一些学生经过毕业研究项目的考验，确实受益匪浅，懂得了 知识的运用，未来求学更加有目标。有一个学生，毕业研究项目 是给学校设计一个体育馆。由于他的设计实在出色，学校认真起 来，真准备照他的设计建造一个。但是，一般美国的高中生，很少 有写注释详细的研究报告的经验，更不知道怎样为自己的观点辩 护。在华盛顿州的 在

高中，严格的毕业研究项目使该校

年赢得了教育部颁发的“学术优异奖”。但是，高标准也

产生了许多失败者。

年 ，该 校

个毕业生中有

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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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毕业研究项目没有通过。其中

个学生经过一番努力，修改

了自己的毕业研究，最后通过并且毕业。但不及格的分数还是留 在了他们的成绩单上。 这使一些家长勃然大怒。该校的毕业典礼，有

个学生因为

在毕业研究报告上抄袭而被禁止参加，一个到场的家长为此戴黑 纱以示抗议。另一个学生毕业研究不及格，最后虽然经过修改被 容许毕业，但学校拒绝取消不及格的成绩，于是家长就找律师要 告学校，并试图组织草根的运动逼着学校取消毕业研究项目。有 的学校，迫于压力不得不推迟实行毕业研究项目的计划。 这一系列强烈的反弹，说明自由派的某些教育哲学已经在美 国根深蒂固。许多美国人觉得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被老师尊重、获 得体 面的 成绩 ，是 他们 生而 具有的 权利 。他 们似 乎已 经完 全忘 了：别人的尊重必须通过自己艰苦的努力而得来；老师的责任不 是让孩子们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帮助他们获得知识，完成人格的 成长，获得对付现实世界的能力。 最近二十年，自由派的极端话语格式，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 保守主义的崛起。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已经认识到，一味顺应、娇 纵孩子，最终会使他们无法在现实社会竞争。最近美国的文化由 “软”转“硬”，教育上也开始建立基本的标准。不管社会上有多 么大的抵抗力量，美国的教育会变得越来越严格，美国的孩子也 会变得用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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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是如何培养精英的 ——大学申请战与社会服务

近几年美国经济转型，制造业没落，服务业崛起，白领工作增 加，蓝领阶层乃至工会的势力越来越小。反映到教育上，就是高 中生 毕业当 工人的 路几乎 没有了 ，大学 入学率 急剧上 升。 年秋季，预计有 美国教育部估计，在

万新生进入大学，比

年前增长了

年后，这个数据将增加到

年的人口统计，美国 万新生中，当然包括许多

万。

万。根据

岁的人口，不过

万出头。

岁以上的学生， 但毕竟

岁是

上大学的正常年龄。这么高的新生数字，说明适龄的青年大多数 都上了大学，美国正在走向全民高等教育。 美国的各类大学将近

所，吸收这么多大学生，应该是不

在话下。但是，精英大学则是有数的。想上大学的人多了，挤进 精英大学的路就窄了。这几年大学录取的竞争白热化，各种大学 申请 咨询公 司应运 而生。 一个考 生的大 学申请 咨询费 高达

万

美元以上。虽然各大学一再强调多元化、扶助弱势阶层，并在奖 学金等方面向低收入阶层倾斜，但是，由于中请精英大学常常不 得不花巨款将自己进行职业包装，穷孩子难以竞争。结果，在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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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大学中，弱势阶层的地位岌岌可危。比如，黑人和拉美裔占美 国大学生总数的

。但是他们在一流公立大学中仅占

低收入家庭出身的学生在前 年 前的

跌到现在的

所文理学院所占的比例，也从 。在社会平等这个问题上，精英大

学似乎不进反退。一些人担心，这样发展下去，美国的社会流动 将降低，逐渐形成一个世袭的精英阶层，能够代表弱势群体的利 益的人会越来越少，最后演化成为一个无其名却有其实的贵族社 会。 如 果你 看看 近几 年来 美国 的总 统 政治 ，不 论是 布什 还是 戈 尔，或者是克里、迪恩，全是“常青藤”打造的世家子弟。美国的 世袭精英已经形成，恐怕是不争之事实。不过，这些世袭精英，并 非像欧洲的旧贵族那样高高在上、完全脱离平民社会。美国的建 国之父、第二位总统亚当斯曾说，任何社会最终都将由精英统治。 美国与欧洲的不同在于精英的形成过程。欧洲的贵族是世袭的， 美国的精英却是基于个人的优异品性、在一个开放社会的竞争中 自然胜出。现在美国的世袭精英，并不像当年欧洲贵族一样可以 继承家族的爵位，而是必须运用家族的经济资源优势，从小对自 己进 行超 强度的 训练， 保证 自己拥 有超 强的个 人素质 。换 句话 说，世袭是一种教育优势的事实，不是社会等级所保障的特权。 教育不成功，社会地位就丧失。而在这种精英教育中，对社会的 服务，特别是对弱势阶层的服务，越来越被强调。这就培养了世 家子弟的社会责任和对下层的了解和同情，多少缓解了贫富之间 的文化和社会冲突。 在“ 二 战 ”前， 美国被所谓的

所统治。

是

（白种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的缩写，描述

第　１８　页

的是美国的“建国种族”。那时的常青藤盟校，大多从东北部（特 别是新英格兰）地区的少数贵族私立学校中招生，形成了贵族学 校（常常是寄宿学校）

“常青藤”这样一条龙 的

教育体

系，保证这个阶层在美国的统治地位。“二战”后，格局大变。政 府颁布了退伍军人法案，给退伍兵足够的钱受高等教育。许多下 层的退伍兵拖家带口地拥进“常青藤”校园。闹得许多传统的知 识贵族报怨这些吵吵闹闹、粗俗不堪的退伍兵败坏了校园的高雅 气氛，但这些大老粗们却用行动证明自己是“常青藤”历史上最 优秀的学生。到了

年代，以哈佛为首的精英大学，开始以学

生的学术素质而非家庭背景为录取的主要标准，强调标准化考试 的成绩，平民子弟和

子弟能够平等竞争，

的高分比显

贵家庭出身更管用。特别是各大学强调多元化，采取各种政策向 弱势阶层倾斜，种族平权法案也引导学校的录取照顾黑人，一般 富裕的白人子弟就不再有往日的优势，如果不属于祖祖辈辈上名 校的校友子弟，甚至为了进同一所大学要比穷人或少数族裔的孩 子考更高的分才行。这样，“智力阶层”逐渐取代了贵族阶层。 不知不觉中，随着大学竞争的激烈，精英大学的申请者分数 越来越高。比如， 在

年招收的学生中，有

考试的语文或者数学项 目上获得满分。

的学 生的

成绩高达

分以上 （满分为

则有

。这还是几

个精英的文理学院，不是“常青藤”。哈佛、耶鲁学生的成绩就更 可想而知了。 由于大量学生的

成绩都快到了顶，再看分数录取就已

经意义不大了。高分只是进名校的一个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 件。在高分之外，必须有其他的课外业绩。结果，美国的中学生

第　１９　页

们在学期中努力提高自己的学术能力，漫长的夏季则成了他们创 造自己的课外业绩的繁忙季节。著名的考试补习公司“普林斯顿

评论”，还出版了一本《青少年过暑假的

中最佳方式》， 告诉

学生暑假是为上大学打基础的关键时刻。 要了解这些中学生的暑期计划，我们不妨看几个简单的例 子。 是一个科罗拉多州的高中生。她的

克莱顿 （ 拿了

分 ， 几 乎 到 顶 。她 上 个 学 期 通 过 了

个高级课程

的考试，这等于提前修完一些大学课程，使她获得了上大学后免 修这些课程的资格。她每个月在一个中学打两天的义工，并在一 个饮料店工作，还是学校越野长跑队和兜网球的队员。不过，当 一个常青藤盟校的录取人员告诉她另一个申请者为竖琴作曲、并 出售自己的光盘资助慈善事业时，她马上坐不住了。她用自己辛 辛苦苦打工挣来的钱，跑到了秘鲁，帮助当地人油漆学校建筑、收 割小麦、组织清理垃圾。结果，

年她虽然没有进“常青藤”，

却被几个精英名校录取。 戴利 （

）是一个来自马萨诸塞州的

岁的高中应届

周时间在那里设计英语

毕业 生。

年 夏天 他跑 到印 度 ，用

课程， 又花了

周时间旅行。另一个来自新泽西的高中应届生杰

曼（

则到印度教英文、建足球场，做其他一些“值

得做的小事”。弗里德曼 （

）是来自曼哈顿的高中应

届 毕业 生。 她申 请时 提交 的文 章写 的是 她越 南旅 行的 经验 。她 还到斯洛伐克和坦桑尼亚进行社会服务，并由此决定从事非洲研 究。她还为国际特赦组织工作过。这些国际经验，使她被几个大 学看中，虽然她还在等自己首选学校的录取通知。

第　２０　页

不仅是高中应届毕业生，一些更小的学生也开始为了进名校 而提前行动。来自纽约州的科恩（ 到非洲的塞内加尔工作

）年 仅

岁 ，却 要

周，照顾艾滋病患者。然后她马上飞回

美国，到耶鲁大学参加青少年艾滋病大会，提出自己的“艾滋病行 动计划”。现在离她申请大学，还有 巴拉茨 没有 参加 上一个

个月之遥。

）是来自加州的一个

岁的女孩，还

考 试 。不过 ，这个夏天她要到

周的医学课程，并观察心脏外科手术。

这些努力，无非是针对精英大学的要求而去。一些大学的录 取人员明确地说，他们要看申请者在社区服务方面的创造精神。 美国的一些高中，甚至把社区服务当作毕业的一个条件。一大批 组织暑期计划的公司也应运而生。参加一个暑期计划，到发展中 国家当义工，常常消耗一个学生

多 美 元。 而 这 个 钱不 少 是

这些 孩子 自己 打零 工挣 来的 。一家 大学 申请 咨询 公司 的负 责人 对申 请者 提出 的建 议是 ：上 完高一 要去 当实 习生 ，一 年至 少打 个小时的义工，并且要有“真正的工作”经验，比如在主要的 投资银行或国际知名的博物馆工作过。如果这还不够，那就要去 墨西哥

周或到亚洲旅行。

暑 期计 划 毕竟 很 短， 有 时不 足 以建 立 惊人 的 履历 。 这就 使 “ 空 缺 年 ”计 划 大 为 流 行 。 关 于“ 空 缺 年 ”， 笔者 过去有所介绍， 就 是学生在高中毕业和上大学期间，打一年义工，从事社会服务。 美国 的孩 子想 进的 大学 没有 进去， 就相 当于 中国 的孩 子高 考落 榜。在中国高考落榜后，要复读，要继续背那几道题。这些美国 的孩子，则跑到贫困社区志愿服务，或者到国外旅行，开开眼界， 使自 己变 得更 有竟 争力 。哈 佛大学 录取 与奖 学金 部的 院长 菲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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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有时经过这一年，同样的学

西 蒙 斯（

生就变成一个更理想的录取候选人。 努涅斯 （

）本来就读于新罕布什尔的大名鼎鼎的 精

，但因为吸毒被学校开除，

英寄宿学校 年申请了

所大学全部落选。结 果，他花了

个月的时间，

到阿拉斯加为红十字会工作，证明自己成熟了起来。结果， 年再度申请时，原来拒绝他的芝加哥大学录取了他。不过他决定 去

，一个头一年没有申请、但在本科教育上更

有声望的学校。佩布莱斯（

）则是个无可挑剔的高

中毕业生，顺利被哈佛大学录取。但是她已经被紧张的学校生活 弄得对读书没有胃口，于是决定推迟入学、先参加一年的海外课 程：在法国的一个家庭学习法语，到墨西哥学习帆船驾驶，最后到 秘鲁的学校和印度的孤儿院打义工。 可想而知，能够干这些事情的，大多是来自富裕家庭的孩子。 他们花得起钱，当然比穷孩子有优势。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花钱 积累的这些经历和训练，大多数是在为下层社会提供服务中完成 的。一些最热门的暑期计划，就是组织他们去发展中国家扶贫。 所以，尽管目前的大学竞争对富家子弟有利，但这些富家子弟只 有通过接触和服务下层来培养自己才能有竞争力。两年前，美国 最高法院作出裁决，容许大学录取时考虑种族因素、照顾少数族 裔，这就更加给富裕的白人学生带来了压力。一位 的录取人员公开说：“如果你来自弱势家庭，艰苦奋斗，即使 分数低一些，我们也可以考虑给你机会。如果你是来自富裕 家庭，已经在生活中获得了一切能够获得的机会，那么高分本身 并不能说服我们再给你一个机会。”所以，精英家庭的孩子想胜人

第　２２　页

一筹，就得加倍努力。用一个学生的话来说：“你不是橄榄球明 星，不是少数族裔，你和我们一样，是一个上私立学校的蓝眼睛的 白孩子。你得想办法让人家觉得你特别才行。” 只要大学录取有激烈竞争，中学教育就不可避免地要围着高 考的指挥棒转。中国是如此，美国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大家 培养 精英 的理 念有所 不同 。欧洲 是研 究性 大学的 先行 者。 美国 对高等教育的最大贡献则是服务社会的理念。富裕家庭的子弟， 要通过参与基层社会来完成自己的精英教育。从“二战”以来， 几乎每二十年，美国的高等教育就对精英子弟提出新的挑战，逼 着他 们不 断地 适应， 无法 故步自 封。 如今 全球化 的浪 潮排 山倒 海。美国精英家庭的孩子，不少十三四岁就开始计划上大学，十 五六岁开始就周游世界，到贫穷的发展中国家锻炼，成为全球社 会的一个积极参与者。虽然贫富分化、教育资源分布不均的问题 还远没有得到解决，但是，许多富家子弟为了上大学参与了这些 暑期和“空缺年”的课程，改变了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了解了不同 阶层人们的生活。结果，他们没有变成势利的特权阶层，而是成 为有责任感的社会精英。

第　２３　页

美国的大学改革

如今，全球都掀起了大学改革的风潮。欧洲的大学要引入市 场机制、调高学费，中国也有了一阵“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热 闹。大家改来改去，样板全是美国的大学。 美 国的 大学 无疑 是世 界上 最为 优异 的。 前哈 佛大 学的 一位 院长罗索夫斯基（ 世界最好的大学在美国。”经过

）于

年就宣称：

到

年代美国经济的 扩张和大学

的空前繁荣，这个比例以今天的标准看恐怕还是低估了美国大学 的实 力。 大部 分诺贝 尔奖 的得主 是由 美国 大学培 养并 在美 国的 大学 教书 。一 流的国 际学 生也把 美国 的学 校作为 首选 。虽 然美 国 是世界上的独霸，但其

最 多 不 过为 世 界

的

。除

了美国的军队外，很少有美国的一个产业部门在世界上具有如此 之大的优势。 但是，美国的大学体制并非没有问题。相反，美国的大学正 处于 危机 之中 。危机 是什 么？如 何对 应？ 美国人 自己 也众 说纷 纭。

年代 以来， 分析大 学危机的 书籍已 经汗牛 充栋。 什么

是美国大学的理念？保守派和自由派观点分立，争论不休。远非

第　２４　页

那些虔诚的模仿者想像得那样简单。 在诸多的问题中，公众最关心的，还是价钱问题。美国的大 学固然是世界最好的，但也是世界最贵的。一流名校的学费，许 多已经上了

万美元。若再加上生活费，一年 的费用就达到

万

美元，超出了美国家庭的年平均收入。当然，并不是所有大学都 是这么贵。即使贵的大学，也常常有各种各样的奖学金，一般老 百姓不会花几万美元供一个孩子上大学。但是，大学费用的上涨 年中平 均 每年超出了物价指 数的上涨率

率，在过去

，而

且超 出了 家庭 收入的 上涨 率。一 个中 等家 庭为了 支付 一个 孩子 的学费，要比

年代多工作三倍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学教育成为一个烫手的政治问题。民主 党强调加强对大学的投入，提高奖学金，共和党则强调控制大学 的成本，尽可能用市场机制解决问题。最近经济学家维德（ ） 出版的《为了学位而破产》 就是在共和党的立场上提出的惊人之论。他认为，大学费用不断 升高的原因，在于大学的运作不受市场规律的制约。联邦和州政 府以及捐助人对大学的资助，使大学不守财政纪律，花钱没有边 际。 在维德看来，大学费用上涨的原因虽然有多种，但最根本的 一条，是大学内职工的劳动生产率降低。在其他产业部分，生产 同样数量的钢铁、汽车、玉米等等所花费的工时不断减少，所用的 劳动力数量急剧下降。但在大学，教育同样数量的学生所需的教 授和行政人员却越来越多。 为什么会如此？因为大学没有产业化，没有经受市场竞争。 大学运营的经费，主要靠联邦和州政府的经费以及私人捐助，不

第　２５　页

是靠学费。如果大学单靠学费活的话，大学就要处处考虑成本。 成本一高，价钱一贵，消费者就不买，生产者就丧失了竞争力。可 惜，现在美国大学的生存哲学则完全相反，靠的不是节衣缩食，而 是 靠“ 斗 富 ” “ 、寻 租 ”， 看谁能 花大价钱请来 明星教授， 看谁能够 建设豪华设施。著名的《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的大学排名，其 实比的是投入（如校友捐助、教师与学生的比例），而不是产出 （如传授知识的总量）。大学弄得越气派，第三方（即政府和捐款 人）的投资就越多。在维德笔下，美国的大学经营，多少有点像不 靠门票吃饭的中国足球俱乐部。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维德的荒唐之处。他甚至说，大学毕 业生在市场上的价码高，并不是因为大学教给了他们什么，而是 大学录取本身把劣等人材过滤掉。企业喜欢大学生，是因为他们 的智商、工作伦理、冒险精神等等，在人口中属于前百分之几十的 人。 这种 人不 管受什 么教 育，都 会表 现超 出他人 一头 。换 句话 说，大学的主要功绩不是培养人，而是选拔人。选拔人是个很便 宜的过程，根本不需要花那么多钱。这种理论如果成立的话，美 国的大学就应该取消，实行中国的科举制了。 事 实上 ，大 学费 用 的上 涨另 有 原因 。不 错， 由 于大 学费 用 的上 涨超 过了 家庭收 入的 上涨， 美国 家庭 为了支 付一 个孩 子上 大学 需要 工作 的时间 越来 越多。 但这 并不 说明人 们承 担大 学教 育的 能力 越来 越低。 相反 ，美国 大学 生在 人口中 的比 率越 来越 高。 原因 很简 单，知 识升 值了， 受大 学教 育的人 和没 有受 大学 教育 的人的收入差距越来越大。根据最近对年龄在

岁的

宾夕 法尼 亚州 劳动力 工资 的调查 统计 ，高 中毕业 生平 均年 薪仅 为

美 元， 大 学 本科 毕 业 生 平 均 年 薪则 为

美元，受

第　２６　页

研究 生教育 的人平均 年薪则 高达

美元。如果 本科以四年

算， 研 究 生以 两年算 的话 ，在大 学多 呆两 年，年 薪就 高出

万

美 元 左 右。 另外，学费上涨多少也被夸张了。前康奈尔大学的教授和高 级行政 官员埃伦伯格（ 学年， 在学费 了快

）就 指 出 ，在

万美 元以上的大学（这些大学的学费如今都涨到 。全国私立

万美元）的大学生，只占大 学生总数的

学校的平均学费为

美元，公立学校为

美元（如今已有

显著上涨）。另外，奖学金的因素还没有计算在内。至于大学学 费接近或超过

万美元的学校，也并 不是那么可怕。比如哈佛大

学就免了家庭收入

万美元以下的学生的学费，普林斯顿则用奖

学金代替了贷款来资助学生。在“常青藤”，资源之充足令人难 以想像。比如，笔者在耶鲁读书时，一些运气好的学生，一年竟能 得到

万美元左右的奖学金去日本学日文，学费生活费全包。一

次，一个学生说他要花一个暑假的时间去中国旅行，不知道去哪 里好。笔者说这首先要看经费来决定。他竟说经费是学校给的， 没有限制，值得去的地方都想去！ 事实上，上“常青藤”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在大学建立自己未 来事业的人脉。这些大学为了选择绝对的精英，都想方设法让聪 明的穷孩子上学。对于富家子弟来说，为了获得这第一等级的人 脉， 支付每年增长

以上的学费根本不是个问题。

不过，维德的书中，提出了极有洞见的主张。其中最关键的 是一个道德问题：既然大学教育的奖赏那么丰厚，为什么一个不 上大 学的 穷人 要为一 个上 大学的 富人 的教 育纳税 呢？ 这是 对政 府资助大学的一个根本性的挑战。一般人认为，政府资助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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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从大学教育获益的不仅仅是受教育者，而是社会整体。一 个教育水平高的社会，比教育水平低的社会更有竞争力。维德则 指出，对高等教育的公共投资的效益实际上是递减的。比如，对 大学第 一个

亿美元的公共投资可能收益甚高，第二个

亿收益就平平，第三个

亿 可 能 就 是 零 收益 。 建 立 加 州 大 学

体系时，公共投入 也许属于第一个 是在花第三个

亿 。但现在美国则可能

亿。现在美国高等 教育经费越多的州，经济

发展越慢，人口正从大学密集型的州流出，证明这些州的竞争力 在减退。他的解释是：这些州的政府，把经费从花钱最有效率的 部门 通过 税收 的方式 提取 出来， 投放 到花 钱最没 有效 率的 大学 里。他还用一系列数据展示，追加高等教育经费最终没有扩大老 百姓受教育的机会，追加的钱实际上哄抬了教育成本。最近有报 道说美国的学生因为学费上涨过猛而开始去加拿大、英国留学。 这说明高学费确实开始影响美国教育的竞争力。 维德的解决方案很简单：断绝对大学直接的公共资助，把钱 直接 用教 育券 的形式 给学 生，让 学生 直接 去采购 他们 的大 学教 育。这样，大学就会直接面临市场，就会考虑降低成本，州立大学 也应该因此而逐渐私有化。 应该说，维德虽然观点过于偏激，要把大学完全当成产业经 营，但他也确实指出了大学经营的效率问题，不仅为美国的大学 改革，也为中国的大学改革提供了一个有益的方案。在改革前， 中国的大学靠国家的投入已经有了基本的规模，维德所谓的“第 一个

亿”已经花完。如今的“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运动，

确实有盲目强调国家投入、抬高教育成本的恶果。北大、清华等 名校接受国家投入的数量，和培养人材的数量没有直接关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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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如 此 攀 比 、寻 租 ，最 终 自 然 会引 起 学 费 的 全 面 上 涨 。中 国 作 为 后 发 展 国 家 ，应 该 有 “后 知 之 明” 。不 要 美 国 大 学 的质 量 没 有 达 到，就先攀比人家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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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战

高等 教育要不 要产业 化？这个 问题， 一直拷 问着中国 教育 界。但在美国，高等教育的精英已经非常产业化了。用前《美国 新闻与世界报道》的执行编辑萨诺夫（

的 话 说“ ：现

在的精英大学，如同正在打商业战的软件公司，你死我活，都想击 败对方。 ” 竞争一激烈，就会有犯规 的事情。

年春天，普林斯顿录

取办公室的几个雇员，竟不惜当“骇客”，进入耶鲁新生录取的网 页 ，偷 看

位被两个学校都录取的学生的档案。这些学生中，包

括 时 装 模 特 、布什 的 侄 女 劳 伦

布什 （

。这一偷鸡

摸狗的行为，无非是想偷看耶鲁方面给了这些学生什么条件，自 己可以决定用什么筹码把这些学生争取过来。众所周知，哈佛、 耶鲁、普林斯顿是美国顶尖的三所大学。如此精英名校卷入这等 勾当，当然就成了一大丑闻。 然而，如果考虑到美国大学之间竞争的激烈程度，这样的事 情完全是在意料之中。虽然各大学口口声声反对市场的排名，声 称这些排名是不懂教育的人在衡量教育，但是在行动上，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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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竭余力地要提升自己在排名榜上的名次。实际上，各种排名， 都是私人机构操作，大学完全没有与之配合的义务。只要各大学 拒绝提供有关资料，大学排名就做不成。可惜，如今的排名，已经 年

成了高等教育市场上最有影响的“消费者指 南”。根据 的一个研究，

考分在

以上的精英大学新生 ，

去 哪个 学校 时受 了 排 名的 重大 影响 。分 数在 考虑排名因 素。考到

的 ，有

在决定 之间

到

分以下的，只有

考虑排

名。看来，越有竞争力的学生，把排名看得越重。所以，越是哈 佛、耶鲁这样的名校，越不敢得罪排名。 最有名的排名，当然是《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一年一度的 大学评价。批评者对这个排名的弱点讲得很清楚：该排名只看投 入，不看产出。排名的依据，是一些硬碰硬的数据：学校的财政资 源、 校 友 捐 助、 毕 业 率、

平均成绩、教师与学生的比例、课堂规

模，等等。至于学生如何在学校接受教育，则几乎没有评价。 但是，为了对付这样一个片面的排名，各校可谓挖空心思。 据 华尔街日报》

年的报道，

世界报道》的录取学生的

的学校提交给《美国新闻与

分 数 资 料 不 实 。纽 约 大 学 没 有 把

个 穷 学生 的 考 试成 绩 包 括进 去 。 波士 顿 大 学把 国 际 学生 的 英语 成绩 略去 。哈 佛大 学无 法解释 所提 交的 成绩 为什 么比 实际 高

分。 提前录取又是一招。因为《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非常重视

各学校的“选择率”。这个“选择率”话分两头：一个大学在申请 者中录取的比例低，就说明这个学校难进、有竞争性。所以，再好 的学校，即使知道你不够格，也希望你申请，以求用被拒绝的学生 人数压低自己的录取率。录取以后，多少学生决定来，这个比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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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同样反映了学校的竞争力。为了提高录取接受率，一些学校就 对学生提出交易：你把我们列为“第一志愿”，录取后不能去别的 地方，我们则在录取上给予优惠。这样就等于录取一个来一个， 大大提 高了录取接受 率。在

年，哥伦比亚和耶鲁这样录取

的学生几乎占了新生的一半。 前录取的学生，被录取的机会要提高

年 的 一 个 研 究 表 明 ，选 择 提 。但也正是这 样 ，提前

录取 的学 生的 学术记 录明 显比正 常录 取的 学生弱 。耶 鲁后 来决 定取消提前录取的方式，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等紧 跟在 一流 大学 之后

更有意思的是，像

的院校，常常拒绝录取最优秀的学生，因为这些学生大部分只会 去一流大学，把自己当候选，录取了也不会来。结果，学校的录取 接收率大大提高。 批评者指出，这样的市场竞争，把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如何 包装自己上，忘了教育的本分，使商业化侵蚀了大学的独立性和 学术传统。但是，整体看来，这样的判定给各大学提高质量带来 了极大的压力。凭数据而非名气说话，也给以下弱势大学创造了 提升自己的机会：比如华盛顿大学和西北大学，本来都名不见经 传，但这几年常常排在

名 上下 ，甚 至有 时成 为十 大名 校 。伯克

利大名鼎鼎，但本科教 育不佳，大课太多，常常排在

名以后。

我有个朋友的孩子被芝加哥、伯克利等名校录取，但最后决定去 西北，就是因为亲身的校园访问使他们认定西北比这些大名字更 好。看来排名还是颇有准的。 美 国大 学， 有私 立、 州立 ，还 有 所谓 营利 性大 学。 不能 一 概而 论地 说大 学是产 业。 但是， 大部 分大 学，不 得不 按产 业的 方式经营、在市场上竞争。一个学生可以被几个大学同时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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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学选 择学 生 ，学生 也选 择大 学 。这样 ，就 不仅 有学 生之 间的 竞争，大学之间也必须竞争。这一点，实在是中国的高等教育 应该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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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没了的青春期

出国前，听人讲起美国的父母对孩子是多么冷酷无情：孩子 岁就扫地出门 ，一分钱不给 ，一切靠自 己 ，因为你已经成

长到 人了。

其实，如今美国人的家庭关系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芝加 哥大学国家民意研究中心（ 年的一个“民调”显示，大多数美国人认为 成人期在

岁左右才

算开始。美国人似乎可以没完没了地享受自己的青春期，当个永 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这种局面的出现，原因多种多样。首先，美国人结婚晚了。 在上个世纪

年代，新娘的平均年龄

男人的平均结婚年龄接近

岁 ，新 郎

岁，女 人也过了

岁。如今， 岁。结婚是成

人、独立的最好标志。过去中学一毕业，就快到结婚的日子了。 如今怎么也要等到大学毕业以后。 婚龄的推迟，是社会转型的结果。早在 龄 也 很 晚： 男

岁多， 女

年，美国人的婚

岁 。那时 候劳工 阶层 生 活很 苦 ，要熬

到很 晚才 可能 积累出 基本 的财富 成家 立业 。男女 婚龄 差距 大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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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以上，也是因为男人工作，其经济独立是成家的关键。 年代美国进入经济扩张的黄金时期，工人待遇优厚，上完高中，大 多数人都可以有个足以养家的稳定工作。所以，婚龄，主要是男 性婚龄，跟着大幅度降低。 现在，美国的制造业大部分迁移到第三世界，社会给高中毕 业生留下的工作， 大 体 是 售 货 员、 招 待、 清 洁 工、 小保姆， 等等， 基 本上 属于 孩子们 上中学 时打 工挣零 花钱 的工作 。高中 毕业 继续 干这些，就像是个还在挣零花钱的孩子，不仅无法养家，而且自己 也养不活。所以，

以 上 的 高 中 生 ，都 希 望 能 上 大 学 。家 长 只

要力所能及，也觉得有支持孩子上大学的义务。孩子的抚养期不 知不觉中就延长了

年。

这还不算完。随着大学教育受重视，入学竞争也愈演愈烈。 美国的大学入学申请不像我们的高考，除 了要

的成绩外，还

要求学生提交带有自传色彩的文章、简历、社会活动、特长、成就 等材料。有钱的家长，会花上

万美元以上请人咨询、包装自己

的孩子，没钱的家长，也常常赤膊上阵，帮孩子编写申请材料。申 请大学，已经演成一场军备竞赛，各方不断加码下赌，远远不是一 个孩子自己处理的事情。 这一家长的操纵过程，一直延伸到大学中。

年 纽约 一

所大学的校长在《纽约时报》撰文报怨，她接待新生时，总是家长 在 那 里 说 话： 从 孩 子 选 的 专 业、 课 程， 一 直 到 住 宿、 课 外 活 动， 每个 细节 都反 复盘问 。那些 可怜 巴巴的 孩子 ，全躲 在家长 后面 不作 声。那位校长认为，选课、选专业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孩子自己的 决定 。大 学教育 的目的 ，就 是培养 孩子 作出重 大人生 决定 的能 力。家长这样富于侵犯性的行为，剥夺了大学的重要教育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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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文章发表后，一位家长写信给报纸质问：我花那么多钱送 自己的孩子上大学，难道没有权利过问一下花的钱究竟买了什么 吗？ 家长不肯放手，许多学生到了大学高年级，写论文和读书报 告 还要

先送给家长，改完再交。如今

、 手机等现代

技术，已经改变了社会和家庭关系。即使孩子远在天边，家长也 可以 遥控 其学 业。 久而 久之 ，孩子 和家 长的 纽带 就变 得无 法切 断。 当年马其顿的少年国王亚力山大，二十几岁就从欧洲打到印 度 ，成为 世界 之君 。美国 的工业 巨子 卡耐 基 ， 岁就指挥着世界最复杂的工业系统

岁到美国打工，

宾夕法尼亚西部铁

路。在这些历史的创造者们成为巨人的年纪，许多现在的美国人 还没有开始自己的成人期。人类似乎变得越来越幼稚。 这一现象，当然和后工业化社会的特质有关。日益复杂的社 会，对劳工技能的要求越来越高，需要接受训练的时间也越来越 长。不过，全球化中过度竞争所引起的过度保护，也许是更重要 的原因。过去的孩子不用操心，高中一毕业就有工作等着，当家 长的可以躲在自己的别墅里享清福。如今，大学读不好前途就堪 忧，你要砸锅卖铁地帮助孩子建立自己的事业。所以，有条件的 家长，一定要亲自把孩子送到成功的位置上才肯放手。 一般而言，在一个社会中，个人脱离家庭越早，家庭的财富、 地位对个人成功的影响就越小，社会的平等度和流动性都会因此 增加。美国的价值立足于反贵族的传统：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 这个 没有 等级 的自 由市 场秩 序中出 人头 地。 如今 的变 化则 从根 本上挑战了这一价值。要知道，过去小民百姓的孩子

岁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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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也是不得已。富家子弟，至少要靠父母的钱上完大学。现在 延长青春期的，大多还是有钱人的子弟。这等于进一步延长了富 家子弟的优势，让家族笼罩了个人，削弱了公平竞争，减缓了社会 流动，甚至抑制了社会的创造性。当今的总统布什，直到四十多 岁还吊

郎 当 、靠 父母 护 持 。这 样 造就 的 总统 ，至 少在 能 力上 远

远无法和尼克松、里根、克林顿这些平民子弟出身的总统相比。 当今的美国社会正在塑造一个现代贵族阶层，这一趋势如果不加 以遏制，恐怕将削弱美国的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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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弥合的南北裂痕

美国建国之初，南北就有着深刻的裂痕。南北双方，都曾有 几次脱离联邦的运动。后来大家兵戎相见，打了一场美国历史上 死人 最多的战争，维持了国家的统一。可惜，到了

世纪初，经

过两次总统大选，南北还是泾渭分明、势如水火。 二百多年以来，许多美国政治家都试图弥合南北裂痕，但都 无济于事。“建国之父”华盛顿，曾希望创建一个国立大学，使各 殖民地的人民摆脱地域主义，塑造美国的认同。他这一想法的依 据， 是他作为

个 殖民 地的 最高 军 事统 帅与 英 军作 战的 经历 。

当时他手下的士兵，虽然来自不同的殖民地，但由于一起打仗、生 死与共，彼此间形成了牢固的纽带和共同的国家意识。因此，他 认为，如果把各州优秀的年轻人聚集在一个国立大学里，这些人 之间就会发展出彼此之间的忠诚和信赖，势不两立的南北各州， 就会形成一个团结的新民族。 华盛顿的理想并没有实现。美国的大学，自始至终是以私立 和州立为主，从来没有国立大学。但是，大学确实促进年轻人跨 地域的流动，在精英社会创造了共 同的 美 国 意 识 。比 如 美 国 一 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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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南方战争的流行电视剧，描写了来自南北的两位青年，在西 点军校成为终身朋友。后来在南北战争中，虽然成为战场上的敌 人，但烟尘落定后，两个人之间的个人友谊，还是把两个区域联系 在一起。 然而，如今的大学，却不完全在充当南北的黏合剂，有时甚至 会加剧南北在意识形态上的冲突。最近，美国高中生人口已经达 到顶峰，不久就将下降。各州的大学，马上会面临生源不足的问 题。为应付这样的危机，

些 传 统 上 立 足 本 州 的 州 立 大 学 ，开 始

跨州招收学生。跨州招生，对州立大学益处无穷。比如，马萨诸 塞州立大学

分校，本州学生 的学费仅仅

钱还要上缴州政府。但是，外州学生的学费为

美元 ，这笔

美元，学 校可

以自己独吞。这样，招收外州学生的动力就大得出奇。 但是，外州学生的油水虽大，招生却不容易。美国州立大学 质量相对整齐，本州人在本州的州立大学读书，学费常常比去外 州的州立大学低数倍。学生为什么要放弃只需要不到 学费的本州州立大学，而花上将近

美元

美元去外州上一个质量

差不多的大学呢？ 在这个关节上，南北价值冲突成了跨州竞争的一个王牌。学 生上大学，看的不仅是学术质量和价格，而且还要看文化环境。 北方 在教 育上 有相 当的 教育 优势。 南方 虽然 是保 守主 义的 一统 天下，但在一些大都市，还有不少自由派的飞地。即使在布什的 老家得州，南部海湾地带的几个县

年还是压倒性地支持克

里。由于美国实行选举团制，大选以州进行群体计票，生活在这 样的飞地中的自由派，不管怎么投票，自己的州还是支持共和党， 等于选举权被剥夺。其心情之压抑，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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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机会就会移居到民主党的州去。 成年人拖家带口，又在本地有固定工作，“移民”是不太可能 的。但高中毕业生就不同，只要跑到外州上个大学，以后就天高 任鸟飞了。南方一些自由派的高中生，早已承受不了身边保守主 义的文化氛围，急待到北方寻找自由，所以对新英格兰地区的大 学往往一见钟情，最后跨州就读，毕业后自然也不再回那个不堪 回首的故乡了。 但是，这样的结果，只能是让南方的自由派移民到北方，让北 方的保守派移民到南方。南方人口会变成更纯粹的保守派，北方 人口 会变 成更 纯粹 的自 由派 。大家 以后 就更 说不 上话 了。 南北 之间的文化战和政治战，在我们有生之年，是不可能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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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风暴

年

月

日，哈佛大学文理学院的教授们对自己的校

长萨 默斯 （

）投了不信任票 ，把哈佛这一 世界第

一学府推向了危机。 危机的起源，是萨默斯年初在一个会议上就女科学家为什么 少的原因提出了三个假设：第一是性别歧视和社会压力；第二是 大 多数妇女也许难以承担一周

个小时的工作量；第三是男女

之间也许有某种先天不同。 此言一出，举世哗然。萨默斯的第三个假设马上被断章取义 地提出来，被指责为性别歧视，女权主义者纷纷对之进行讨伐。 萨默斯反复道歉，并且公布了讲话的全部内容，但仍然难平众怒。 让他辞职的 呼声渐起。这也是

月

日文理学院教授们开会投

票的缘起。 不过，萨默斯虽然触犯了许多人，但他的支持者也不少。一 些最激烈地倒萨默斯的人士，在投票前也仅仅指望制造出一些事 端，引起世人之注意，并不真觉得能够通过不信任案。媒体也没 有把这次 会议太当真。就 是提出不信任 案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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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预期有 任案以

票 赞 成、

的教 授支持他 的不信 任案。 但结果是 不信 票 反 对、 票弃权的明显优势获得通过。

文理 学院 虽然仅 仅是 哈佛

个学院之一，但却是哈佛的核心。

本科 生学 院和 传统 的博 士生 研究院 都归 属文 理学 院。 文理 学院 的教授，几乎占哈佛教授人数的一半。这些教授带头出来造反， 无疑是对萨默斯的致命一击。同时也表明，哈佛教授和萨默斯之 间的冲突，远远不是因为他就女性科学家少的问题提出了一个假 设。萨默斯走到这一步，显然有更深刻的原因。从个人层面看， 他年轻气盛、恃才自傲，在文人相轻的知识分子圈内，容易引起嫉 恨；从政策方面看，他经营大学的方式，越来越背离教授治校的传 统，威胁着教授们的权力，使大学越来越像个企业，把自己变成一 位独断专行的企业总裁。 我们不妨先考察一下萨默斯其人，再述其政。 萨默斯是个才能卓越又 一帆风顺的学界领袖。他 月出生于纽黑文。

年在

年

获得科学学士学位，随即到哈

佛经济系攻读博士。但博士论文还没有写完，就在 经济系的助理教授，时年仅 并拿到了哈佛的博士。次年，年仅

岁。

年当了

年，他升为副教授，

岁、刚刚拿了博士学位才一

年的萨默斯，就成了哈佛历史上最年轻的终身教授之一。 年，他刚刚

岁，就成了哈佛的政治经济学

讲座

教授。同年，他又荣获国家科学基金会颁发的 奖。此项奖本是美国国会设立，旨在奖励那些在自己的领域中作 出原 创性 贡献 和重 大发 明的 年轻科 学家 。经 济学 显然 很难 列入 传统的科学学科，萨默斯则异军突起，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获得该 奖的经济学家。

年，他又获得

奖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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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章两年颁发一次 ，专门奖励

岁以下的 经济学家。许 多该奖

章的得主，后来获得了诺贝尔奖，所以有人甚至戏称该奖是诺贝 尔奖的“青年组”。 可 以 说， 在

岁 以前 ，萨 默斯 除 了拿 诺贝 尔 奖外 ，已 经荡 平

学术界。但他绝对不是个安心书斋生活的教授 。

年，他向

哈佛告假，到华盛顿担任世界银行的发展经济学主席和首席经济 学家。

年，他成为克林顿政府的财政部副部长。

年， 当

时的 财长 鲁宾 把他提 拔为 代理财 政部 长。 等鲁宾 辞职 后， 他于 年荣升 财长。 在美国政府中，财长可以说是内政方面最重要的职位。美国 建国之初，第一任财长汉密尔顿实际上领导的就是一个内阁，手 下的人比其他联邦政府部门的人手全加起来还多得多，让当时的 国务卿杰弗逊嫉恨得要死。萨默斯领导的财政部，指挥 着

万

联邦雇员。也正是他，帮助克林顿把国家债务还清，并且创造了 财政盈余。等他完成任期时，荣获财政部的最高荣誉 大

亚历山

汉密尔顿奖章。 也正是有在学界、政界这样辉煌的业绩，当

萨默斯被哈佛大学董事会选为第

年

月

日

任 校 长 时 ，哈佛 内 外 对 他 普

遍看好。哈佛无疑是世界第一名校，人才济济、财大气粗、势可敌 国。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哈佛的既得利益盘根错节、固步自封， 美国高等教育的诸多问题，都在哈佛有所体现。比如分数膨胀、 课程过时、学生来源越来越集中于富裕家庭，等等。自“二战”以 后，美国的大学校长从立场鲜明地表达对社会和教育的看法的社 会意见领袖，变成几乎不得罪、掩盖个人意见、埋头募捐的筹款 人。所以，治理哈佛这样的学术重镇，既需要崇高的学术权威，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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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高超的政治技巧，更需要敢想敢干、敢于突破传统校长的行 为规则的勇气。能满足这些要求的，除了萨默斯几乎再找不出第 二 个 人来。 萨默斯上任后，马上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政风，直来直去，敢 于和既得利益碰撞。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频频给自己惹下 麻烦，最终陷入了自己的人格陷阱。 他首先引起全国注意的，是和哈佛的黑人教授韦斯特（ 的冲突。韦斯特是非同寻常之人，他是哈佛大学仅有的 十几位校级教授之一，著作等身。同时，他的声望早已经超出了 学术圈，成为社会明星，在学术之余，从音乐到政治，无所不干。 他在哈佛上课，从来是学生爆满，据说打分也颇为松宽。在萨默 斯看来，韦斯特也许集中代表着哈佛的许多问题。比如，哈佛的 分数膨胀严重。

年竟有

的毕业生拿了

， 成为优秀

毕业生。真正出类拔萃的学生，靠成绩反而看不出来了。另外， 哈佛的教授常常是社会明星，一旦拿到终身教职，就常常周游世 界，参加各种活动，忽视本校的教学。更有些不务正业，搞些流行 的东西。所以，萨默斯特别约见了韦斯特，要求他带头治理分数 膨胀的问题，同时多从事一些严肃的学术活动，火爆的韦斯特勃 然大怒，立即中断谈话，扬长而去。 但 这 仅仅 是 危 机的 开 端 。韦 斯 特 和几 个 从 事黑 人 和 非洲 研 究的同事，认为萨默斯不仅对韦斯特不恭，对他们的整个学科也 不恭，纷纷扬言离开哈佛。哈佛的对手闻风而动，立即向这几位 教授示好，结果不仅

去了普林斯顿，其他的教授也另谋高

就。本来一个在世界领先的领域，由此受到沉重的打击。这次提 出对萨默斯不信任案的，也正是从事非洲和非裔美国人研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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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学家马托雷（

。可见萨默斯和非洲及非裔美

国研究集团的冲突，已经根深蒂固。 接下来，萨默斯又动用校长权力，否决了两个文科学者的终 身教授职位。此事虽然没有引起媒体的风暴，但对哈佛教授的心 理影 响恐 怕不 小。 美国 大学 评终身 教授 ，最 体现 教授 治校 的原 则。一般系里教授会议通过，被评的教授就会获得终身职位，校 长很少动用否决权。当然，这方面哈佛和耶鲁有着不同的传统。 耶鲁校长的否决权基本不动，哈佛校长则动用得多一些。但萨默 斯一次竟砸了两个教授的饭碗，而这两个教授，都是系里教授以 压倒优势支持的，这就造成了校长和教授们的对立。萨默斯的理 由是 ，哈 佛总 是雇 一些 名气 大却已 经没 有创 造力 的教 授。 他认 为，人的创造力有一定时限，学者一般在成名前是创造力最旺盛 的，等成了名、上了年纪时，常常江郎才尽，只能靠吃老本。哈佛 不是养老院，要雇的是正当年的教授，不是躺在过去的名声上吃 饭的教授。这两位教授，都过了

岁，恐怕已经过了创造期。

但是，诚如一些人指出 ，萨默斯恃才自傲，觉得自己

岁就

成了终身教授，别人也得像他那样才行。殊不知，学术本身很复 杂。经济学、数学等领域的学者成才较早，

岁达 到顶峰是 非常

常见的。但人文、历史学科就不同，常常四五十岁甚至更晚才能 达到创造力的顶峰。被萨默斯否决的这两位教授，都正在创造力 的盛期。特别是有一位来自东欧，经历比萨默斯这种从校门到校 门的学者曲折得多。在萨默斯已经拿到博士、成为终身教授的年 龄，人家才刚刚开始读研究院。也正是如此，人家才可能把一些 萨默 斯所 没有 的经 验和 洞见 带进校 园。 萨默 斯在 自己 专业 以外 的领域使用如此高压的手法，把有国际声誉的哈佛教授的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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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如粪土，怎么可能让人家对他服气呢？ 更糟的是，他频频放出话来，说终身教授制度可以考虑取消。 只有打破了铁饭碗，教授们才不会固步自封，一些改革才能推行。 要知道，西方的大学有好几百年的历史，终身教授制度是这一悠 久历史的结晶。这一制度，首先保证了教授的言论自由，可以让 教授大胆批评社会、批评自己的大学。其次，终身教授使教授免 于饭碗之忧，能够以十年磨一剑的精神，潜心于学术。这对一些 出活儿慢的人文学科，特别重要。萨默斯是经济学家出身，在他 眼里，似乎哈佛的教授就是华尔街的股票分析师，必须在市场上 挣扎才能有效率。这就破坏了教授们的基本安全感。 也正是这几年的长期积怨，如今萨默斯才陷入一个墙倒众人 推的局面。要知道，哈佛绝大多数教授是男性，不是激进的女权 主义者。他们的职业就是在自己的领域提出各种假设，这些假设 有些被证明是对的，有些被证明是错的。他们绝对不会仅仅因为 萨默 斯在 一个不 对外公 开的 会议上 提出 了一个 对女性 的假 设而 如此兴师动众。他们真正的怨恨，是萨默斯傲慢无礼，不把教授 当学校的主人来礼遇，而当仆人来恫吓；而且自以为是，常常跑到 自己的专业以外自作聪明，觉得别人都是白痴。 更重要的是，大学是一个学者共同体。大家术业有专功，彼 此尊重，谁也不要觉得自己比人高出一头。哈佛、耶鲁这样的名 校，当然不是个个教授过硬，有许多平庸之辈在那里混饭吃。但 是，这些学校的许多教授，都是在自己领域中的顶尖学者。再大 的名校，也要靠这些人吃饭，再优异的学术领袖，也不能出了自己 的领域和这些人较劲儿。萨默斯犯的最大错误，是有意无意地把 自己摆到了一个教训人的地位，处处树敌，破坏了校园的和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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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在制度上，他对哈佛最大的威胁，是要像经营企业一样经营 大学，自己当总裁，居高临下，以老板的高压手段执行他的政策。 这是大家都怕的，也是最恨的。 萨默斯另外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摆脱校长的身份，以一个超 级学术明星的派头，随意发言。比如这次关于女科学家的假设， 有论者称他自以为是地扮演苏格拉底的角色，要以挑衅性的问题 激发大家的学术想像力。不过，苏格拉底是个没有任何公共职务 的人。他当年在雅典街头频频向人提问，一个基本预设，就是大 家都是愚众，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需要他智力上的刺激。最后， 愚众受不了被他羞辱，经过审判把他处死。现在哈佛教授做的事 情，多少类似对苏格拉底的审判。不过，哈佛的教授们自有他们 的道理：这里是哈佛。天下不是就你一个聪明人，如果你觉得我 等都是愚众，你最好卷铺盖走人。在世界最高的学府中，最不缺 的就是智力的暴君。 萨默斯在这方面，多少像他的前任、美国的第一任财长汉密 尔顿。汉密尔顿被称为“美国政府之父”，不仅一手创办了联邦 政府，而且创办了美军、海岸警备队、金融机构。现代美国的成 功，几乎都可以追溯到他的设计。但是，这样一个智力超强的人， 性格太烈，又主张强有力的总统、集权的联邦政府，引起了其他社 会力量的普遍恐慌。萨默斯同样智力过人，要坚决地使用自己手 中的权力，以高压手段推行自己的政策。结果使别人觉得丧失了 权力，使他成为校园中的众矢之的。 萨默斯自年初失言后，渐渐明白自己的错误。他虽然是哈佛 出身，毕竟在哈佛执教不足十年，对在哈佛充当领袖的游戏规则 并未参透。他的恩师、前财长鲁宾，他的前老板克林顿总统，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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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他如何应付这样复杂的政治局面。他这两个多月，放下了架 子，反复表示虚心学习，一再道歉。在不久前的一个学生家长会 上，一个家长站起来说：“人们都说你是混蛋！”他则谦卑地说： “大家可以这样说我，但请一定不要彼此这样说对方。”但是，这 些姿态，似乎已经为时太晚。在教授会议上，为中国读者熟悉的 汉学家、《叫魂》的作者孔飞力，一再试图阻挡不信任案的表决， 称萨 默斯 有成 为一 个好 校长 的潜力 ，但 是这 样的 努力 被轻 易击 败。 萨默 斯的 职位 ，是由 哈佛 董事会 决定 。这 个董事 会中 的校 董，大部分都是他拉来的。其中包括他的恩师鲁宾。在这场持续 了近三个月的风波中，董事会一直明确支持萨默斯，并且在不信 任票的结果公布后，再次表达了对萨默斯的支持。教授会议不是 议会，教授投票只有象征意义，不具法律效应。 然而，美国的大学一向讲究“教授治校”。教授对校长失去 信心，校长就有大麻烦。在一个世界级的私立大学，教授对校长 投不信任票还是前所未闻的事件。萨默斯不辞职，这场危机很难 轻易化解。董事会可以坚持自己的主张，和教授对立。但是，没 有教授的支持，哈佛就会面临三大很难承担的风险。 第一，董事会硬挺萨默斯，造成校园分裂。最直接的结果，就 是损害哈佛的公共形象，影响哈佛的募捐活动。像哈佛这样的私 立一 流大 学， 经费 主要 靠校 友的捐 助。 如果 校友 对学 校丧 失信 心，不肯给钱，就会从根本上影响哈佛的竞争力。特别是哈佛、耶 鲁和普林斯顿这三大名校，孰优孰劣仅在毫厘之间。这样的危机 不能及时化解，哈佛就可能被人超过。 第二，董事会与萨默斯站在一起，更加强化了哈佛企业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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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华尔街的企业总裁自己召集人马组成董事会，再由这个董 事会决定给自己加工资，置企业利益于不顾。这样的形象一旦形 成， 哈佛 的长 远利 益就 会受 到致命 的打 击。 董事 会虽 然权 力甚 大，但必须说服教授、使萨默斯重新获得信任。否则，这个游戏是 玩不 下去 的。 第三，萨默斯雄心勃勃，制定了一系列改革措施。特别是最 近文理学院的课程改革正准备提交教授们讨论。现在的冲突，则 使这 种讨 论变 得几 乎不 可能 。一系 列改 革都 会拖 延。 萨默 斯构 想再好，教授们怨声载道，任何改革也难以推行。所以，萨默斯现 在虽然还是校长，其权力比起刚刚上台时已经削弱了大半。一个 没有权威的校长如何治校？这是哈佛早晚要面对的难局。 简而言之，这场争斗，表面是女权，实质是哈佛要继续成为一 个学术共同体，还是转化为一个跨国公司。萨默斯的企业总裁的 风格，已经被哈佛的教授们所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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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社会史

管 理 泡沫：

（ 企业 管理 硕士 ）现 在在 中国 依然 热得 烫手 ，但 西方 发 达社会却开始面临

泡沫的危机。

的 人数 直

据《金融时报》报道，最近几年，在美国申请

线下降 。这首先和 人口因素有 关。在

年代末期 ，美国二十

万，如今已经跌到

四五 岁左右的人口有

万。而这个年

的主 要生 源。 不过， 更重 要的是 ，越 来越 多野

龄层的 人，是

心勃勃的年轻人，对是否要投 资

万美元左右、拿出一生中

个 月的 时 间 、在 顶尖 的 商学 院 拿一 个 来越多 的老板，对

学位产生了疑惑。越

学生的实际能力也缺乏信心。

的价

值，正在面临着全面的挑战。 的危机，就必须了解其历史，了解

了解

度热 得烫手。简单地说， 当前

为什么一

是 个 “管 理 时 代 ” 进 身 的 敲 门 砖 。

面临的危机，多少可以归结为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社

会正在从“管理时代”向“创造时代”转型。 美国于

世纪末期崛起为世界第一工业大国，企业界的领

袖常 常是 卡耐 基这 样从 十几 岁就开 始打 工的 实干 家。 大学 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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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不仅不培养企业领袖，反而不时在商业界被耻笑。“二战”期 间，大企业受益于大量的战时政府订单，急剧扩张。

年，

的美国劳工在有一万雇员以上的大企业就职；到了 这个比例就变成了 定了基本格局。

年，

，为美国战后大企业主导的工业结构确 ）在其名著《权力精

年 ， 米 尔斯 （

英》中观察到：过去的企业，不论是劳工还是客户，都是以企业所 在的地域为基础；如今拥有全国市场的大企业开始成为主导。过 去的企业，被业主阶层控制，企业的拥有者管理着自己的家产；如 今企业整合扩张，早已突破了家族规模，其运营的复杂程度也远 非一个夫妻店可比。因此，一个人不再仅仅因为继承遗产而成为 自家企业的总裁。只有那些能够驾驭庞大的企业、不断创造利润 的人，才能领导企业。这样渐渐形成了一个职业管理阶层。 年代以后， 管理阶层的变化更大。在

年代，所谓

公司白领，一般都是一生与自己服务的公司相始终。他们包括会 计师、推销员、工程师等等。因为一生不跳槽，不换职业，他们都 年代以后，企业更新换代频繁，

是定型 的人才。但是 ，到了

人才 流动 迅速 。那些 掌握 高超的 经营 技巧 、能够 在任 何行 业都 “玩得转”的职业管理人才，就开始走红。管理精英集团由此诞 生。 这一管理时代的来临，自然呼唤训练有 素的领袖。 年，美国产生了

成为进入这一管理阶层的“会员证”。 个 多。

。到了

则

年代末期，每年拿

的人达到

万人之

年代，被美国的高级商学院协会（ ）承认的

的学校）大致不到

个；

课程（即能够授予

年 这个数字上升到

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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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个 ，其中包括

如今则多达 能”成了

个国外的商学院。“管理万 的美国总统，

的神话 。布什成为第一个 拿了

乃至人们一度相信白宫可以“经营”而不是治理，联邦政府可以 变成个董事 会，甚至教皇也被称为“企业总裁”。记得

年，

笔者刚刚到美国，住在非常便宜的房子里。邻居是一个同样省吃 俭用的中国女孩，正在读耶鲁商学院。一天她突然惊喜得不能自 制：她在毕业前夜，拿到一个十几万美元年薪的工作。当时笔者 的一位在公司供职多年的亲戚听了后连连摇头：现在大家对 迷信到了疯狂的程度。这些大学刚刚毕业的女孩子，没有 工作经验，没有见过世面，出来就是十几万的起薪。她们真那么 管用吗 ？ 果 然， 到了

年 ， 一 些 顶尖 学 校 的

也找不到工作。

记得那年作为毕业送别，笔者请一位朋友到中餐馆吃饭。她把她 刚刚从耶鲁毕业的

男友也带来。饭局结束，这位“崭新”的

顺手摸起一个幸运饼干，打开看里面字条对自己命运的预 测。想不到，这种一般只会捡好话说的条子上竟写着：“抱着最好 的期望，做好最坏的准备。”他看罢一脸阴沉，大家不欢而散。原 来，毕业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他的工作还没有影子。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而来的，是“安然”在丑闻中倒闭，引起 华 尔街 的 金融 大 地震 。 一大 群 “安然”前总裁斯基林 （

，包括 哈佛 商 学 院的

，被送上了公众的审判台，

成为过街老鼠。 那些管理学院都在干什么？它们没有教给学生有用的技能， 更没 有帮 助学 生建 立正 确的 价值观 念和 道德 标准 。人 们纷 纷兴 师问罪。在公 众的质疑之下，

开始了改革。哈佛商学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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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学生在传统的课程之外，必须修一门“领袖、管理与责任”的企 业伦理课程。耶鲁商学院则在“安然”丑闻之前，就扛起“在社会 责任感中做生意”的大旗，注重“社会经营”而非狭隘的企业经 营，鼓励学生服务于非营利机构。事实上，一些企业总裁也越来 越注重经营一个更好的社会而非仅仅是管理更好的企业。比如 ， 美国最大的地毯公司

安 德 森（

的总

裁，在读了《商业生态学》一书后成为环保主义者。他领导的公 司投资

万美元进行废物回收和利用 ，而且帮助其他公司做

则进行 节能车的开发，把

同样的事情。

自己 的知 识产 权免费 送给 任何希 望利 用自 己的技 术的 汽车 制造 商。更不用说许多企业大力支持社会公益，许多

致力于非

盈利组织的社会服务事业。 然而，

毕竟不是一个道德学位。道德是要从小培养的。

家庭、社区、中小学乃至大学教育是培养一个人的道德品性的关 键。 商学 院应 该指导 学生 理解企 业行 为的 社会后 果。 但其 面临 的最大的挑战，还是如何传授企业所需要的技能。 在 这 方 面， 突的再现。在

的危机实际上是企业和大学传统上价值冲 世纪末，美国的经济开始领先于世，高等教育界

也野心勃勃地要建造“世界一流大学”。“实干家” ） 与“ 无用 的 书 ”

） 之 间 的 对 立 日 益 突 出 。当 时

美国的大学，集中于希腊、拉丁的古典教育，目标是培养上流社会 的品位和德行。但在实际生活中，工业化、城市化突飞猛进，需求 大学里不教的实用技能。新兴产业给年轻人提供了绕开哈佛、耶 鲁的进身之阶，美国版的“读书无用论”大为盛行，大学开始招不 上人来。

年，一个银行家公开宣布，他绝不录用任何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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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这颇令人想起最近国内用人单位拒绝考虑北大、清华毕业生 的事件。不过最著名的，还是工业家卡耐基对大学的抨击：“大学 生学了一点在遥远的过去发生的野蛮和琐碎的争吵，或者试图掌 握一 些已 经死 去的语 言。 他们的 知识 仿佛 是用来 适应 另外 一个 星球上的生活，而不是这个星球的实业。未来的工业领袖应该得 到良好的学校教育，学到对他们未来成功必须的知识。” 卡耐基并非宣扬“读书无用”。相反，他认为大学教育至关 重要，并大力捐助教育事业。他抨击的是当时脱离现实的大学。 美国的大学，在这样的挑战下闻风而动，迅速改革，逐渐赢得了企 业界 的信 赖。 “ 二 战 ”后 ，

课 程 纷 纷 上 马 。 企 业对 大 学 不 仅 信 赖 而 且

依赖。但是，大学的逻辑毕竟不同于企业。一旦大学赢得了社会 的尊重、站住脚跟，就开始照自己的规矩走。比如，在商学院教书 的教授们，并不一定有经营的经验。他们提升、成名，靠的是自己 的著作，不是靠管理业绩。他们和自己大学中其他系的教授更为 接近，很难与外面那些企业总裁互称同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 们的学术兴趣压倒了对应用技 能的关注，使

的教育过于理

论化。一些批评者说，许多商学院衡量自己不是看培养的学生的 质量和对企业管理的真正贡献，而是看论文发表的数目。 但是， 许 多人 同时 指出， 理论 性、 研究 性的

教育，已经彻

底转化了美国的企业管理。没有这样的教育，如今的华尔街就不 可能照常运行。事实上，美国现在的商学院系统，是在

年福

特和 卡耐 基基 金会的 两个 划时代 的报 告的 刺激下 诞生 的。 那 个报告，对于当时训练企业管理阶层的所谓“贸易学校”系统的 质量提出严重的质疑。那些学校的教育，很少以研究作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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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论，完全靠经验，这些学校等于是让大家集中当学徒，小的 向老的讨教，陈陈相因，适应不了瞬息万变的管理时代的要求。 如今科技和产业更新日新月异。回到“贸易学校”的经验教 的训练更缺乏前瞻 性。事

育时 代， 放弃理 论研究， 无疑 将使 实 上， 许多 雇 主 反 映： 现在的

学生有良好的分析能力，这反

教育的优势。但问题是，仅仅有这样的经营分析能力，

映了

已经无法应付现代企业的运行。 现在的

需要自我 革新。

所缺乏的技能，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第一，领

导一个团队的沟通、人际交往和励志技巧；第二，对具体的专业科 技 的掌 握。 这两项技能，过去对于一个

来说无关紧要，现 在则成为

成功之必须。这里的缘由，在于美国社会已经从“管理时代”转 化 为“ 创 造 时 代 ” 。 所谓“管理时代”，建筑于企业庞大的规模和复杂的运营上。 上万甚至几万的员工，众多的部门、瞬息万变的市场、产品不停的 更新换代，再加上企业之间的兼并、海外的竞争、资金的流动等 等，对管理提出了严峻的挑战。那时并不是说不“创造”，但就大 多数员工而言，工作是按部就班的。职工一辈子常常为一个企业 效力。管理、设计（包括技 术开发）和生产部门是分开的。 管 理 者和被管理者的界线一清二楚。 但

年代以来，经济和社会都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进入

了“创造时代”。这个时代的一大特性，就是所谓“创造阶层” ）的产生。据地域经济学家理查德 ）的研究，这个阶层人数高达 劳动人口的

以上。社会学家保罗

雷（

佛罗里达

万人，占美国 ）和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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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安德森 （

经有

的美国成年人， 即

成为“文化原创者”

） 的研究则称， 自

年以来，已

万人口，改变了他们的世界观， 。虽 然这两 项研究标 准不

同，界定的对象却大体是同一群人。这些人的一大特点，是其对 企业的独立性。他们受了高水平的教育，充满了创造力，自信自 己能够创造自己的职业，而不是在别人创造的职业中就职。大到 的创建者，小到一般的教师、医生、律师、设计师、工程 师，都属于这个阶层。他们不会被一个企业终身雇用，流动性非 常大，到处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的地区安家，在能够发挥自 己创造力的单位就职。他们还特别强调工作中的“卷入”和“亲 验”，即自己提出创意，自己操作实施，使这个创意最终实现为具 体的产品，对生活产生影响。他们要自始至终地亲身卷入一个理 念变成现实的过程。 这样的人，很难用管理者或被管理者来界定。他们肯定不甘 于被人管理，而要做一个创造世界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充斥于现 代企业，就对管理阶层提出了挑战，因为他们不是传统的劳动大 军，不会等着被你管理。你不能制定一个规矩，就指望他们会跟 着走。这些人掌握的技能，足以使他们有独立创业的能力，不断 面临着许多新选择。他们和企业的合作，很可能是建立在短期的 战略伙伴关系之上。因此，和他们每个人打交道，都是一种个人 外交，需要高超的人际沟通的技巧。在这种高度个性化的企业环 境 中， 不 仅 仅 是 经 营 管 理 知 识， 文 化 趣 味、 价 值 取 向、 道 德 品 性、 对 人性的洞察等等，都成了企业领袖之必须。传统的

一时难

以适应。 另一方面，科技的高速发展，使专业知识变得格外重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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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相应的专业训练，就变成了看似无所不能、实际

般的

上什么也不懂的万能膏药。比如经营一个高科技产业，有生意眼 的科学家和工程 师就比 的 人不 懂 管理 。 但一 个

更为胜任。你很难说创建 创造不出

。 另 外 ，如 现 在

越来越庞大的医疗产业，需要大量管理人才。但是，教一个医生 学会管理，比教一个 不雇

精 通医 术要 容 易得 多。 所 以大 家也 就

了。

更糟的是，

成为自己所创造的“管理时代”的受害者。

在这种“管理时代”生存，不论干什么，都得有些管理才能。不久 前一个外科医生在《纽约客》上报怨，自己这个行当在经济上的 成败，往往不是取决自己的手术做得多么漂亮，而是取决于经营。 比如，一周做那么多手术，你必须事先知道病人有没有医疗保险、 有什么样的医疗保险。如果手术费用的单子有 拒付，你就赔了。如果这个百分比降到

被保险公司

以下，你就开始赚

钱。所以，一个医生就是自己诊所的半个

，半个律师（知道

如何防止和对付医疗诉讼）。有这些经验，再学本专业的管理技 巧 ，比

的优势就更大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些传统的

的雇主，开始从法学院、

医学院、工学院、甚至传统的文理学院的博士课程中录用人才。 与此同时，

的课程也开始改进，大力发展与其他专科合作的

联合课程。比如，笔者一位朋友，辛辛苦苦上完医学院，当了几年 住院医生，再熬几年，就成了正式医生。但是，他却突然决定重新 当学 生， 就读 耶鲁的 商学 院的管 理和 医学 联合学 位。 这样 的训 练，就是为在大医院当院长铺路，要医商兼通。 如今

还硬的，全美只有哈佛、斯坦福、芝加哥、宾夕法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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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哥伦比亚、达特茅斯、耶鲁等前

名顶尖的商学院。跨

到

，在世界范围内 主要也不过集中在

国 公司 招募 的

商学院之中。根据《金融时报》的调查，美国前

所商学院

年的毕业生，在毕业三年 后挣的平均年薪接近 到

个一流

万美元。在

年期间，经济虽然不景气，但这些商学院的

平

。他们仍然是天之骄子。

均年薪还是上涨了 但是，全美排名第

的商学院的

到

气。他们毕业三年 后 的平均年薪低于 的收入， 但看看读

，就 不 那 么 运

万美元。这虽然是不错

的投资、毕业后留下的债务，就不能简单

地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了。最糟的是四流的商学院。那里的

，毕业找到个管理的饭碗就算不错了，因为如今蒸蒸日上的 网上大学 提供的 争 。一 份

毕业证书，都可以和这些四流的

年发表的研究甚至认为，没 有证据表明

竞 教育

和事业成功有直接关系。 不过，

市场对

并非全面看跌。除了那些名校的 需要甚大。大量美国的

《华尔街日报》报道，在

年

谋求到亚洲就职。据

月由美国

招聘会中， 个 亚 洲 的 职 位 吸 引 了

所名校举办的一次

位申请者，竞争十分激烈。

哈 佛商 学院 的 “亚 洲商 业俱 乐部 ”拥 有

模 最 大的 俱 乐 部。 宾 夕 法尼 亚 的 的毕业生到亚洲供职，

外 ，亚洲

名成 员 ，是该 学院规 商学院，

年则预计提高到

年有 。只可

惜，美国学生语言训练不足，到亚洲求职，常常在第一道关上就被 语言卡住。这是目前的 全球化的进展，海外

课 程 没 有 解 决 的 问 题 。另 外 ，随 着 吃香 ，希望到欧洲修

越来越多 。以伦敦商学院（

的美国学生 ）为例，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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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 国 学生 ，比 任 何 其他 国 家 的 学生 都 多 ，甚至 多 过 了 英 国学 生 。

美国的跨国公司要征服世界，就需要这些全球型的 如今走进了“创造时代”。这 本身并不意味着 出局 ，而是

的 泡沫 的 破灭 。

的

的训练，从人际沟通的

“软”技巧到专业科技的“硬”知识都有些两头不靠岸。经过改 革，

还会在新时代发挥其作用。但是，管理万能的神话已经

无法维持。用中国人的老观念说，人要学点真本事，不要老“玩虚 的”。在管理普及的时代，学管理的人，要多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别 人没有的东西。

第　５９　页

在大学中挣扎的劳工子弟

我已经在美国的大学里教了一年书了，但仍然感到难以理解 我 的 学生。 年离开耶鲁来到萨福克大学任教，许多朋友就警告我： “不要以为哪里都是耶鲁！” 因为像我这样在耶鲁当了几年助教、刚刚拿了教职的人，习 惯了和精英学生打交道，容易对别的地方的学生期望太高。对此 我当然有心理准备。记得几年前一位师兄找工作，在参加一个小 学校的面试时对方问：“我们这里的学生，有一半不知道他们为什 么来这里，另一半不希望呆在这里。你怎么对付这样的学生？”他 一下子目瞪口呆。另一位师兄在一个黑人的私立大学教书，上了 大半学期的课，班上的绝大部分学生还没有买教科书，说是没有 钱，可是脚下穿的运动鞋都挺时髦。 相比之下，我算幸运多了。萨福克是个位于波士顿市中心、 正在 上升 的私 立学校 。其 法学院 和哈 佛法 学院在 波士 顿地 区是 最大的，只不过是以培养当地的司法人才为主。萨福克的学生， 许多是家里的第一代大学生，以白人劳工阶层子弟为主力。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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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时同事们告诉我，这里的学生非常尊重老师 ，学习也很用功 ，只 是不少人来自贫困家庭，上的中学一塌糊涂，学术准备不足，需要 更 多 的 帮 助 。 另 外 ，还 有 一 些 学 生 ，成 绩 非 常 优 异 ，

考到快

分 ，和 哈佛 、耶鲁 的学生没有 什么区别 ，但是不知道 什么原 因 来 了这 里 。一 位 同事 还 告 诉 我 ，她 当 年 就被 耶 鲁 录 取 ，家 里 没 有钱，只好上了一个比萨福克还便宜不少的州立学校 。 这 些 都是 萨 福 克的 现 实 。第 一 学 期 ，我 就 碰到 了 很 优异 的 学 生 。第二 学 期 中 国 史课 的 一 个 学生 ，准 备 读体 质 人 类 学 的博 士 ， 他 虽 然没 有 一 点 中 国方 面 的 背 景 ，但 入 门 奇快 ，讨 论 起 秦始 皇 和 李 斯 的关 系 来 头 头 是道 。这 些 学生 和 哈 佛 、耶 鲁 的 学 生 ，实 在 没 有 什 么区 别 。当 然 ，大 多 数 学 生比 较 慢 ，不过 读 书 勤 勤 恳恳 。有 两个一年级的女孩子是同屋，合买一本教科书 ，学得吃力，让我心 里十分感动。 但 是 ，问 题 马 上就 出 来 了 。第 二 学期 教 的 一门 课 ，属于 必 修 之 列 ，学 生 是 被 迫 来学 ，而 且 阅读 材 料 也 比较 难 。结 果 一上 来 就 遇到了“反叛”。一个学生在课堂上公开问：“我想赚钱！怎么赚 钱 ？我就 对 这 个 感 兴趣 。为 什 么要 学 历 史 ？” 我 措 手 不 及 。马 上 说“ ：只 要 能 赚 钱 干 什 么 都 行 吗 ？ ” “ 对！ ”对 方 斩 钉 截 铁 “ 。抢 银 行 如何 ？ “我 不在乎。 ” ”我 灵 机 一 动 ， 马 上 开 玩 笑 地 说“ ：可 惜 你 晚 生 了 至 少三 百 年 。三 百多 年 前 ，类似 抢 银 行 这种 事 情 在 一 些地 方 是 合法的。比如

世纪的欧洲和美洲，私掠船很盛。西班牙在

美 洲 发现 了 白 银 ，英国 错 过 了 这个 运 气 。怎么 办 ？抢 人 家的 ！这 些 私 掠船 到 处 在 海 上打 劫 运 白 银的 船 ，实 际上 就 是 海 盗 。英 国 确 立 君 主立 宪 后 ，王 室不 经 国 会 批准 无 权 加 税 。想 打 仗 没 有经 费 怎 么 办 ？只 好 将 这 些 私掠 船 合 法 化 ：只 要 人 家肯 和 王 室 分 赃 ，就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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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英王的非正规部队。后来许多私掠船的头目，用抢来的钱在加 勒比地区开辟蔗糖种植园，激发欧洲的蔗糖消费革命。当时蔗糖 业成为世界规模最大、最先进的企业。后来的英国工业革命，美 国的建国，都和这个买卖有关。”我一口气这样讲下去，觉得很自 然地把一个荒唐的话题引导到正经的学术主题上，很有些得意。 但再看那个学生，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 等 学期结束，我给了一串

，也 就 是 不 及 格 。临 考 前 就 有 学

生抗议：“这本来应该是一门轻松的历史课。我上别的课很少需 要读任何书。上你的课阅读量比别的课加起来还多。”实际上，我 一个星期只要求他们读六七十页。这样少的阅读也完不成，怪不 得考试惨不忍睹。但一给

，人 家还来抗 议 ：“我 拿 了

，就 得 花

美元重修这门课。难道我是来这里烧钱的吗？”他们一直闹 到院长 那里。 我顶住压力，坚决不改成绩。不过，这样的经历帮助我认识 美国 高等 教育 的现实 ：大 学普及 了。 大部 分适龄 青年 都上 了大 学。但是，中高产阶级的子弟集中在耶鲁这样的精英大学，劳工 阶层的子弟则集中在笔者任教的这种草根大学。按说，这样的草 根大学，条件非常好：图书馆、教室都十分气派，教授中名校的博 士甚多，学术上有建树的也不少，不少学生也有奖学金，优异者利 用这样的机会，在社会上出人头地的有之，继续到名校读博士的 有之。可惜，许多劳工阶层的子弟，在成为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后，进了大学举足无措，最后被迫辍学。 最近美国大学竞争空前激烈，各校纷纷盯着那些学术优异的 学生 。劳 工阶 层的家 庭经 济资源 缺乏 ，在 中小学 对孩 子训 练不 足，申请大学时当然竞争不过中高产阶级。所以许多人开始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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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平权”，要学校照顾这些弱势阶层。但是，经济上的弱势， 并非 劳工 阶层 的子弟 学术 表现差 的惟 一原 因。他 们的 子弟 接受 高等教育，面临着深刻的文化障碍。这种障碍如果不能超越，平 权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在这方面，“种族平权”的失败之处，应 该成为经济平权的前车之鉴。 所谓“文化障碍”，用一种最有偏见的语言来表述，就是许多 人根本不是“读书的料”，甚至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读好书。他 们进大学是出于无奈，而非个人志趣。这当然不是说劳工阶层的 子弟一定就不是读书的料，相反，美国的历史一再证明，美国的劳 工阶层的子弟屡屡冒出优异之士。但同时也必须认识到，劳工阶 层有深刻的反智主义传统，许多人就是在“读书无用论”的文化 中长大的。如今社会转型，再不喜欢读书的人也觉得不上大学不 行。 这却 不能 说明他 们所 承载的 反智 主义 文化有 所改 变。 是这 种文化，导致他们进了大学白白浪费青春和金钱。 我在《直话直说的政治》和《右翼帝国的生成》两书中，都反 复谈 到美 国有 强烈的 反智 主义传 统。 从殖 民地时 代到 南北 战争 后，大学教育主要是培养上流社会子弟的品行，不涉实务。等 世纪 后半 期工 业化和 城市 化突飞 猛进 ，年 轻人纷 纷投 身实 业淘 金，上大学一度为人所不齿 。 斯坦利哈尔（

人的

年 ，后 来成 为 美 国 心 理学 奠 基 ）作为一个乡村的孩子被

录取，他的第一个本能就是向同伴隐瞒事实。可 是等农场里的孩子发现真相后，他还是被无情地戏弄和嘲笑了一 番。 进入

世纪，美国的大学确立了自己的社会地位。但是，劳

工阶层 对之还是敬而 远之。 后 来 经 过“ 新 政 ” “ 、 二 战 ”， 美国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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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美国是世界工厂，制造业十分

阶层有了各种保障。在

繁荣。工人的日子过得稳当。高中一毕业，就进工厂、结婚生子。 一个人工作养活一家，买车买房，一辈子用不着离开故乡的小镇， 干的是粗活，过的是中产阶级的日子。大家在政治上也都一心一 意跟着民主党走。

年肯尼迪和尼克松竟逐白宫的大选日，

一直到吃完午饭的时候，尼克松还在领先。等下午劳工阶层一下 了班开始投票，局面就翻过来，因为劳工阶层就是民主党的社会 基础。在总统政治中 ，民主党的优势一直维持到

年尼克松

上台。即使是尼克松上台后，对劳工阶层也不敢得罪。 但是

年代以来，美国经济迅速转型，制造业纷纷输出国

外，高科技和服务业成为经济的主动力。传统制造业的劳工，眼 看就要变成“濒临绝种的动物”。在总统大选时，工会支持的候 选人屡战屡败。劳工的日子再也过不稳当了。《纽约时报》报道 的一个故事最说明问题。麦克莱伦本来是一个医生的儿子，但中 学毕业，不想再读书，决定到家乡的工厂做事。他父亲对此还很 支持。首先他不是读 书的料，常常拿

其次 ，那个时代当工人比

读书能够更快地升入中产 阶级。他

岁当了工头， 岁 当 了 主

管， 岁进入管理层，不 到

岁时，年收入达到

万美元，住的

是带游泳池的房子，开的是新车，妻子从来用不着工作。相比之 下，高中毕业再读十几年，拿了博士的幸运者在大学里获得教职， 混到快

，常常还没有当上正教授，一年挣不到他的一半。也怪

不得人家要嘲笑知识分子是愚腐无用的“鸡蛋脑袋”呢。可是如 今，工厂关门，而且再也不会开张。没有大学文凭，什么工作也别 想找得到。风光一时的麦克莱伦只能靠储蓄过日子，坐吃山空， 惶惶不可终日。他儿子一看不妙，马上决定无论如何要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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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在这样舒服的劳工阶层长大的孩子，从小受反智主 义的影响，除非特异之士，很难产生出对学术的兴趣。如今眼看 着父辈失去了昔日的乐园，自己不得已进了大学，以为镀四年金， 以后 就有 出路 了。对 他们 来说， 上大 学就 像买房 子分 期付 款一 样，似乎只要按时缴学费，最后就会拿张文凭。我给学生讲课，从 世界的香料贸易、蔗糖贸易、奴隶贸易，一直讲到棉花贸易、石油 贸易，分析这些贸易如何塑造了从前近代到近代社会的转型，如 何影响大国的兴衰。学生们虽然大多数是学财经方面的专业，但 听到这些竟然笑起来，一脸滑稽表情。他们一定觉得我这个“鸡 蛋脑袋”里全是些怪念头：香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花这么多 钱，耽误了打工的时间，坐在这里就是来听这样的奇谈怪论吗？ 我讲蒙古帝国对世界贸易的影响时，干脆被学生打断：“你在讲什 么？为什么要谈蒙古？我这辈子就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这 就是 劳工 阶层 反智 主义 文化 的典 型表 现。 父辈 的言 传身 教告诉他们：你只需要关心你眼前看得见的东西。其他那些虚无 飘渺事情不用操心，否则就不正常，就是“有病”。在这种文化中 长大的孩子，不仅不习惯抽象思维，而且觉得抽象思维是荒唐事： 这么胡思乱想的人多少有些心理不正常。他们一进大学，学的全 是这些漫无边际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兴趣，考试拿个

或

，甚 至

不及格。放了学一打工，一小时挣上六七美元，钞票看得见摸得 着，实实在在，而且还有时间和女朋友泡。这样的日子有多好！ 左思右想，还回去念书干什么？于是中断了学业。如今大学在美 国虽然几乎全民化，但是在二十多岁的年龄层里，几乎三个人中 就有一个处于这种辍学状态；而在

年代末期，这样的人只占

。原因也很简单：那时上学的人大多是想上的。现在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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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不想上也得上。 哈佛大学校长萨默斯指出：“我们必须认识到贫困家庭的孩 子和 富裕 家庭 的孩 子之 间的 差距， 是美 国目 前最 严重 的国 内问 题。”美国教育部

能够在 子 只有

年的统计表明，高收入家庭的孩子，有

年之内完成

年制的大学课程；而低收入家庭的孩

能够在同样的时间内完成

年制 的学业。在一些精

英大学，几乎每个学生都毕业。但在一些差的大学里，毕业率低 得出奇。这里当然有经济原因：穷学生要一边打工一边读书，常 常读到半截就力不可支；富学生则可以专心致志。但是，家庭和 文化环境的影响也至关重要。我就碰到过这样的学生，她有奖学 金，但要维持奖学金，她必须维持一定的平均成绩。这是她做不 到的。因此求我高抬贵手。 剑桥地区最穷的一个小学，对

年，一个大款跑到波士顿边 上 个二年级的孩子许诺：只要你们

努力学 习，我就支付你们的大学学费。如今 的孩子现在也已经 里， 有

年过去，当时

岁

岁，到了大学毕业的年龄。但是，这些孩子

位根本没有上大学， 位从大学辍学， 位还在大学中

挣扎， 只有

位利用这样的机会从大学拿到学士学位。

美国高中产阶级的家长，从孩子三四岁时开始，就担心其未 来的竞争力。于是钢琴班、芭蕾班、外语班，一个接着一个的上。 选择居住地点，也完全以孩子为中心，哪里的公立学校优异就去 哪里，不管房价贵到什么程度。孩子上了中学，又是各种暑期班、 补习班，晚上回家家长亲自督促功课。甚至一个家长辞职，专门 辅导孩子的学业，从十二三岁就为上大学作准备。许多劳工阶层 则宁愿自己去打猎、钓鱼，放下孩子不管。我家邻居有个专门给 人看孩子的，几乎没有文化，对孩子动辄训斥，有时弄得孩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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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其实当地有各种幼儿园和“学后课程”，很有教育性。但不 少劳工阶层的家长，图省钱把孩子托到她这里，下了班来接。这 样的早期教育，使孩子两三岁就陷于劣势。其实，劳工阶层的家 庭本 来并 不一 定穷 。如 前所 述，在 工厂 可以 比在 大学 挣得 高得 多。既然如此，管孩子有什么用呢？如今工厂关了门，孩子一看 势头不好，赶紧上大学。家长则说：“你去试试吧，不行再回来。” 这样的孩子坐在课堂里也心不在焉，不停地在那里算钱：“我这个 小 时不 得 不 听课 ，耽 误了 打 工 ，损 失

美元！我要这样荒唐多

久？”他们每上一周的课，就觉得丢了一周的钱。这样还能学好 吗？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许多中高产阶级反对“经济平权” 的大学录取政策。比如弗吉尼亚大学，是美国顶尖的州立大学。 如今该校学生考分越来越高，中高产阶级的子弟越来越多。该校 校长卡斯特三世（

）自己就是个造船厂工人的

孩子 。他 坚信 许多 劳工 阶层 的子弟 ，面 临着 自己 无法 克服 的困 难，需要社会的扶助。于是，他力图推行向弱势阶层倾斜的录取 政策，要学校到本州的一些贫困地区重点招生。但是，该州北部 富裕的郊区的选民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歧视，正试图通过立法阻止 这样的政策的实施。 这就引发了一个更为深刻的问题：大家都认为，个人的品质 而非家庭背景应该是决定一个人成功的关键。但是，如今家庭成 了培养个人品质的重要因素。真要衡量个人品质，这种品质和家 庭背 景的 相关 性已 经无 法割 断。难 道父 母作 出种 种牺 牲为 孩子 创造的良好的成长条件，不应该得到奖赏吗？举个例子来说，我 们夫妻有孩子 时都还是穷学生，孩子从来都穿旧衣服，

岁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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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没有车，常常带孩子在雪地里走半个小时去买东西；我有工 作后，

多美元买了辆旧车，在好的学区租最便宜的房子。但

是， 我们花了

多美元给孩子买了架新钢琴，找了当地最好的

老师，送她上一小时 她 刚刚 买了

美元的钢琴课。邻居一个劳工阶层者，

万美元左右的新车，而且从

岁第一次买车起，从

来都买新车，动不动就去加勒比海度假，去打高尔 夫球。

年

后，两家的境遇很可能不一样，孩子的教育素质肯定会有天壤之 别。社会是否应该把我们付出的牺牲视而不见，而要照顾她的孩 子呢 ？ 所谓 弱势 阶层 ，是 由经 济环 境和文 化行 为两 方面 造成 的。 “经济平权”的目标，是为弱势阶层创造机会平等。但文化行为 的改造，则要靠劳工阶层自己。过去欧洲的贵族，靠的是家徽、爵 位、世袭的特权和遗产来维持自己的地位；如今美国的精英，则靠 考分、大学的学位、领导世界开拓经济和科技前沿的个人素质来 出人头地。美国的中高产阶级，正在创造一种培养这种素质的文 化。他们的孩子，在教育竞争中，不仅有金钱上的优势，更大的优 势恐 怕是 他们 的父 母本 身就 为他们 提供 了学 习的 榜样 。相 比之 下，劳工阶层的第一代大学生，在家里找不到学习的榜样，不明白 上大学是怎么回事。如果劳工阶层的文化行为不能够及时改造， “经济平权”也不足以弥补他们日益增大的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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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教父教母热

有句老话说，人在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就是选择谁来作自己 的父母。美国最近贫富分化日趋严重，社会流动的速度降低，贵 族世家渐渐成型。造成这种状况，并不是因为财富和地位像中世 纪的欧洲全靠世袭。相反，美国还是一个开放、竞争的社会。纯 物质 的遗 产并 不能保 证子 孙的社 会地 位。 真正能 够有 效地 隔代 遗传的是教育。富裕阶层往往在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前，把所拥 有的财富转化为孩子身上的本事，使之能够在未来的自由竞争中 先 声夺 人。 即使不考虑父母的财富，富裕阶层在传宗接代上的行为也使 他们获得了巨大的教育优势。有研究表明，美国的富裕和受教育 的阶层，生孩子又晚又少。孩子越少，每个孩子享受的家庭教育 资源就越多（包括父母花费的时间和学费）。生孩子越晚，父母 的职业生涯就越接近顶峰，收入就越高。在

年 代早 期， 美国

受过大 学教育的妇 女生第 一个 孩子的平均 年龄是 是

岁，如今则

岁。而那些没有受过大学教育的妇女，生第一个孩子的平

均年龄 一直是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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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教育资源外，父母的言传身教对孩子的影响也非常大。 经 济学家

引用对

对 父子 的 心 理测 试

得出结论：父子在经济收入之间的关联性中，有

是由他们相

似的生活态度决定的。美国中高产阶级的父母，并不认为自己给 孩子能够留下什么了不起的财富。他们传给孩子的，主要是品行 和学识。这种家庭传统，成为中高产阶级的文化自信。一个“自 我造就的人”

，其成功不仅是体现在他个人的职

业生涯上，而且还在于他开创了什么样的家庭传统，使自己的子 孙后代长盛不衰。 也正是因为这一原因，父母是谁就越来越重要了。结果，许 多家长，觉得孩子有两个父母还不够，还要再有一些出色的长辈 给孩子提供精神指导、社会关系、甚至必要的经济支持。这就是 教父教母在美国大为流行的原因。 教父、教母本来是天主教的传统。按照这个传统，教父、教母 在孩子出生后不久受洗礼时就在场，日后要负责给孩子提供精神 指导。不过，在整个天主教的历史中，教父教母的功能更加实际。 他们会利用自己的权力和影响，帮助自己的教子教女改善社会地 位和经济地位。后来教父教母的制度就更加世俗化，甚至在犹太 人中也流行起来。如今在美国这样一个基督教社会，教父教母已 经变成了一种日常的习俗。有的教父教母，等于是备用父母。一 旦孩子的父母因为意外身亡，他们马上根据事先写好的遗嘱获得 监护权。所以平时很注意和自己的教子教女培养感情纽带。 那 么什 么人 是教 父 教母 的理 想 候选 人呢 ？首 先 当然 是有 钱 有势的，再其次就是所从事的职业和孩子的成长密切相关，第三 则最好是单身，比如单身妇女和男同性恋者就特别热门。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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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没有自己的孩子，能够对自己的教子教女倾注更多的感情、精 力和金钱。按这样的标准，一些知名的儿童作家、教育界的权威 人士、橄榄球教练等等，就成为大家追逐的对象。比如，哈佛大学

本科录 取部的院长菲茨西蒙斯就有

个教 子教 女。其 中一 个在 财经

成为他的教子前就已经成了哈佛的学生。另一个则是 节目大名鼎鼎的主持人多布 斯（

）的儿子，不过他没有

报考哈佛。菲茨西蒙斯声称，如果他的一个教子或教女要报考哈 佛，他就不得不避嫌，退出决策过程。可是，即使他主动避嫌，他 手下的人难道就不知道哪份是他的教子或教女的申请材料吗？ 单 身的作家兼教授玛丽莲

凯（

） 则有

个教子

教女，包括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特莎

达 尔（

知名儿童作家罗阿尔

的女儿、名模索菲

达尔 （

） 的 母 亲， 更 是 炙 手 可热， 竟有

尔（

要记住每个孩子的生日，按时送礼。她

作为 达

个教子教女 。她

岁的教女来 纽约 ，她要

陪着看歌剧、电影，忙得简直应接不暇。一些意志强烈的孩子，还 自 选自 己的 教父 教母 。比 如一 家医 药公 司的 继承 人约 翰逊 （ 不满母亲给挑的教母，自己一口气找了好几个教母， 包括名演员的寡妇、大企业家的妻子，同时还挑了一个著名戏剧 导演当自己的教父。 希拉里

克林顿喜欢重复一句俗话：培养一个孩子需要一个

村庄。这个意思是说，孩子的成长，不仅需要家庭，而且需要一个 社区的关怀，当然也需要一些自己父母之外的长辈的指点。毕竟 再好的父母，也有不足之处。特别是一些成功人士工作繁忙，对 自己的孩子没有时间照顾，就更需要朋友们帮忙。教父教母之盛 行，和这些恐怕都不无关系，对孩子的成长当然有好处。目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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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的中产阶级，挣了钱忘了孩子，他们的子女其实很需要类似这 种教父教母（类似中国的干爹干妈）的帮助。 但令人担心的是，美国社会阶层分化日益严重。这种教父教 母的风气，只会深化各阶层间的鸿沟。那些能够找到有钱有势的 人给 自己 的孩 子当 教父 教母 的，本 身一 般也 都是 非常 有地 位的 人。比如

的主持人可以和哈佛的院长通过教子“联姻”，一

个工人则绝对进不了这个圈子。这些富家子弟，靠着家庭的经济 和知识优势，在教育上已经领先别人一步，而教父教母们又对他 们一 路扶 持， 弱势 阶层 就更 难与之 竞争 。美 国一 方面 有种 族平 权、有针对贫困学生的奖学金，试图打破社会的既得利益，给下层 社会提供机会；另一方面优位阶级又通过这种教父教母的体制， 将阶层之间被打破的墙再修 补上。所以，自

年代林登

约

翰逊的“伟大社会”以来，国家对弱势阶层有一系列的扶助计划， 但是贫富分化还是日益严重。贵族在改头换面地不断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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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员要读书

美国的大学体育，一直是美国体育的基石。以篮球为例，大 学的甲级队 （

，竟 有

个之 多。 美国 将近

所大

学，没有篮球队的学校恐怕找不出来。几千支大学篮球队，保障 了

的人才供应。橄榄球、棒球、冰球，也都大同小异。 不过，最近全美大学体育协会，开始拿这些大学生运动员开

刀，下了死命令：再不读书，就别想打球！具体的措施是，如果一 个大 学队 的运 动员的 毕业 率达 不到

，就禁止该队参加季后

赛。大学生联赛，不管是从荣誉来讲还是从金钱来讲，争的就是 季后赛。没有季后赛，就没有什么值得玩的了。 这 一招 可以 说非 常残 酷， 特别 是 对高 水平 的运 动队 更是 如 此。还以篮球为例，

率 达不 到

个甲级队中，有

。在 顶尖的

个 队 中， 则有

一半的队，队员毕业率达不到

个队，也就是接近

。 俄克 拉 荷马 州立 大 学男 篮

全国联赛打到第八，队员的毕业率仅 全国第三，队员毕业率仅为

的队的运动员毕业

。肯 塔基 大学男 篮是

，其中黑人队员毕业率是零。

为什么水平越高的队学习越差呢？首先，水平高的队训练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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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运动员读书的时间和精力必定少。第二，水平高的队，队员心 里 惦记着早一点参加

的选秀，许多人刚刚上了两年大学就

被选走了，谁还在乎毕业不毕业。特别是黑人运动员，本来就文 的大学生运动员，

化水平低，而选入

不会去 读书了。全国顶尖的

是黑人，他们当然

支男篮中，有

支队里的黑人运

动员毕业率是零。用一位教练的话来说，那里的运动员，这只耳 朵灌满了几 百万美元的

收入，那只耳朵则是早晨

点钟起

来上课的教训。你能指望他一大早起来上课吗？ 但是，大学联赛如果被一些大学也毕不了业的人给霸盘，还 叫大学联赛吗？这是全美大学体育协会的理由。不管怎么说，大 学联赛，至少有一半大学生在打才说得过去。大学体育，如今日 益商业化。比如篮球一项，转播费、服装专利、广告、赌博的年收 入加 起来， 就达

亿美元。运动员越来越像职业球星，而不是

学生。体育与学术的冲突，也就愈演愈烈。 这一冲突，特别反映在精英大学中。

年年底，当地报纸

公 布 了常 青 藤 盟校 达 特 茅斯 的 录 取部 主 任 菲尔 斯 滕 贝格 （ ）于

的校长布洛姆（

年写给另一个一流本科生学院 ）的信。他高度赞扬对方勇敢地作出

了一个有争议的决定：取消该校的橄榄球队。菲尔斯滕贝格在信 中写道：“橄榄球代表着学术上的牺牲……特别是对于精英大学 而言，更是如此。我希望这不是事实。但是，可悲的是，在现实 中，橄榄球以及橄榄球文化和我们这样的优异学府的学术使命完 全相反。这已经成为一个全国性的问题。” 当然，精英大学在大学体育中，只是个配角。“常青藤”的联 赛，不管是篮球还是橄榄球，都属于低水平的，因为像哈佛、耶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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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名校，几乎从来不招体育特长生。不过，即使在这样的学 校，一些运动员还是把自己当特殊公民，期望教授判分时法外开 恩。而在一般的州立大学，这样的运动员就是白马王子。一些教 授，特别是那些在小学校混没有什么学术前途的教授，甚至以教 过著名的运动员为自豪。 全美大学体育协会这次决定先发制人，在大学联赛还没有彻 底毁灭大学的学术声誉前，挽救大学体育的名声。但是，这件事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 颁布的政策，其实在 责调查大学体育的

年就由负

基金会的 特别委员会推荐。拖了

年

才行动，恐怕也是顾及到阻力太大。如果真是这样严法峻刑，把 一些一流队员踢出大学联赛，那可真该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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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杯文化的变革

笔者曾经反复指出，美国人把体育视为教育的一部分。与中 国所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概念相反，美国的社会精英，都 要经过体育教育的洗礼。要了解这种体育教育如何深入人心，不 妨 看 几 个 简单 的 数 据 。美 国 的总 人 口 为 子有

多万。

的，竟达

年

亿。

岁的孩

岁以下人口登记 从事集体运动项目

万。再把参加单项运动的人数加上，绝大多数美国

的孩 子都 深深 卷入 到体 育之 中。如 果真 是“ 四肢 发达 、头 脑简 单”的话，美国简直就没救了。 事实正好相反，美国的家长，把体育当作教育孩子的一个最 重要、最严肃的手段。也正是如此，教育界的一点风吹草动，很快 就会影响到体育。 美国人喜欢娇纵孩子，教育不严格。从小学到大学，从哈佛 到社区的夜校，分数膨胀无所不在。甚至明明答错了的题，也要 打折扣给几分，理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家尽了努力。笔者 在近著《直话直说的政治》中提到，

年哈佛毕业班竟有

的学生成为荣誉毕业生。一般的公立学校，老师给学生打个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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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甚至可能招来官司。老师的使命，是让孩子感到自己受尊重、 有自信。分数少了是不行的。 这套哲学，直接在体育上立竿见影。你到美国参加个地方的 公路长跑比赛就知道。成人比赛后，有个儿童的比赛，都是三四 岁以下的孩子。每人胸前的号码都是

号。 最后每 个人都 是第

一。大点的孩子也大同小异。比如各种各样的比赛，常常是只要 参与，最后就得一个奖杯。一个

岁的孩子，常常就已经有了

个奖杯。家里如果有几个孩子，甚 至可以积攒 奖杯不比证书，得找地方放。

多个奖杯。

多个奖杯要是都陈列出来 ，就是

美国人住的大房子，也会感到紧张。 如今，美国教育的风向又变。随着保守主义的崛起，美国文 化由软变硬。共和党那种动不动要打屁股的严父的理念，渐渐占 了上风。在教育上，大家觉得对孩子过于娇纵，导致美国的孩子 学术表现不如其他发达国家。于是，教育界要提出高标准，治理 分数膨胀，不及格就是不及格。有些毕业生完不成学业，就不能 从高中毕业。 这一风向，在体育上马上有所反应。一些儿童体育组织，开 始放 弃了 长期 坚持 的给 所有 参加运 动的 孩子 发奖 杯的 做法 。理 由是，这样的做法，让孩子的性格变软，失去了竞争性。他们这样 长大，总觉得被别人尊重是自己天经地义的权利，不懂得获得任 何真正的尊重，都必须经过自己的努力挣来。有人甚至说，这样 的做法，是挖空心思地奖励平庸。 给所有孩子都发奖杯的做法，起源于

年代。当 时想出

这个 办法 并非 全无 道理 。美 国人对 体育 太认 真。 无论 是教 练还 是孩子家长，对比赛常常走火入魔，把输赢看成是一切。最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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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事件，是马萨诸塞州的一场冰球比赛，双方两个队员的家长 恨不能代子上阵，最后彼此拳脚相加，一个家长竟被打死。于是， 许多比赛主办单位开始采取应对措施。一些比赛干脆停止记分。 对教练也进行教育，让他们不要太强调输赢。给每个参加者发奖 杯，也是措施之一。 可惜，滥发奖杯也不是个解决办法。孩子早晚要理解竞争的 意义，这也是他们日后生存的基本技能。有心理学家指出，孩子 在

岁以前，分不出努力和能力之别，觉得自己参加了就是尽了

力，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该得奖杯，这样才公平。但

岁

以后，孩子渐渐懂得了强者为尊的道理，懂得努力和成功的关系。 给所有孩子奖杯，已经和孩子的智力发育不符。 从小玩什么球，长大做什么人。美国人对此深信不移。毕竟 大家生活在资本主义的自由竞争社会。这种社会的规则，不是给 每个参与者奖杯，而常常是赢者通吃。所以，体育要演绎生活中 的规矩。特别是共和党的政治哲学，就是要奖励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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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美 国” 美国的新贵族 野蛮反叛文明 美国的政治与社会转型 美国是否会分裂？ 白人种族主义的崛起 黑权 美 国人 有病 家庭主妇在美国回潮 “ 去 工 业 化 ”的 波 士 顿 超级秘书阶层的崛起 《纽约人》社会 美 国的 报业 丹

拉瑟与自由派媒体的衰落

科佩尔：严肃新闻的象征 美国媒体的高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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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著作何以成为畅销书 美国的残疾人 波士顿的 马拉松传奇 看美国的球迷 假冒的美国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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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新贵族

都说中国人比美国人重视教育。可是，住在美国，带孩子上 附近的音乐学校一看就明白：美国人对孩子的教育简直到了疯狂 的 程 度 。一 个

岁的 孩子 ，星期六要上

个班：钢琴班、芭蕾班、

游泳班。到了星期天，还是马不停蹄，上什么绘画班、西班牙语 班。那些公立学校的孩子的家长们更是忧心忡忡，一听说孩子的 学校数学成绩偏低，几个人马上组织起来，请个数学家教。有的 家庭，甚至为了孩子的教育，一个家长辞职在家督战。最近又流 行晚一年上学，让孩子在班里比别人大一岁，以提高自信心，使学 习相对好一些，指望以后靠这一年的优势，考大学时力拼一个“常 青藤”。一句话，教育竞争，从三四岁时就开始，而且几乎什么招 儿数 都使。 要知道，从小上这个班那个班，所费不薄。现在美国核心家 庭中一个家长能辞得起职，就说明另一位收入非常高，单薪足以 撑起全家的财政。所以，能这么干得起的，基本上是美国社会中 的精 英。 这些 精英培 养孩 子的方 式， 几乎 如同战 争。 其中 透露 的，除了对教育的重视之外，还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生怕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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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保不住自己现有的社会地位。所以从三四岁起，就让孩子展开 了一场精英社会的保卫战。 这一现象，生动地说明了当今美国的上流社会的转型。在过 去，上流社会并没有如此强烈的不安全感。自己的财富、地位，一 般都安稳地可以传给下一代，无须过度操心。现在出现的，则是 一个“新贵族”集团。克林顿和比尔

盖茨只是其 中的代表。他

们大 多自 己造 就了自 己。 在这一 过程 中， 他们不 仅掀 翻了 老贵 族，而且深信自己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坐在自己的业绩上吃老本， 弄不 好会 被更 新一代 贵族 掀翻。 著名 的保 守派评 论家 布鲁 克斯 ） 在

年曾出版了一本风趣的小书：《在天堂中

的中产波希米亚阶级：新上流阶层以及他们进身之路》 ， 专门描述 这一新贵族的崛起。可惜 ，由于 “

“中产波希米亚阶级”

”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

）这个新词汇没有流行起来。但是，

这个词所描述的阶层，已经统治了美国，并且改变了美国上流社 会的游戏规则。要认识现在美国的统治集团，对这个阶层就不能 不查。 所谓

， 是

（中 产阶级）和

（波 希米亚

人或译为放荡不羁之士）两个词的联合缩写。为什么用这个词描 述新贵族，容稍后再表。但这个新贵族和老贵族的区别，却是泾 渭分明。 布鲁克斯举的一个很生动的例子，就是《纽约时报》上的婚 姻广告。上这个广告版的，都是纽约一带的上流社会子弟。对比 一下

年代的广告和现在的广告，你看到的就不仅是婚姻包

装的不同，而且还有深刻的社会变动。

第　８３　页

年代的广告上的新婚夫妇，全是一脸庄严、不苟

出现在

言笑，男尊女卑也体现在夫妇在结婚照上占据的空间位置上。广 告词强调的，主要是双方的家族、祖先，以及所参加的各种上流社 会的俱乐部，当然会提到大学。另外，这些广告基本都被白人新 教徒所垄断。犹太人的婚姻广告，需要另版刊载。其他种族则根 本无法想像。 现 在的 广告 则大 为 不同 。照 片 上新 婚夫 妇全 面 带开 心的 笑 容，位置绝对平等。广告词强调的是双方的学历，比如新郎是哈 佛的优等生，新娘是耶鲁的优等生，等等。接下来是双方的职业， 比如华尔街的金融分析家啦，某某事务所的律师啦，某大学的教 授啦，等等。除了父母以外，祖先不提了。贵族俱乐部更是无影 无踪。而且传统白人与犹太人、白人与亚裔之间的通婚，也比比 皆是。贵族的构成不同了。进入这一贵族阶层的规则也变了。 在

年代，统治美国的阶级叫

族 。这些人在

， 是 美 国的 建 国 种

年代，还牢牢地控制着美国的政治、经济资

源，不成比例地集中于新英格兰地区，和别的种族隔离，从不掩饰 对所拥有的财富的自豪，认为自己享受的财富和特权，是自然秩 序的一部分，可以祖祖辈辈传下去。他们在心态上多少有些“反 智主义”倾向，嘲笑知识分子是可怜的“鸡蛋脑袋”。他们把子弟 们 送 到 哈佛、 耶 鲁， 目 的不 是 追 求 知 识， 而是 镀 层 金， 彼 此结 交， 形 成牢固的人脉，以后无论是在华盛顿还是华尔街，都彼此提携，永 远处在贵族的位置上。 这样稳固的贵族地位，也反映在他们的生活态度上。他们不 愿意在现实生活中过度营求，看不起野心家，因为反正权力和财 富会自然落到他们手中。他们讲究行为举止、自我控制，责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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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务感非常强。老布什作为这个阶层的一员，“二战”时二话不 说就自愿当了飞行员，严格遵循贵族的荣誉和义务来行事。“二 战”中许多富家子弟，包括肯尼迪总统的哥哥，就是这样为国捐 躯。哈佛、耶鲁的子弟战死沙场如家常便饭。如今在伊拉克，人 们发现一个哈佛、耶鲁的学生会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到这里 干什么 这 一看 重荣 誉和 义 务， 看不 起 野心 和奋 斗的 老 派贵 族， 在 年代终于 被掀翻。首先对这 一贵族阶层动手的 ，是大学的 录取 办公 室。 这一 点， 从哈 佛大学 的几 个数 据就 能看 得清 清楚 年的哈佛新生，绝大多数是

楚。

你父亲是哈佛毕业，你就有

阶层的子弟。如果

进哈佛的机会。新生的平均

（大学入学的才能测验）语文成绩为 平均成绩是 绩平均为

分。到

分 。常 青藤 盟校 的同 项

年， 景 观大 变， 哈佛 新生

分，数学成绩竟达

年入学，只能排在最低的

分。

语文成

年的哈佛新生要 是

这 个 档 次 之 中。 学 生 来 源 也

不再仅仅是新英格 兰地区几个贵族私立学校的

子弟， 而是

来自全国各地的秀异之士。 这一变化是如何 发生的呢？

年代美苏“冷战”白热化。

苏联抢先卫星上天，美国陷入了举国危机，所有教育资源都被动 员起 来， 追求 优异 ，和 苏联 进行科 技竞 争。 哈佛 的校 长科 南特 警觉到：美国正在发展出一种世袭的贵族 阶级。这些人背景相似，都跑到哈佛镀金。他梦想着通过唯才是 举的手段培养一代新贵族，把这些世袭的老贵族替代掉，给社会 注入新的动力。为 了实现这个目标，他找到了亨利

昌 西（

，一个标准考试的狂热信徒。这位昌西后来成为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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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任。正

鼎鼎的“教育测验服务”

是该机构创造

“学术才能测验”

昌西改变了大学录取的游戏规则。才能测验这样的标准考 试渐渐取代了家族背景。从

年代以来这半个世纪，精英大

学依然培养着美国的统治阶级。但是，精英的成分已经变了。在 仍然是政界、企业界的领袖。

年代中 期 ，那些 中年的

但是在校园里，他们被新起的智力精英所取代。像布什、克里这 班

的子弟，在这样的环境中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布什

成为校园的边缘人物，毕业后

多年都无法出头 。克里则要尽

最大努力来证明自己。再没有人会仅仅因为他们的出身而对之 另眼相看。

竟然不放一枪就举手投降了。

这种变化，也是

年代后期校园反叛的社会背景。反战、

女权、民权、性解放等运动，在某种意义上说只是这种反叛的表 层。深层的动力，则是新一代精英的价值观念。过去的大学，特 别 是“ 常 青 藤 ”， 不过是

子弟 巩固自 己祖上的 特权的 训练

班和俱乐部。他们在这里学的，是良好的举止，服从和责任，使命 不过是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东西再传下去。因此教育所强调的 是权威、义务而非创造、奋斗。新闯入他们的世袭领地的精英，则 无所继承，一心要给自己创造新的空间。支持这些新精英的精神 支柱，是知识分子的理想，是改变现实而非保存现实的勇气。因 此，他们对过去所谓的成功的概念，如财富、教养、举止，不屑一 顾。对传统的义务、体面更是不齿。 最能够代表这一转型的，莫过于中国读者所熟悉的影片《爱 情故事》。影片的男主角，是典型的

的 子弟 。父 亲给 哈佛

捐了楼，并让他到那里镀金，然后继承父业。当他违抗父命、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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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民女孩时，父亲大怒，断了他的财源。但他义无反顾，根本 不把父亲的财产放在眼里，自己打工，固执地继续着和身患绝症 的女友的生死恋。 年代的哈佛几乎不可能发生 。但在

这样的故事在 年 代，

的子弟和平民子弟在校园里混合 ，给这样的浪漫故

事提供了场景。更重要的是，在

的价值和平民精英的价值

之间，男主人公毅然选择了后者：宁可做个一文不名的流浪汉，也 不愿意循规蹈矩地 为

传宗接代。这等于宣告了旧精英的

价值在新一代中已经彻底破产。《爱情故事》如此风行，也正是 因为 反映了这 样的 时 代精神 。乃至戈 尔在

年大选时，还试

图把自己说成是《爱情故事》的原型。 人们称

年代这代人是“波希米亚阶层”

其实 这个 词更 准确 的翻 译， 应该是 “没 有放 荡不 羁的 流浪 文化 人”。他们选择的不是既有秩序中的优越地位，而是在充满不确 定感的世界上自由地漫游。他们的基本精神就是反叛：向统治社 会的旧权威、旧道德全面宣战。所以，

年代 是保 守主义 者最

憎恶的时代。但是，美国历史上最优秀的一代大学生，也正是在 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 这代蔑视财富和权威的人走出校门，并不指望赚钱。他们只 图尊重自己的理想，不违心地生活。但是，他们不去追钱，钱却追 他们。美国马上进入了信息时代。这些高分的学生，正好掌握着 这个时代所需要的技艺。在 中毕业生高出

；到 了

年 代 ，大 学 毕 业 生 的 工 资 比 高 年代中期，高出

了几乎一倍。知识不断升值。自 里根上台，中产阶级（

）在

； 如 今则高出

年代以来，保守主义崛起，

年代反叛的废墟上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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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自己的生活秩序。这些

年代的波希米亚阶层，此时则

已经四五十岁。他们利用手中的知识确立了自己的地位，成为社 会的中坚，和中产阶级混为一体，形成了所谓“中产波希米亚阶 层（ ”

。

“中产波希米亚阶层”这个词合在一起本身，就足以说明美 国社会变化之深刻。

年，欧文

左翼杂志《党派评论

豪（

） 在著 名的

）上发表一篇《这个顺从的 ，称 “美国知识生活中 最令人兴奋

时代》

的时刻总是和波希米亚阶层的兴起同步”。他声称，在这样的时 刻，思想和创造奔涌而出，就是因为那些思想家和艺术家能够脱 ）的生活和盘根错节的传统和习俗，超然地

离中产阶级（

生活在艺术、思想和精神的领域。当知识分子被舒适的生活方式 所诱惑、开始出卖自己的精神追求，和中产阶级同流合污时，他们 就无法坚 定与独立地捍卫自己的精神领域。但是，欧文

豪没有

想到，当波希米亚阶层征服了世界后，他们不用去同流合污，本身 就成了中产阶级。 到

年，美国有大约

万家庭收入超过

万美元，其

中绝大多数属于这个“中产波希米亚阶层”。他们已经从反叛者 过渡到既得利益阶层，成为美国的新贵族。但是，这个新贵族，由 于其起家的特异性，身上一直带有矛盾的品格。首先，作为统治 阶层，他们有强烈的反权威主义倾向，特别是反对继承性的权威。 第二，作为历史上最富的一代人，他们又抱有强烈的反物质主义 的理念。这不是他们不喜欢财富，他们享受自己的财富的同时， 一定要表示自己当初并不是追求财富，而是财富追求他们。自己 的理想和创造性，碰巧给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利润，自己因此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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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意外的奖赏。 我们不妨拿他们和旧贵族作个比 较。

的老贵族现在

并非绝迹。比如，现在一些巨富竞相造私人游船，越造越大，造价 动辄达一两亿美元，一年只用两三次，不仅维修费用惊人，而且两 三年后随着新船的出现就迅速贬值。他们如此斗富的目的，是创 造一个属 于自己的领地，因为这些

及其追随者们可以在豪

华饭店包 一个总统套间。但下楼乘电梯，还会碰到只付

的

价钱、住同一饭店的普通人。在游船上，他们则可以和平民百姓 彻底隔绝，找到王族的感觉。新贵族的价值观念则不同。他们不 希望与世隔绝，他们喜欢以非常平等的语气兴趣盎然地谈自己家 的保姆，在公共场所愿意和普通人交流，衣服穿得比自己的阶层 低一 档次 反而是 时髦。 他们 把自己 的精 英文化 亲身发 散到 普通 人之中，同时又从普通人那里滋养自己的生活趣味。 也正 因为 如此 ，当 今上 流社 会的等 级没 有办 法按 财富 来衡 量。在他 们那里，一个挣百万美元的作家，远比一个挣 元的银行家受尊重。一个拿 比一个收入高出自己的

万美

万美元年薪的报纸专栏作家，要

倍 的 律 师 更 是 个 社会 头 面 人 物 。 一 个

人的社会地位，是他的年收入和他的反物质主义的象征资源相乘 的结 果。 你在哪 一项上 数值 低，都 会导 致你社 会地位 的总 值降 低。那些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意外地被钱绊倒的人，最受社会尊 重。那些家产万贯，又不时流露出对金钱的不齿的人，最有贵族 气度。换句话说，美国社会，发展出用钱来奖励理想的机制。你 意外挣的钱越多，说明你的理想对 社会的贡献越大。比尔

盖茨

小时候在家里的地下室鼓捣计算机，母亲不耐烦地叫：“怎么还不 上来吃饭？你在下面呆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反叛气十足的盖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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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答“ ：我 在 思 考！ 你懂什么是思考吗 ？ ”他 绝 对 不 会 说“ ：我 在 想 办法弄钱。” 这一代号称是为了理想活着的新贵族，再也没有反智主义的 心态。当今世界的首富是盖茨。这样的财富不是靠继承，而正是 靠

年代的大款们嘲笑的“鸡蛋脑袋”。这代人知道，他们的

成功，是知识的成功。他们已经改变了成功的游戏规则。新贵族 的家徽，如果有的话，恐怕就是名牌大学文凭。如今这些大学，对 穷学生提供越来越多的奖学金，对富贵的校友子弟的特权，也越 来越严加控制，甚至面对着取消这些特权的强大压力。所以，贵 族的“家徽”，越来越不可能通过血缘来继承，而要靠个人的学术 才能来 竞争。 在美国建国之初，两位建国之父就贵族问题展开了辩论。其 中一位是联邦党人、第二位总统约翰 人、第三位总统托马斯

亚 当斯 ； 另一 位 是 共和 党

杰弗逊。双方是独立战争中的患难朋

友，又是华盛顿卸任后刻毒的党派之争中的政敌。亚当斯先是击 败杰弗逊成为第二任总统。

年后 杰弗 逊又 击败亚 当斯 当了

年总统。一来一去，彼此结了仇。等双方都卸任后，又开始恢复 友谊，通过通信来解决彼此的政治纠纷。 争 论从 杰弗 逊提 出的 少数 人统 治还 是多 数人 统治 开始 。亚 当斯认为，人类从来都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此乃人类天性。贵 族对于人类，就像激情对于个人一样，是必须的东西，不管你是否 喜欢 。杰 弗逊 则称， 如果 在这个 意义 上贵 族确实 是不 可避 免的 话，那么有两类贵族。一类是真正的贵族，靠的是才能和品德；另 一类是虚假的贵族，靠的是血缘和遗产。美国革命的意义，在于 真贵族当道，假贵族让路。况且，美国不同于欧洲。在欧洲，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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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以 垄断 有 限 的资 源 ，长 期主 宰 社 会 。美 国 则 地广 人 稀 ，人 人 拥 有 土 地 。贵 族 很难 把 持 一 切 。亚 当 斯则 回 应 ：只要 有 财 产权 的 存 在 ，财产 就 会 积累 ，最 终 还是 集 中 在少 数 人 身 上 。杰 弗 逊的 平 民 主义，只不过是个梦想。 两 位 建国 之 父 谁是 谁 非 ，二 百 多 年来 很 难 判断 。美 国是 个 平 等 的 社会 ，又 是个 富 人 垄 断政 治 、经济 资 源 的 社会 。但 是 ，这 一 “新贵族”的崛起，也许是第一次让杰弗逊所谓的 “真正的贵族” 成 为 了可 能 。财富 可 以 集 中 ，但 很 难隔 代 垄 断 。个 人 才 能 ，成 了 通向成功的最大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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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反叛文明 ——美国 的 政 治 与 社 会 转 型

布 什 上台 以 来 ， “新 保 守 主 义” 成 为 描 述其 政 策 的 一个 最 为 关 键 的 词汇 。但 当 他 进 入第 二 任 时 ， “新 保 守 主 义 ” 已经 快 成 了 过 时 的 词汇 。原 因 之 一 ，是 这 种 描 述 不仅 缺 乏 实 证 性 ，而 且 所 涵 盖 的 范 围也 十 分 有 限 。第一 ， “新 保 守主 义 ” 的 核 心 主张 并 不 仅 仅是美国在国际上大胆使用武力，而是在要新征服的边疆进行 “国家建设”，创立健全 、成熟的民主制度。布什虽然在阿富汗、 伊拉克大肆兴兵，但在“国家建设”上偷工减料 ，人们很难想像阿 富 汗和 伊拉 克会 成为 “二 战” 后联 邦德 国和 日本 那样 的民 主国 家 。而 在对 付 伊 朗 和 朝 鲜的 问 题 上 ，美国 目 前 连 大 胆 使用 武 力 还 谈 不 上 。第 二 ， “新 保 守主 义 ” 仅 仅 描述 了 美 国 的 对 外政 策 。根 本 无法 涵盖 其内 政 。外交 在很 大意 义上 是内 政的 外延 。况 且布 什第二任的 重点，是放在改革“社会保险”

或译社

会 安 全 ）制 度 等 内 政 方 面 。无 法 解 释 布什 的 对 内 政 策 ，就 无 法 解 释布什主义的实质。 更 重 要的 是 ，一 个总 统 的 政 策会 根 据 时 局而 变 动 。比如 ，布 什

年竞选总统时 ，以 “有同情心 的保守主义”为旗帜 ，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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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温和的保守主义者。他在对外政策上，强调美国在国际上要 谦卑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拿自己那一套强加于人，似乎要开始回 归孤立主义的传统。如今，他不仅成为历史上最为保守的总统， 而且 执行 的是最 傲慢的 外交 路线。 这是 当年人 们预想 不到 的。 如今，面对他第一任留下的巨额财政赤字和伊战的泥沼，他第二 任是否会改变政策？目前还很难预测。一句话，“新保守主义” 最多描述了美国短期的国际政策，很难概括其长期的政治走向。 那么，美国政治是否有一个长期的走向？布什主义到底是什 么？反映了什么样的趋势？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借用《美国 新闻与世界报道》的著名政治评论家巴龙（ 年出版的《硬美国，软美国：竞争与溺爱之争以及国家前途之战》 （

：

）一书所提供的词汇。 巴龙 用两 个高 度戏剧 化的 形象来 描述 “硬 美国” 与“ 软美 国”。在伊拉克，年轻的美国士兵出生入死地进行着一场高度复 杂的现代战争：他们不仅要在残酷的地面战中面对抱有必死之决 心的强悍敌人，而且还要熟练地操纵高科技装备，通过卫星锁定 攻击目标。他们代表着人类历史上最为善战的军队。然而，就是 这些士兵，在几年前还是吊

郎当的青少年，在学校随便混混，一

天 到 晚 无 所 事 事 ， 在 美 国 街 头 随 处 可 见 。美 国 班的学生 ，每天下了学要打

的 高中 毕业

个小时工，你还指望他们读什么书

呢。他们打工，绝不是贫困，而是学校的要求太松，怎么也是个毕 业。

年代的美国，富裕程度远远赶不上今天， 但只有

的

高中 生课 后打工 。因为 当时 苏联不 仅有 了原子 弹，而 且卫 星上 天，给美国带来强烈的危机感，整个教育系统都被调动起来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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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严酷的竞争。如今，高中生们根本没有这样的危机。他们打 工的目的，不过是挣点零花钱，买点父母不肯买的时髦衣服、光 盘、甚至汽车。他们似乎不在意自己的未来，得过且过。在麦当 劳打工的第一天，他们站在收银台后不知所措，连零钱也不会找， 弄得 顾客 在那 里排 长队 。你 要把他 们和 在东 京的 超级 市场 打工 的高中生一比就知道，他们

个人也顶不了

个日本人。

但是，就是这些不成器的孩子，几年后就变成了英武的战士， 在生死场上处惊不乱，独当大任。他们的纪律、勇气、能力，可以 和任 何精 英相 比。 这样 奇迹 般的变 幻是 如何 发生 的呢 ？巴 龙的 结 论是： 岁的美国人，生活在“软美国”中。

岁的美国人，则

生活在“硬美国”中。这两种美国，造就了不同的美国人。 美国的公立学校体系，是“软美国”的象征。在那里，一切被 官僚控制，繁文缛节不可胜数。对孩子娇纵无度，无法管教。功 课不好不能批评，因为那会伤了孩子的自尊。甚至孩子行为不轨 时也只能袖手旁观，因为一干预就可能侵犯了孩子的权利。几年 前一个女学童在校车上被男生性骚扰，家长告了学校，学校立即 解雇了没有及时采取行动的校车司机。但那个司机反告学校：我 们在业务培训时讲得很清楚，虽然孩子在那里乱作一团，但我如 果动了任何一个孩子一个手指头，我就犯法了。我惟一可做的， 是用摄像机录下全过程。我一切都按工作规则做，怎么能够因此 被解雇？在另一个学校，老师发现班上大部分学生的期末读书报 告抄袭，给了这些人不及格，结果家长大怒，告到学校。最后学校 推翻不及格的成绩，老师辞职。在纽约，让一个扰乱课堂秩序的 学生停学几天，要经过几个月的法律程序，结果学校干脆就不处 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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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个“软”的世界中，你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不必为自 己的 行为 负责 。这样 的系 统能够 造就 出什 么人来 也就 可想 而知 了。但是，当这些学生毕业后走向社会，马上就不得不面对一个 “硬美国”：你没有本事就找不到工作，工作表现不好就被解雇， 甚至有时忠于职守也会丢掉工作。在战场上，你稍一疏忽就命归 黄泉。美国在发达国家中，依然是竞争最自由、最残酷，老板炒雇 员最无顾忌的国家。美军的训练，常常像是中世纪的酷刑。在这 样一个硬碰硬的环境中，那些不成器的孩 子 不 得 不 自 我 重 生 。 最 后存活下来的，自然都是好样的。 “软美国”和“硬美国”虽然并行于当今的现实中，却各有各 的历史脉络。美国本来是个“硬”地方。建国之前的新大陆环境 就非常严酷。新移民上岸后，在陌生的土地上耕种，第二年收不 上东西来，马上就饿死。但是，这里没有欧洲那样压制性的政府， 你 无助 但自 由 。成 功会 带 来无 限度 的 奖赏 。到 了

世纪末

世纪初，美国经济迅速扩张成世界第一大经济体。那时大家奉行 的哲学，是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工人干活，一周的工钱 常常不足

美元，得病就被解雇，工伤就回家，拿不到一分钱， 死

了白死。年 轻人中只有

有机会上高中 。但幸运者却能够取

得在欧洲不可能想像的成功。摩根（ 、 卡耐基 （

、洛克菲勒 ）都是在这个时代 创

立了 自己 的王 朝和一 个崭 新的经 济。 当今 的联邦 储备 银行 总裁 说， 虽然摩根

年 就去世，但他帮助美国赢得

了“二战”。没有他把英国的资本引进美国、建立一套完整的工 业体系，美国在“二战”时就没有取胜所必须的工业基础。洛克 菲勒创造性地开发了石油的工业用途。在他之前，这个黑金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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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经济 价值 。卡 耐基 则一 手建立 了世 界最 大的 钢铁 业。 美国 的

机大炮，在“二战”时覆盖全球，也多亏了他奠定的大规模生

产 的 基 础。 这些在“硬美国”成功的工业巨子，成功后开始把自己的资 产投入慈善业，缔造“软美国”。他们甚至在行善时也像在工业 界一 样发 展出 自己 的领 地。 卡耐基 建造 了几 千个 图书 馆。 洛克 菲勒 则建 造了 美国 的医 学研 究体系 。当 一个 人为 了医 学研 究到 卡耐基那里要钱时，卡耐基马上说：“这是洛克菲勒的领地，找他 去！ ”不 过 ， 这 些 大 款 的“ 软 美 国 ”， 是 在“ 硬 ”的 逻 辑 上 建 造 的 。 比 如，卡耐基反对分富人的财富，他建图书馆，就是要让那些勤奋、 有才能的人有机会像自己一样成功：你不要向我要钱。到图书馆 读书去！我给你机会！ 美 国 真 正开 始 变“ 软 ” ， 还是 世纪末

世纪初的进步主义运动。

世纪初，被称为美国的“镀金时代” 。富人们急

剧积累财富，垄断经济资源，同时也曝出一系列金融丑闻。穷人 们没有基本的生活保障，听任无情的市场宰割。这时一些知识精 英开始发难，谴责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认为富人的贪婪， 是社会的百病之源。于是，他们要求建立基本的公共卫生标准， 改善工作条件，限制公共交通、饮水的收费，制定最低工资线，最 终建 立起 码的 福利 制度 ，使 弱者得 到照 顾。 共和 党的 总统 西奥 多

罗斯福也站到了进步主义一边，推动制定了一系列反托拉斯

法案，抑制富人的贪婪，要与大款们达成“公正的交易”。 年代 末的大萧 条宣判了 社会达 尔文主义 的死刑。 进步 主义精神随着富兰克林 势。

罗斯福 “新政”的展开 ，在美国迅速得

年，国会通过了“瓦格纳法案”，保证劳工组织工会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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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同年又通过了“社会保险法案”，保障退休工人的退休金以 及单 身母亲每 个月的生 活费 。

台， 建立了

小时

年，“公平劳动标准法案”出

美 分 的 全 国 最 低 工 资 标 准 、一 周

个小时

的最多工作时间，并禁止了童工。“二战”后的退伍军人法案，等 于给退伍军人 免费享受高等教育的权利。 万在校大学生。但 一法案最终使

年， 竟有

年 全美 只有

万退伍兵在大学注册 。这

万 退 伍 兵 受益 。他 们 中 大 多 数 在此 之 前 是 做

梦也想不到自己能上大学的。除了教育之外，他们还可以到银行 美 元的 定 金就 领得 购 买住 房 的贷 款。 美 国从 一 个租 房社 会

缴

演 化成 一个 房主 社会 ，从 此开 始有 了真 正的 个人 住房 的房 地产 年，约翰逊总统又签署了“医疗保健法案”和“医疗补助

业。

法案”，退休人员在领取社会保障金的同时，还可以享受医疗保 险。穷人（包括领取福利的人、残疾人、没有资格领取退休金的老 年人）也可以享受一定的医疗服务。 从

到

年这

年，秉承进步主义精神和“新政”传

统的民主党主宰了美国政治。除了艾森豪威尔的 宫全被民主党把持。即使

年总统外， 白

年尼克松上台后，在内政上也大

致追随“新政”以来的民主党的政策，并于

年增加了社会保

险的福利，所以人们说他“说话像共和党，做事像民主党”。一个 温和的福利国家，在此期间缔造而成。 福利制度，使“硬美国”变成了“软美国”。虽然美国的福利 还远远赶不上欧洲、日本的那样慷慨，但毕竟保护了弱势阶层，使 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失败的人有了再起的机会，使劳工阶层的基 本权利得到了保障。美国因此变得更文明、更人道，甚至可以说 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也是由此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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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套福利制度带来了一系列问题。第一，这样庞大的 福利体系不仅需要高额的税收来维持，而且需要一个庞大的官僚 阶层 来经 营。 老百姓 要容 忍这些 官僚 阶层 操纵自 己的 生活 。第 二，保护弱势阶层，如果走得太极端，就等于取消了优胜劣汰的机 制，成了保护软弱和无能。 这也不奇 怪，这样的“ 软美国”却 没有达到理想 的目标。 年约翰逊签署“经济机会法案”，向贫困宣战。美国生活在 贫困线以下的人在总人口中的比例从　 年的

。但这个比例在

的国民总收入。最穷的

下降到

年代基本不再下降。在

年代，贫富分化依然 十分严重。最富的 了

年的

只挣得

的美国人拿走 的国民总收入。

美国 人不 得不 缴纳高 额的 税金来 维持 各种 福利计 划。 更重 要的 是，美国的经济正在丧失竞争力。 条以来的最高水平，而且在

年，失业率达

， 是大萧

年代大部分时间都维持在接近

的水平上。同时，通货膨胀率高达两位数。美国的生活水平 落在西欧和日本之后。

年代末的 “民调”表明，大多数美国

人认为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如果说大萧条是对“硬美国”的致命一击、催生了“新政”以 来 的“软 美 国 ” 的 话，

年代的经济危机就是对“软美国”的审

判。这一审判，促发了里根所代表的保守主义反叛运动，使共和 党逐 渐在 政治 生活中 成为 主宰。 里根 公开 嘲笑那 些领 救济 的单 身母亲是“福利女皇”。保守主义者认为，过分的福利培养了人 们对福利的依赖，不愿意出来工作，不对自己的失败负责。因为 能够领取福利，单身母亲几乎成了一部分人的生活方式。这无疑 鼓励了婚外生育。而婚外出生和单亲的孩子，犯罪率大大高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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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的双亲家庭的孩子。同时，进步主义的理念对罪犯过于宽容， 把犯罪行为归结于不良的社会影响，似乎犯罪是社会而非个人的 责任。特别是由于黑人犯罪率高，一些人由于对奴隶制度和种族 年

主义有负疚感 ，对罪犯就更加心慈手软。结果，在 代的低犯罪率社会演化为

万人中的犯罪数目计， 年为 到

年的

年代的高犯罪率社会。以每 年为

次，

次。与此 同时，监狱人口由

年为

次，

年的

跌

。也就是说，犯罪的人越多，进监狱的人越

少。罪犯可以逍遥法外。人们走在街上也没有了基本的安全感。 里根革命的主旨，是让政府从人民的生活中走开，拒绝那些 自以为聪明的官僚来主宰社会，强调个人的责任和创造性。自此 以后，保守主义成为美国政治的主流。民主党人克林顿能够入主 白宫

年，也是因为他接受了保守主义的许多理念，采取亲企业

的经济政策，消除财政赤字，限制无条件的福利，严厉对付犯罪。 所以人们说他和尼克松相反，“讲话像民主党，做事像共和党”。 布什 接任 后，就 更进一 步在 意识形 态上 解构新 政以来 的“ 软美 国”。特别是他连任成功后，直接拿“社会保险”开刀，目标直指 “ 新 政 ”的 核 心 遗 产。 值得注意的是，自里根以来，虽然保守主义已经主宰美国的 政治生活二十余年，但这一保守主义仍然被媒体称之为“反叛”。 能够如此，一是因为这场运动带有强烈的草根性，是基层社会对 统治美国的官僚精英的“起义”；一是因为“新政”以来的进步主 义理 念几 乎已经 把一个 血淋 淋的弱 肉强 食的野 蛮国度 转化 为一 个充满温情的文明社会。这一保守主义运动，就是对这一文明的 挑战，多少带着些野性。

第　９９　页

从人类文明的视野看，这一草根社会的反叛具有深刻的历史 意 义 。在 公 元 前

年，面对伯罗奔尼撒战争的雅典政治家伯里

克利斯发表了《在阵亡将士葬礼上的讲演》。 在这篇被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记录下来的传世名作中，伯 里克利斯特别强调雅典民主所培养的公民品德：“我们陶冶文雅 之 品性， 但不 流 于 奢华； 我们 培 育知 识， 却 不 伤于 柔 弱。 ”他 敏锐 地 觉察到，在与蛮性十足的斯巴达进行的殊死一斗的时刻，文明的 雅典人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如何不被自己的文明所软化，如何 不被奢华和柔弱所腐蚀。 这一洞见，几乎预示着整个人类的历史。每当一个民族达到 了高水平的文明后，都会被自己的文明所软化、腐蚀，最后被相对 野蛮的民族征服。雅典最后在伯罗奔尼撒之战败在斯巴达手下， 后来又被北方“野蛮”的马其顿征服。辉煌的罗马帝国，也在“野 蛮”民族的攻击下崩解。中华文明，更是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命运。 大英帝国，在很多历史学家看来就是因为被统治贵族软化为“绅 士帝国主义”，失去了其蛮性的动力，最终从

不落之国 ”走向

日薄 西山 。野 性十 足的 美国 从南北 战争 后逐 渐崛 起为 世界 第一 强国，但立即被一些好心的官僚和知识精英驯化。在过度的保护 中，老百姓总觉得自己有许多应得的权利，忘掉个人的责任和生 活的残酷， 走到

年 代的衰落。保罗

肯尼迪在他的名作《大

国的兴衰》中惊呼：现在的问题不是美国是否会衰落，而是它能否 像大英帝国那样体面地衰落！ 从这样的大历史的视野看，保守主义的反叛，是社会中的野 蛮主义对文明的反叛：美国拒绝被自己的文明所软化，要通过草 根社会的野性而获得再生。在保守主义者看来，“硬美国”和“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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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并存， 固然能够 维持社会 良性的平 衡， 但是“ ，软美 国”永 远是建立在“硬美国”的基础之上的。当今的美国，必须是一个 硬碰硬的社会。 这一硬碰硬的政治倾向，显然不是布什一届政府的政策取 向，而是美国社会文化在最近二十多年由“软”到“硬”的转型的 一 个 总 趋 势。 要 知 道， 即 使 在“ 软 美 国 ”的 时 代“ ，硬 美 国 ”也 从 来 没有消失。

年代由于苏联卫星上天 ，世界面临核战争的威

胁，美国想软也不可能。

年哈 佛大 学的 前校 长科 南特 出版

了《今日美国的高中》一书，强调对那些即将进大学的孩子进行 更严格的训练，一下子竟成为最佳畅销书。 的

年，高中毕业班

考试成绩创了最高纪录。而 这代人，大致就是

年前

后出生的“婴儿潮”的一代，后来又赶上越战的洗礼。以克林顿 夫妇、布什、戈尔、克里为代表的当今美国的统治阶层，都属于这 一代。他们把自己在硬碰硬的世界中获得的经验，带到了领袖的 性格中。现在美国中产阶级的子弟，从三四岁就开始为了进“常 青藤”而竞争：钢琴、芭蕾、外语、足球，一个班接着一个班地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 “

”之后，美国变得更加强悍。

我们在“冷战”时代读到的宣传读物一直在讲美国人如何贪 生怕死：在越南战场被击落的美国飞行员，身上带着用几国文字 写好的投降书，根本不准备“英勇就义”。这并不完全是对美国 的漫 画。 美国 在世 界上 的敌 人，从 来都 认为 美国 人承 担不 了牺 牲，被中产阶级那种汽车洋房的生活方式软化的美国人，缺乏视 死如 归的 勇气 和赴 汤蹈 火的 意志。 只要 用一 百条 命换 一个 美国 人的命，美国就会退缩。但是，你翻开报纸，会看到身价百万的橄 榄球明星慷慨从戎，战死沙场。华尔街的年轻金融分析家，也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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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自己的黄金屋，作为步兵死在伊拉克。 现在的美国，蛮性正在苏醒。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美 国都准备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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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是否会分裂 ？ ——白 人种族主义的崛起

越来越多的人把当今独霸世界的美国比作当年的罗马帝国， 只是它比罗马帝国还要强大而已。然而，美国会不会像不可一世 的罗 马帝 国那 样分 裂？ 会不 会有东 西罗 马式 的格 局？ 这是 一个 人们常常忘了问的问题。 但是，分裂美国的构想，正在被美国内部一股日益强大的社 会政治力量所提出。这股力量就是“新白人国家主义”。他们的 构想是：把美国一分为四。白人一个国家，黑人一个国家，拉美裔 一个国家，多种族混居一个国家。他们相信，一旦这一理想实现， 种族 上优 越的 白人 必将 把自 己的国 家建 设成 一个 世界 上最 为繁 荣的乐土。少数民族自己不行，再也别想赖白人欺负他们。 人们对此的第一个反应是：鼓吹这一狂想曲的，一定是一小 撮右翼白人种族主义极端分子。不错，这些人确实是右翼白人种 族主 义者 。但 是， 他们 越来 越不是 一小 撮。 他们 有时 也不 那么 “极端”，而显得颇为“通情达理”。他们赢得了越来越多的白人 的同情，正在登上政治主流社会的舞台。最近一位黑人教授斯温 ）为此 写了一本

的书，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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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公众：美国正在受到威胁！ 这一警告，并非耸人听闻。查诸历史，美国人流血最多的一 场战争，就是围绕奴隶制而进行的南北战争。至今，当年南方联 盟的旗帜，还在一些南部州的公共建筑上飘扬。不久前因发表种 族歧视言论而下台的共和党参议院领袖洛特（

， 就曾公

开把北方称为入侵者。他这样的想法，在许多南方白人中根深蒂 固。在黑奴被解放后，又有了三

党，种族隔离制度，白人至上

主义 运动（这一运动蕴育了俄克拉荷马大爆炸这一“

”前 最

大的恐怖袭击）。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是一个被战争捏合在一 起的两个 国家。 如今，白人种族主义传统又迎接着历史上前所未有之大变。 首先，由于黑人的出生率长期高于白人，更由于少数民族移民（特 别是拉美裔）的大规模涌入，白人很快将成为少数民族。在美国 最大的州加利福尼亚州，白人已经是少数民族了。近十几年每四 年都 出来竞选总统的前共和党右翼政客布凯南，

年为此写

了一本《西方的死亡》，在《纽约时报》畅销书的排行榜上高居十 几周不下，颇有点洛阳纸贵的味道。从历史上看，少数民族一向 是受 压迫 的民 族。那 么白 人会不 会成 为被 压迫的 民族 呢？ 他们 的历史文化会不会受到威胁呢？有些白人感到恐惧。 这 种恐 惧， 又不 断被 当今 存在 于美 国社 会的 种族 仇恨 所加 剧。首先，黑人与白人还远远不能达成种族和解。除了白人极端 主义分子以外，一些黑人也走向极端。比如，有的黑人教授，公开 在大学课堂里号召黑人的律师、陪审员要不惜一切地让所有黑人 被告获得无罪释放，而不管其是否犯了罪，因为他们认为，这个白 人统治的社会，就是要千方百计将黑人投进监狱。于是有了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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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审团废止”

）的现象，即黑人陪审员有意判黑

人罪犯无罪。几年前著名的黑人橄榄球明星辛普森杀妻案，就被 许多人认为是黑人辩护律师通过煽动种族仇恨，最后导致黑人陪 审员 故意 放了 辛普森 。这 一被电 视实 况转 播的马 拉松 式的 法庭 大战结果一出来，黑人欢呼雀跃、载歌载舞，白人目瞪口呆、咬牙 切齿。黑白两个种族，真有点恨不能你杀了我，我杀了你的仇恨。 最近，一个写了煽动种族仇恨的诗的黑人诗人竟进入新泽西公立 学校系统担任要职。其诗曰：“强奸白人女孩，割断她们母亲的喉 咙！”如果有色人种成了多数民族，白人将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当 然有 人害 怕。 除了这些犯罪的极端案例外，许多白人认为自己已经沦为受 压迫的种族了。

年代 黑人民权 运动的 一个重 要结果是 种族

平权的法案。这不仅取消了种族隔离，使黑人白人能够在社会各 个领域达到真正的融合，而且为了鼓励这种融合，社会在各方面 对于处于弱势的黑人采取照顾的政策。特别是大学录取，黑人考 分虽低，但可以凭借自己的肤色，挤掉成绩远优于自己的白人学 生。比如，非犹太白人虽然占美国人口总数的 代末 的哈 佛大 学却 仅占学 生总 数的 不到

， 但在

年

，就人口代表率而

言比 黑人 和拉 美裔还 惨得 多。黑 人和 拉美 裔在人 口总 数中 各占 和

，但在哈佛学生中却尚能各占

和

。教育是决

定一 个人 一生 成败的 关键 。当白 人发 现自 己在社 会上 的晋 升之 路被堵后，当然要发出抗议的声音。特别是民权运动之后的年轻 一代，他们都生长在

年代以后，既没有赶上奴隶制，也没有

赶上种族隔离。相反，他们从懂事开始，就知道因为自己的肤色 白，上大学就得先靠边站。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压迫过谁，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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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真实地感到自己是被压迫者。 这种感受，许多当然是非理性的情绪反应，是为自己的失败 寻找借口。要知道，白人上不了大学，主要不是黑人、拉美裔抢了 他们的位置，因为黑人和拉美裔的在校人数比例还远远达不到他 们 在人 口中 的比 例。 白人 其实 主要 是输 给了 犹太 人和 亚裔 。还 左 右， 亚裔

年代的哈佛大学为例，犹太学生的比例达

以

学生达

。这两个族裔在总人口中的 比例分别只有

和

左右。特别是犹太人，因为也算白人，结果挤走了许多非犹太的 白人。如今在常青藤盟校，犹太学生的比例达

， 比其 在美国

人口中的比例高出十几倍。在宾夕法尼亚大学， 太人。在当今的美国大学中，

的学生是犹

的学生 仍然是白人 。另有

是比白人成绩好的亚裔。其他少数族裔只有不到

。而这些

人 不可 能都 是照 顾进 来的 低分 学生 。白 人的 教育 机会 怎么 会因 为这百万之十几的少数族裔而丢了。 这 种嫁 祸于 人的 一 大原 因， 是 目前 正值 美国 的 一个 人口 高 峰，高中毕业生奇多。这些高中毕业生，比起他们的父辈来，又更 愿意上大学，而不是直接到社会上工作。这样，就出现了高中毕 业 生的 总数 和高 中毕 业生 中报 考大 学的 比率 的双 高的 局面 。美 国的大学，则没有进行相应的扩张。结果，僧多粥少，进大学越来 越难。比如

年春季，卫斯理 （

）大学有

者， 只录取

人。塔夫茨

个位置， 有

在高中拿了第一的学生和许多

竟 然进 不去。

） 大学 则是

年 秋 季 ，范 德 比 尔

个 申请 者， 只有

特（

个申请 人竞争

考满分的学生 ）大学有

有入学的机会。在这样的高竞争的压

力下，如果白人的孩子竭尽全力地读书，

考了满分，但还是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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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理想的大学，他们就会感到这个社会不给他们一点机会了。 对犹太人和亚裔没有话说，人家成绩在那里。但他们一旦看到几 个少 数族 裔的 低分学 生进 了他们 进不 去的 地方， 气一 下子 就来 了。 糟糕的是，少数族裔，特别是黑人，并没有借照顾性政策而从 本质上改变自己的境遇，在校表现不仅远不如白人，而且种种黑 人社区的问题，如单亲家庭、高犯罪率等等，仍然是久治不去。于 是，许多白人对黑人的态度是：过去你们不行是赖我们压迫你们， 现在不受压迫了还是不行，这该赖谁？他们理所当然地把黑人看 成是社会的问题和负担。一位白人著名学者、哥伦比亚大学教授 马拉 布尔 （

）几 年前去一个保守的白人大学演讲，

刚讲完就有一个白人学生跳出来，指责种族平权的一系列政策是 反向种族歧视，让不合格的黑人借肤色抢了合格的白人学生的入 学机会和奖学金。这位作家回答：其实美国针对少数族裔的优惠 奖学金只占奖学金总额的

。种族平权政策的必要，是因为社

会上对黑人的歧视无所不在。比如，有研究表明，一个黑人去白 人的汽车零售商处买车，最后花的钱比白人客户要多得多。谁知 那位白人学生立即反击：“那么黑人就应该到别的地方去买车。” 结果赢得满场喝彩。讲演第二天，许多学生通过电邮质问学校： 究竟 是谁 请这 个种族 歧视 的家伙 来我 们学 校讲演 的？ 可见 白人 的挫折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在这样的背景下崛起的“新白人国家主义”，与以往的白人 种族主义虽然有传承关系，却形成了迥然不同的特点。第一，“新 白 人 国 家 主 义 ”不 主 张“ 种 族 隔 离 ”， 而 主 张“ 种 族 分 离 ” “ 。种 族 隔离”是过去白人统治黑人的一种方式。这一政策虽然不容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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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白人平等共享任何公共设施，但还是要求黑人为白人提供各 种低层次的服务，社会还是由黑白构成的。“种族分离”则是大 家干脆井水不犯河水，完全分开另过，谁也别欺负谁。第二，“新 白人国家主义”不仅要和旧式的种族歧视划清界线，而且从过去 反对种族歧视的黑人民权运动中吸收了许多话语格式。比如，黑 人民权运动强调种族觉醒、种族认同、种族自决、捍卫自己的种族 文化遗产，“新白人国家主义”也接过这些主张，用之来宣扬欧洲 裔白人的种族觉醒、种族认同、种族自觉，要捍卫欧洲的文化遗 产。特别是当白人快成为少数民族后，这些诉求对许多人来说就 更显得合情合理了。第三，“新白人国家主义”的鼓吹者，不像过 去的种族主义者一样，一派大老粗的作风，以下层的缺乏教育的 白人为政治基础。相反，这些人受的教育甚高，追随者有不少也 是受了良 好教育的人。他们也不是穿着三

党式的恐怖服装招

摇过市，而是一副谦谦君子的作派，随时愿意坐下来讨论、辩论， 要以理服人。正因为如此，这派人潜力不可小视，很可能将进入 主流社会。 “新白人国家主义”的一位主将哈特（

声称，

黑人目前的表现其实已经是自成一国了。他们在上大学、就业等 问题上，都要求与白人分开，另外制定黑人的指标。这样的看法， 在现 实中 并不 是全 无根 据。 有些地 方的 黑人 团体 提出 学校 在教 一本白人的文化名著时，也要介绍一本黑人的文化名著。在另一 些地方，黑人要求教科书上不可淡化白人是如何奴役黑人的。白 人则 坚持 要写 当年 是非 洲的 黑人酋 长为 换一 杯酒 就到 森林 里抓 人来卖为奴隶，而奴隶制是在白人手上结束的。在克林顿任上， 死刑的种族指标甚至也被提出：判一个黑人死刑，就得判相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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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的白人死刑。如果没有那么多白人死刑犯，黑人犯了死罪也不 能判。这种为自己种族另立标准的做法，实际上为“新白人国家 主义”提供了更多的合法性基础。 哈特于是提出，既然你们已经把黑人与白人在各方面都分开 衡量，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索性分开另过？他声称：“我和许多白人 分离主义者一样，很讨厌被人称为白人至上主义者。我从来不想 统治黑人。我们想的是建立自己独立的国家，自己统治自己。为 此，我们宁愿放弃一些我们白人已经控制的领土，以求能够和平 地生活在自己的国家，平等地与别的国家交往、贸易。”言下之意， 惹不起我躲得起，咱们分开过以后，你看到底谁的国家治理得更 好，哪个种族更优越。 自

年代黑人民权运动以来，美国的种族问题一直没有

得到根本解决。白人种族主义和黑人种族主义互相激荡，黑白之 间的口水战充斥媒体。进入

年 代 以 后 ，不 论 是 种 族 仇 恨 的

团体还是种族仇恨的犯罪都有大幅度增长。种族危机，成了美国 社会的一颗定时炸弹。在可预见的未来，“新白人国家主义者” 四分美国的构想恐怕没有实现的可能。但是，目前美国社会这种 处处以肤色衡量人的政策不改变，被激怒的白人就可能在一个白 人的聚居地区宣布独立，甚至不惜打一场独立战争。美国这一多 种族的大熔炉，就可能被敲漏了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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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权

还是在布什总统上任之初，新任国务卿鲍威尔有一天突然在 国会的走廊里碰上了著名的纽约黑人议员夏普敦 两位顶尖的黑人政治家见面，本应是家常便饭。但这次偶遇，却 让媒体十分注意。原因是这两位政坛精英势如水火，几乎没有人 看见过他们彼此说过话。如今狭路相逢，可算是有好戏看了。只 见鲍威尔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去：“夏普敦先生，我们正在试图建立 一个为所有人服务的政府。”夏普敦握着鲍威尔的手反唇相讥： “那就让我们等着瞧罢。” 这一场小小的较量象征着两股黑人政治力量的对决。自 年 代马 丁

路德

金领导的黑人民权运动之后，美国黑人

的社会、 政治走向已开始分化。马丁 杰西

路德

金当年年轻的助手

杰克逊以民权运动的掌门人自居，继续领导黑人的政治抗

议运动，攻击种族歧视的主流社会，要求白人为过去和现在的种 族歧视负责甚 至赎罪，进而塑造黑权（

年杰

克逊竞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提名，虽被杜卡基斯击败，却充分 显示了这一运动的实力。后来同情这一运动的克林顿上台，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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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历史上最“黑”的总统，不仅号召全民讨论种族问题，而且公 开代 表美 国政 府就 奴隶 制度 和种族 歧视 向黑 人道 歉。 如今 杰克 逊被私生子的丑闻困扰，已是廉颇老矣，夏普敦正准备接过民权 运动掌门人的权杖，并已宣布竞选总统。 鲍威尔则来自另外一个脉络。民权运动之后，美国进行了一 系列政治、社会改革，给黑人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会。一些黑人 中的优异之士，放弃了杰克逊领导的体制外的政治抗议路线，利 用这一机会，走体制内路线，不断在主流社会中晋升。这派人常 常不爱谈论自己的肤色，不愿以受害者自居，认为自己与一般美 国人拥有大致相同的机会，而且很多在政治上非常保守，被称为 “白”黑人。老布什任上，他们中的一员托马斯成为最高法院的 法官。他不仅有个白人太太，而且对黑人动不动就以种族歧视的 受害 者的 身份 向国 家要 补偿 和帮助 的做 法很 不以 为然 。这 次布 什上台后，鲍威尔出将入相，成为美国历史中在权力的阶梯上爬 得最高的黑人，莱斯小姐也出任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权倾一时， 成为体制内路线成功的明证。 不仅政界如此，目前美国各行各业，都有黑人步入领导层。 最近《新闻周刊》以封面故事的形式报道了企业界黑人领导层的 崛 起： 谢诺 （

）于 ）的总裁，奥尼尔 （

）的领导权，帕森斯 （ 美国在线时代华纳（

年

月 成 为运 通 （ ）正准备接过美林 ）开始统治

。这三家美国的顶尖企

业，全在“黑权”的控制之下。不过，这三位黑人企业巨头的共同 特点是，他们都不愿谈自己的肤色。在被人逼问到种族问题时， 他们的解释是：他们是企业领袖，碰巧也是黑人；但他们绝不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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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黑人企业领袖”。他们不否认他们的肤色，但认为肤色 和他们的工作没有关系。不仅如此，他们三人中，有两人出身于 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就是出身寒微的奥尼尔，最终也拿了哈佛 的

，走的完全是白人社会主流的晋升之阶。 他们之 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无疑要数帕森斯（

曾给前副总统 、纽约市长纳尔逊 当了

。他

洛克菲勒 （

年的助手和律师，以善于调解这个美国最富有的大家族中

的矛 盾而 深受 赏识。 这位 习惯于 对付 白人 豪门中 的权 力游 戏的 黑人天才，并非从未因自己的肤色而有过尴尬，但他总能大事化 小，举重若轻。比如，一位《纽约时报》的黑人编辑和专栏作家曾 搬进一家公寓。不几天，她的白人邻居就上门来问她愿不愿当保 姆。这位作家以此证明白人对黑人的偏见，颇作了些文章。 则另有对应之道。

年代末，洛克菲勒派他去曼哈顿的

大都 会博 物馆 处理一 场纠 纷。他 到达 后立 即向博 物馆 的律 师们 自我介绍。可那些人不把他当回事，眼睛直盯着门口，等着洛克 菲勒的律师团出现。帕森斯于是故作无意地问：“我们还在等谁 呀？”对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看走了眼，其中一位打量了一下帕森 斯， 急 中 生 智 地 说“ ：天 呀， 我 从 来 想 不 到 你 是 这 么 年 轻！ ”一 场 小 种族危机轻易化解了。在帕森斯这样的黑人看来，社会对我们是 有偏见，但社会也在变。你不用受点委屈就大惊小怪，要给别人 摆脱偏见的机会。 在当今的美国，虽然大多数黑人的境遇还远不及白人，虽然 黑人的主流还是与白人主流社会格格不入、属于体制外抗议运动 的支持者，但这些体制内黑人权力精英的出现，却使黑人保守主 义运动渐成气候。保守派的黑人开始争辩：不错，种族歧视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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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在，但毕竟在制度上美国社会已为我们提供机会。我们有 自由，有发展的空间，应该对自己负责，不要总把自己的失败归结 于别人的原因。换句话说，黑人在社会上的失败主要是黑人本身 的问题。几年前，一位黑人学者著书公开宣称：当今美国黑人的 问题不是白人的歧视所造成的，而是黑人男性只知道满足自己的 性欲 ，却不要承担由此引起的社会责任。据统计，至少

的黑

人孩 子是 非婚所 生。在 有些 黑人社 区， 竟找不 到一个 父亲 。结 果，一个单身母亲常常拖着她和几个男人生的五六个孩子，靠政 府救济度日。这样被生活拖得精疲力竭，她怎么可能好好照看孩 子？这些孩子怎么可能长大上哈佛、耶鲁，怎么可能不在街上学 坏 ？这种状况，又与人家白人有什么关系？如果

的黑人都

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黑人作为一个整体怎么可能不失败？我们 为什 么一 定要让 政府而 不是 孩子的 父亲 对这一 切负责 ？另 一位 黑人评论家尖锐地说：看看我们的领袖杰西

杰克逊，他自己在

那里带头生私生子，我们跟着这样的人能走到哪里去？ 这些黑人保守主义者，在近几年来反对“种族平权” 的运动 中更是充 当了先锋 。根据这 种“种族 平权” 法，大学与企业在录用人时，要考虑种族比例，甚至为了平衡种族 比例 不惜 降低标 准录用 黑人 。结果 ，美国 大学 黑人学 生的 分数明显比其他种族的学生低。在保守派黑人看来，这样的政策 无疑是黑人的自虐，因为这一政策从制度上把黑人与低能等同起 来。结果每个黑人学生都知道，只要凭自己的肤色，上大学就可 以比别人分低一些，自我期望值因此大跌。更糟糕的是，黑人学 生即使是真的出色，上了名校，也无法建立自信，因为在这一制度 下，他们无从知道自己是凭借真才实学进来的，还是凭肤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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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当 年马丁

路德

金的 核心教 诲 ，是人 不分种 族一律平 等 。

如今的“种族平权”，则是讲如何根据肤色把人分出三六九等， “平权”成了特权，完全背离了马丁

路德

金的精神。所以，前

几年加州在大学系统取消“种族平权”政策时，几位黑人教育家 特别起劲：“我们就是要给所有黑人青年传达一个信息：不要觉得 你靠自己的肤色就可以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你要把每一分钟都花 在学习上，准备和别人平等竞争。” 在

年的大选中，

的黑人投了戈尔的票。即使是在

布什的家乡得克萨斯，黑人选民也是跟着民主党走。但是，像鲍 威尔、莱斯这样的黑人，却在共和党的政府里当高官。随着黑人 中产阶级的兴起，希望淡化自己的肤色的保守派黑人政治力量已 开始成军。他们不一定是共和党，但民主党绝不可把他们看成是 自己 天生 的选民 。这些 黑人 的信条 是： 走出自 己狭隘 的种 族圈 子，因为我们要领导一个世界，而不是一个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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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有病

美国从一个蛮荒的殖民地，一跃成为史无前例的世界帝国。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美国的成功？最新的一个结论是：美国人 有 病。 这个病的学名叫“轻症躁狂”

，是一种与抑郁与

狂躁交替的躁狂症的温和形态，表现症状是过多兴奋、精力过剩， 所引起的问题是压抑、身心交瘁、用药过度、婚姻关系破裂。不 过，这一症状，如果不接着发展，却能激发一些优良品性，如大胆 无畏、敢于冒险、自信、想像力丰富、富于创造性等等。这是在资 本主义社会中成功的基本品性。美国人得这种病的人多，国家就 发展得快。 年约翰

霍普金斯大学的心理学家加特纳（

）出版了其新著《轻症躁狂的优势：在美国（小小的）疯狂 与 （巨大的） 成功的联系》 ， 对此 说进 行 了系统阐述。其书实际上是对

位 对 美 国 历 史 产生 决 定 性 影 响

的人 物的 心理 临床诊 断。 其中最 著名 的人 物有发 现新 大陆 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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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布、“建国之父”汉密尔顿、工业家卡耐基和福特。他的结论 是，美国人患“轻症躁狂”的比例远比其他国家高。而这些病人， 正是美国成功的根本动力。 加特纳发现，许多对美国人性格的描绘，如精力充沛、动力十 足、 近 乎 愚 蠢 的 乐 观 主 义、 企 业 精 神、 宗 教 狂 热、 傲 慢 自 大、 救世主 的情怀等等，都和“轻症躁狂”的症状重合。其中最基本的特点， 就 是极 度亢 奋的 情绪 。这 种情 绪发 作起 来至 少可 以延 续一 个星 期，患者在此期间觉得自己就是宇宙的主人，觉得自己了不起，并 忘我地投入到工作或寻欢作乐之中（其中包括过度追求性生活导 致婚姻破裂）。这实际上类似一种癫狂性抑郁症的初期症状。不 过，不像一般的癫狂症患者那样陷入发疯和抑郁而不能自拔，“轻 症躁狂”的患者常常能够经过这段狂乱后自我恢复。 为什么美国人患此病的人最多？首先，美国是个移民国家。 那些敢于冒险离开故乡，到一个举目无亲的新大陆来的人，多是 些焦躁不安、喜欢冒险创新、对自己的现状极度不满、敢于反抗压 抑自己的个性的社会制度的人。这样的人中，自然“轻症躁狂” 特别集中。同时，“轻症躁狂”和基因有关。那些癫狂性抑郁症 的患者的亲戚，最有可能成为“轻症躁狂”的患者。所以，说美国 是个“轻症躁狂的国家”，恐怕并不过分。 哥 伦布 的不 安分 ，是 举世 闻名 的 。这 个热 那亚 纺织 工匠 之 子 ，根 本在 父亲 的作 坊里 呆不 住， 自学 了拉 丁文 ，以 求掌 握航 海 知识 。同 时又 自学 西班 牙和 葡萄 牙文 ，为 周游 列国 作准 备。 当 时， 通往 东方 的商 路全 被热 那亚 的敌 对城 市威 尼斯 垄断 。当 时 的书 上， 也都 极尽 其力 夸张 东方 是多 么遥 不可 及。 哥伦 布却 突 发奇 想： 既然 地球 是圆 的， 那么 从东 面去 东方 的路 越远 ，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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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明从西面通往东方的路越近

他凭自己 那点土知识，算出

从大西洋上的加那利群岛西进到日本只有

海里（ 实际上是

海里，他夸大了东路的距离，又低估了地球的尺寸，才 有这么个荒唐数字），并以此跑到葡萄牙王室要钱。当时最有航 海经验的葡萄牙人，比他懂得多多了，一看就知道这简直是愚 不可及，拒绝了他的远洋计划。但他不善罢甘休，最后鬼使神 差，糊弄了西班牙王室，美洲才被发现。更奇的是，他本来是 想找印度才意外发现美洲。当明明知道自己发现的地方不是印 度时，他几乎指鹿为马地将之命名为西印度，称印度再往东方 走一步就到。现在如果要有一个人在我们面前像他这样表演， 我们肯定说他精神不正常。但是，他的精神要不出毛病，今天 的美国还不知道在哪里。 美国的“建国之父”之一汉密尔顿，是个典型的有自杀倾向 的“轻症躁狂”。他本是来自西印度群岛的私生子，一路奋斗，二 十几岁就成了华盛顿最得力的助手。但是，他在华盛顿的帐下坐 不住，一天到晚想上战场寻死，甚至和华盛顿公开翻脸吵闹（这大 概也是美国史上惟一一位敢冒犯圣灵般的华盛顿的）。后来他四 十岁出头，和当时的副总统决斗而死，也是其性格使然。但是，就 是这样一个疯狂的人，几乎一手创立了美国政府，被称为“美国政 府之父”。从联邦政府、美军、海岸警备队、乃至包括华尔街在内 的现代金融体制，都是这么一个人在三十几岁以前一手奠基的。 没有一种癫狂的状态，这样的成就简直就不可思议。后来的工业 家卡耐基和福特，也都有类似的品性。卡耐基十几岁时不过是个 送电报的报童，但因为博闻强记，掌握了当时费城的大部分通过 电报传送的商业信息。他白天打工，晚上自学记账，甚至凭打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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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的键盘声音破译电文，精力旺盛得像个小疯子。福特则以缺乏 耐心闻名，觉得世界总是跟不上他的车轮，这也成了他成功的秘 诀。总之，这些人都是精力过剩、脾气火爆、极富有侵犯性。没有 他们的疯劲儿，美国也就不成其为美国了。 其他一些心理学家，也支持加特纳的结论。比如贾米森 ， 探讨 了移民

） 的近著《充沛》

对美国人性格的影响。她的结论是，那些求新、敢于冒别人不敢 冒的险的人，那些敢于反叛自己所在的压抑性社会制度的人，最 有可能移民到美国。

的心理学家和神经学家怀布劳（

）出版了《美国的癫狂：当永远没个够的时候》 ，揭示这个“轻症躁狂的国 家”负面。他发现，美国的人口中

等位基因确实非常高，

这种基因就是一种冒险基因。这使得美国人喜欢求新。但是，在 看来，这样的躁狂已经到了失去控制的程度，使 得焦虑症、抑郁症、肥胖症在美国泛滥成灾。 西雅图的 华盛顿大学的 心理学家

则 对 这套 理

论极为忧虑。他认为，这样的学说，等于把美国人从基因上描绘 得比别人优越。这将导致一种种族优越论。看看人类

世纪的

历史，这样的理论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加 特纳 则坚 持， 他 的理 论基 本 还在 猜想 阶段 。 他的 研究 揭 示 了美 国、 加拿 大和 新西 兰有 最高 的癫 狂性 抑郁 症的 发病 率。 不 过， 关于 这些 患者 的亲 戚“ 轻症 躁狂 ”的 发病 率， 他还 没有 掌握数据。他诊断了

个自愿在网上回应他的调查的企业总裁

患 有“ 轻症 躁狂 ”， 但这 些病 例还 不足 以支 持他 的最 后结 论。 他 称自 己至 少指 出了 一个 事实 ：美 国是 个最 大的 移民 国家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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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的“轻症躁狂”发病率，同时又是新公司诞生最多的国 家。 这些 当然 都可 能是 偶然 的。但 这些 事实 ，足 以引 起人 们的 注意。 其实 ，加 特纳 的理论 并非 横空出 世。 美国 最早是 个清 教国 家。 清教 徒对 自己 要求 严格 ，进取 精神 强， 发疯 一样 地要 证明 自己 是“ 上帝 的选 民” 。弗 洛伊德 当年 就发 现， 在自 己的 患者 中， 清教 徒比 例甚 高这 大概 是因为 其文 化行 为和 价值 观念 使其 容易 形成 心理 的紧 张和 癫狂 。韦伯 写《 清教 伦理 与资 本主 义精 神》，也预示了加特纳的理论。加特纳只不过把过去的思想传统 化成了临床诊断。 以笔者的观察，加特纳的理论在美国有现实的根基，但他未 免把美国社会的一个侧面无限夸大，用来界定整个美国社会。比 如 斯 坦利 （

）出版《百万富 翁的意识》

，虽然是本平浅的畅销书，但作者认真调查了许多 富人的生活形态。结果发现，这些富人，生活克勤克俭，为了省钱 用旧家具、开平民车、甚至换电话公司，同时又是忠实的配偶和负 责的家长，婚姻稳定，绝无“轻症躁狂”那种穷奢极欲的劲头。再 看美国的“建国之父”，汉密尔顿不过是个异数。富兰克林靠克 己和勤奋，成为一代天骄。开国三位总统，华盛顿、亚当斯、杰弗 逊，都是相当稳健的政治家。华盛顿对傲慢无礼的汉密尔顿能够 容忍退让，爱惜其才，使其为美国的建国发挥了关键作用。要是 华盛顿也是个“轻症躁狂”患者，怎么会这样对后辈“低三下四”？ 亚当斯关键时刻排除好战的汉密尔顿的干扰，冷静地避免了和法 国的战争，谨慎压倒了冒险，使新生的国家得以生存。这些人对 美国的贡献，恐怕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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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如果有什么特异之处的话，那还在于其制度和文化对这 种“轻症躁狂”患者有所宽容，使之尽其才；同时又对之有所控 制，使希特勒式的狂人无法得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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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主妇在美国回潮

最近美国人口统计局公布了一个颇为惊人的数据：在受过大 学教育的妇女中，黑人和亚裔都比白人挣得多。亚裔大学毕业的 妇 女平 均每 年挣 元 。全美的平均水平是

美元，黑人

美元，白人仅

美

美 元。

受大学教育的人享受着高就业率，属于中产阶级。亚裔比白 人挣得多，也许还容易理解，因为亚裔受的教育好。黑人长期以 来处 于教 育劣势 ，如何 会比 白人挣 得高 ？人们 百思不 解。 有人 说，这主要是因为黑人因为经济所迫，同时干几个工作。但这一 解说，并没有统计数据作为支持。 事实上，这些数据，表明了美国社会的一个新转型的开始。 从

年代开始，美国的女权运动如火如荼，妇女纷纷出来工

作，要与男人平等。在这场运动中打先锋的，是白人妇女。如今， 白人妇女再开风气之先，开始重新回到家庭妇女的位置上。与几 十年前不同的是，当时的家庭妇女属于文化不高的一族，如今的 家庭妇女，则是文化优越的阶层，文化低的反而当不起。由于许 多白人妇女回到家中，自己没有收入，自然把白人妇女的平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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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 拉 下 来。 现在 的美国 ，双职 工的家 庭过得 一般都 颇为辛 苦。有 钱人 家， 则可 以让 当妻子 的专 理家务 。受 高等 教育的 白人 妇女 挣得 少，主要是她们的配偶挣得多，不需要她们再出去挣钱。这一点， 可以从如下的统计数据看出来。 在受过高等教育的美国男性中， 白人平均年收入为 元，亚裔为

美元，黑人则仅为

美

美元。这样，一对受过

高等教育的白人夫妻，平均收入为

美元；一对亚裔夫妇则

美元 ；一对黑人夫妇仅挣

美元。白人明显高出一

为

头。我们还必须注意到，白人受高等教育的比例远远高于黑人。 在现实生活中，许多白人夫妇都受了高等教育。但这种情况在黑 人中很少。所以两个种族家庭收入的实际差距，比上面的数据显 示得要大得多。 不错，黑人妇女中有许多失业领救济的，但在受过高等教育 的黑人女性中，这种人非常少。与此相对，没有上过大学的白人 女性，一般还都有工作，但许多受了良好教育的白人妇女，是家庭 主妇。 那么，她们为什么受了那么好的教育后要回到家里呢？她们 回家，不是回到厨房，而是给自己的孩子当家庭教师，高学历完全 派得上用场。笔者的孩子上的学校，班上几个最出色的孩子，母 亲都是家庭主妇，不仅回家相夫教子，而且一天到晚跑到学校打 义工 ，守 在自 己孩子 的班 里不走 。不 久前 碰到一 个白 人单 身母 亲， 她一口气领养了

个中国女婴，住在附近一个学区好、房子贵

的镇。她守着那么好的学区，竟放着公立学校不上，把孩子送到 私立学校，一个孩子一年缴

万多美金的学费。但是这么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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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 子在 私立 学校 还是 竞争 不过 人 家 。据她 讲 ， 那个 学校 ，

的

孩子的母亲是家庭主妇，专职于孩子的教育。她则要工作，同时 拉扯

个孩子，怎么能够和人家比？在美国，一般穷人找学区不

好的便宜房子住，只能送孩子去差的公立学校。富裕的中产阶级 住得起好学区的贵房子，孩子上好的公立学校。只有最富的才放 着富人区的公立学校不上，送孩子进私立学校。在笔者孩子的学 校中，母亲是家庭主妇的还是绝对少数。但在那个奇贵的私立学 校，大部分当妈的全是家庭主妇。看来，家庭主妇和私立学校一 样，已经快成为上流社会的标志了。 那么，白人妇女这样的战略是否合乎理性呢？笔者以为这不 仅合乎理性，而且是一个长远的经济战略。一般在这种家庭中， 男人挣六位数的年薪，当妻子的出去工作挣那点钱，就显得意义 不大。况且，妇女在家，使男人免了后顾之忧，事业进展迅速，而 且可以不受妻子工作地点的制约，哪里有高薪工作就去哪里。但 更重要的是，目前美国中产阶级下一代的教育竞争太激烈，即使 一个受了良好教育的母亲全职呆在家中，也得全力以赴地教子， 不会 感到 闲得 无聊 。而 这最 终会保 证他 们的 下一 代在 竞争 中先 声夺人，回报远远大于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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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工 业 化 ”的 波 士 顿

在美国，如果说华盛顿是政治之都，纽约是商业之都的话，那 么波士顿就是文化之都。 这一点，一上波士顿的地铁就能感受到。波士顿的地铁没有 华盛顿的那种“帝京”的气派，也不像纽约的那样脏乱，而更像一 个学校的“班车”。车厢里的大部分广告都是关于大学招生的。 乘客中，许多年轻人一手扶着安全把手，一手抱着本砖头一样的 书在那里苦读。一看就知道是大学生。年纪大点的，常常是些大 学教授，坐在那里，利用最后几分钟备课。甚至还有大模大样地 挤在那里给学生写推荐信的。我在美国、日本都生活过，没有见 过哪个地方的人有这么爱读书。 现在的波士顿，正在进入“去工业化”的时代。查查几个郊 区卫星小镇，蓝领一般 占居民总数的

以下。房价在过去几

年不断上涨，劳工阶层已经住不起，纷纷外流。一些企业也开始 迁出。马萨诸塞州是最近美国惟一一个人口下降的州。 于是，有人惊呼：波士顿正在丧失竞争力。其实不然。人口 外流，是经济太热的结果。由于教育、医疗、高技术产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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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薪专业人员大量涌入，把房价抬起来，把工厂挤走。应该说，波 十顿领导了后工业化时代的潮流。 这一点，看看几个数据就能明白。首先，波士顿拥有哈佛、 等几十所大学。仅

号高速公路圈出的内环城区，就有

所大 学。大名 鼎鼎的 于地处郊区还不包括在内。

等学校由 所顶尖大学，每年给波士顿添加

亿美元。波士顿无疑是世界最大的大学城。 接 下来 的产 业是 医疗 。马 萨诸 塞 州总 医院 为全 美顶 尖的 医 院，坐落在波士顿市中心。另外，哈佛医学院、

大学的医学

院，都是大名鼎鼎。现在美国经济正在转型，制造业正在消亡，企 业“外包”，纷纷把工厂迁到第三世界。但是，大学、医院这样的 产业，怎么也无法“外包”出去，只会在本地不断扩充。所以毫不 奇怪，波士顿这几年，就业率颇高，受经济衰退的影响甚小。 波士 顿未 来追求 的， 是“ 聪 明 的 增 长 ” “ 、绿 色 的 增 长 ”， 以文 化推动经济。在这方面，波士顿的优势格外诱人。就大学而言， 波士 顿的 一个 小大学 ，常 常比别 的州 更有 名的大 学还 要有 竞争 力。原因之一，是大学教授的配偶常常也从事学术，双方很难在 一地就职。波士顿由于大学多，配偶工作的机会就多，所以，很多 人宁 愿放 弃更 好的职 位落 脚于波 士顿 ，避 免学术 夫妇 的两 地分 居。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波士顿博士遍地。如果在这里找不到 永久教职，临时在小大学代课，工钱就会被压得奇低，学校借机节 省开 支。 这大 概也是 一些 小大学 在波 士顿 生意兴 隆的 一个 秘诀 吧。 马萨诸塞州自建国之初就被称为“聪明”的州。最近两年在 全国公立学校的评定中，都得分最高，被公认为是最聪明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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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口中希望从事教育事业的多，学历高，居民对孩子的教 育要求高，心甘情愿为此多投入、多缴税。所以，那些高级专业人 员来到波士顿后，觉得孩子的教育有保障，马上落地生根。 最近，美国的文化城市开始复兴，波士顿只是其中最大的一 个例子。小一点的例子，可以举出耶鲁大学所在的纽黑文。纽黑 文在

年代初百业萧条，犯罪率奇高，成为美国最危险的城市

之一。但是，近几年许多退休人口拥入城市，图的是这里文化多 元，比和其他老人一起住在佛罗里达漂亮的海滩等死要有意思得 多，结果促发了纽黑文的复兴。看来，光有环境还是不够的。 以波士顿的模式看，后工业社会的城市，将由工业城市过渡 到环境城市，最终落实到文化城市。城市的文化品位，将成为城 市经济的最大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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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秘书阶层的崛起

索吉

）成为新闻人物，多少有些让人例外。

李（

她不过是个

岁的秘书而已 。秘书一直被认为是给老板接接电

话、端茶倒水的小人物 。中国还发明了一个不甚雅观的名字：“小 蜜” 。在美国，近几十年发展出一套政治正确的语言格式，许多低 等 的 职 业 名 字 都 要 改 ，表 示 对 从 业 人 员 的 尊重。比如，保姆不叫 保 姆 ，叫 家庭 助 理 。因 为 秘 书 在传 统 观 念 中 地 位 太 低 ，人 们 也 纷 纷 把 秘 书 的名 字 改 掉 ，叫 什 么 “行 政 助 理 ” 等 等 。不过 名 字 不 管 怎么改，普通的低级秘书 ，一年就挣

万多美元。而且从业者，大

多 数 还 是 女性 ，大 家 心 里 明 白 ，这 是 个 伺 候 人 的 职 业 。一 个 秘 书 如果不和知名人士结婚或有什么性丑闻 ，很难被人们注意 。 然而， 索吉

李的名字，最近出现在 华尔街日报》、《纽约时

报 》 的 头 版上 ，而 且 并 没 有 什 么戏 剧 性 的 婚 姻 或 性 丑闻 。她 引 起 人们注意的 ，是她当秘书时的年收入 ：

万美 元 。她的 老板 ，是

前纽约股票交易所（ 。此公在

）的总裁 格拉索 年的任期内，收入高达

亿美元 。虽然

没有任何违法行为 ，但在“安然”丑闻之后 ，如此高的薪金引起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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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 大 哗 ，被 迫 下 台 。最 近在 对 他 的 调 查中 ，发 现 他 的 薪金 虽 然 不 是非法，但是，这个薪金是被他自己找来的董事会定下来的，等于 自 己 任 命人 来 给 自 己 涨 工资 ，薪 金 明 显过 高 。不 仅 如 此 ，他 的 秘

书索吉

李也竟拿到

万美元的年薪，颇有 “一人得道，鸡犬升

天”的架式。这就更引起了公愤。 的意

根据前联 邦检查官 、华 尔街薪金专 家 韦布 （ 见， 索吉

李最多应该挣

美元。但这个数只相当于她

年 的 红 利 。几 位 华 尔 街 的总 裁 也 同 意 ：对 于 一 般 华 尔 街的 高 级 秘 是个标准的年薪 ，只有一小部分秘书的年薪可以

书而言，

在

万以上。

这样的指控，索吉

李没有辩解，却立即引起其他一些秘书

的 抗 议 。这 种 抗 议 ，自 然是 有 强 烈 的 女权 主 义 背 景 ：凭什 么 秘 书 就 不能 挣得 高些 ？二 十几 万就 吓着 人了 ？是 不是 因为 这些 秘书 是 女的 ，不 配领 高工 资 ？这难 道不 是刻 意贬 低妇 女劳 动的 价值 吗 ？特 别 是 一 些 低 层 秘 书 ，虽 然 挣 的 工 资 不 到 索 吉 但 纷 纷 挺 身 为 她 辩 护 。比 如 ，一 个 在 高 中 当 秘 书 的

李的 岁的女士

说：“比起她的老板来，她的工资微不足道。我倒是希望看到她的 工 资 再 涨一 些 。我 们 虽 然做 的 不 是 一 类工 作 ，但 毕 竟 都是 秘 书 。 接 电 话 就是 接 电 话 ，操 作计 算 机 就 是 操作 计 算 机 ，制 定日 程 就 是 制定 日 程 。她 的工资高 了 ，我至 少也可以 挣她的 但是， 索吉 业 ，在

吧 。”

李并非普通的秘书。她在纽约大学法学院毕

年 代 初 期 ，通 过 了 纽 约 的 律师 考 试 ， 并 在 司法 界 干 过

一 段时 间 。后来 她涉 足纽 约股 票交 易所 ，最 后成 了格 拉索 的心 腹 。自 然 ，她 干 的 也 不 是普 通 秘 书 接 电话 、打 字 的 工 作 。在 华 尔 街 ，许多人称 她是给格 拉索把门 的管家 ，叫她 “

上 校 ” 。她 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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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格拉索出入各种场合，一周

天、一天

小时随时听从呼唤。

从股票交易所的雇员、大企业家，到政府高官（包括总统），无一 不要对付。试想，一个名牌大学法学院的毕业生，毕业的起薪就 是十几万美元 。索吉

李干了这么多年，而且工作如此紧张，责

任如此重大，挣二十几万按说并不过分。当然话说回来，这个“不 过分”的工作，也非遍地都是。索吉

李在自己的老板辞职后 ，只

好到别的公司干。但是，一直还没有找到称心的工作，也一直没 有挣到二十几万的水平。可想而知，要成为一个大人物的心腹， 不是一两天的过程。她要再寻主子，还要奋斗多年才行。这大概 也更加增强了她对现有主子的忠诚。 实 际上， 索吉

李代表着一个过去被人们忽视的 阶层。特别

是在“安然”丑闻以后，企业总裁成为众矢之的，弄不好就会被调 查，甚至进监狱。所以，左右的人是否靠得住就显得格外重要。 是否有能够信赖、干练的心腹就成了总裁们生存的关键。比如， 现在学得 越来越滑头的 企业总裁甚至 不 愿意用 是他们不喜欢这种方便的通讯方式，而 是

。这并不

通讯很可能日

后成为给自己找麻烦的证据。结果，许多关键的事情，老板都要 托这些秘书传递口信，或一手代理。事情不仅要办得成，而且要 “不留指纹”，让人家事后抓不住把柄。甚至出了事，秘书还可以 挺身救主。索吉

李 在格 拉索 被调 查时 ，就 证明 了自 己的 价值 。

她面对检察官关于格拉索的种种行为的盘问，守口如瓶，使得内 外交困的格拉索免了更大的麻烦。 也正因为如此，老板给秘书付钱时，手面都很大。比如在不 久对 ） 承 认 ，她

老板的 审判中， 身为秘书 的玛丽

墨菲

年 离开公司时，离职金高达

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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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付他的

元。另 有一个企业总裁爱泼斯坦（

个

秘书 每人 二十 多万 美元 。他 声称， 这些 秘书 就是 他的 大脑 的延 长。她们能够从电话中准确辨认重要客户的声音，把重要的电话 及时 接过 来， 一下 子为 他省 下几十 万美 元。 当他 知道 其中 一个 岁的秘书怀孕并准备离职时，就立即给这位秘书买了一辆 ，让她能够舒舒服服地开车上班，同时还为 她配一名全职保姆，力保她留在岗位上。这位单身的老板说：我 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输给母性。 这些女流一旦跟总裁有如此密切的工作关系，这种工作关系 就常 常变 成个 人的 关系 。这 并不是 好莱 坞编 出来 的艳 事。 企业 总裁和自己的秘书结婚的事情，是华尔街最常见的现象之一。格 拉索的太太，就是他

年代在华尔街的秘书。他的继任者，娶

了自己企业包机上的空姐。“安然”的两个臭名昭著的总裁，肯 尼思

莱 （

）和杰弗里

斯 基 林（

，也

都和自己的秘书结婚。想想也不奇怪，这些大人物，一天到晚前 呼后拥，除了和自己的秘书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的空间，单独 接触 不到 什么 人。 不娶 自己 的秘书 ，大 概能 选择 的对 象也 不多 了。 “安然”以后，企业总裁的薪水继续看涨。但对他们的民愤 大了，监察严了，这就使得他们更加依赖秘书阶层来行使权力。 秘书也就成为了一个新的权力中心。

万美 元在 华尔 街是 笔小

钱。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华尔街秘书的薪水还会继续猛涨，形成 另一个新贵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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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人》社会

又译《纽约客》） 已经享有

《纽约人

年的寿命。这

年

来，《纽约人》已经成为那些受过良好教育、有自由派倾向的高中 产阶级白人市民的主要信息资源。 《纽约人》号称是为知识分子社会服务的杂志，其读者圈子 之稳定，是让任何一个杂志发行人都羡慕的。其 了这个杂志超过

的订 户 ， 订

年之久。可以说，《纽约人》是个围城，或用

行内人的话说，是一个“纽约人社会”。 仔细检讨一下这个“社会”，则远非一个“知识分子”可以概 括。比如

作，

年 的 读 者 调查 表 明 ， 只 有

的读者从事教育工

是学生。知识分子似乎占读者的少数。那么，这个杂志究

竟是个什么货色？何以有如此大的影响？我们不妨看看历史，查 查其 基因。 在《纽约人》登场之前，美国经历了南北战争后镀金时代的 高度繁 荣， 在 引发了杂志热。

世 纪 末成 为 世 界 第一 大 经 济 。这 样 的 起飞 自 然 年 ，美国市场上就已经有了

多种杂

志。这时的杂志，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所谓“绅士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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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其基本的格调反映

如

了新英格兰的知识精英的文化，讲究的是高雅的趣味，读者圈子 自然严格局限于受过良好教育的上流社会。这些杂志，实际上也 是上流知识精英的阶层标志，读者有限，价格甚高，靠订户而非广 告来 维持。 同时，又有一种大众化的杂志。比如《星期六邮报》，类似我 们的“周末”类报刊吧。这类杂志售价甚低，针对识字的劳工阶 层，在财政上靠的是广告收入而非订费。

世 纪的广告，常常是

一些用小得几乎看不清的字体印出来的“说明书”。但到了世纪 末，广告技术革命，图像、大字号广告词纷纷出现。一下子吊起读 者的胃口，广告生意兴隆，便宜杂志畅销。 但 是， 世纪初，特别是“一战”以后，一个新阶级迅速崛起。 首先，

年代，公共教育突飞猛进。

青年上大学， 到

年 ，只 有

年，这个数字涨到

的适龄

。一个受过良好 教育

的中产阶级生成。同时，美国迅速都市化，这些受教育的青年，走 出校门常常就远离家乡，一头扎进举目无亲的大城市开始自己的 人生 奋斗。 世纪的杂志，根本无法满足这些“新人类”的需要。首先， 这一阶层都是小民百姓出身，既不是新英格兰的精英，也不是刚 识几个大字、口味庸俗的劳工阶层。另外，

世纪末 的杂志 ，基

本还是农业社会的趣味，充满了杰弗逊式的淳朴乡村道德，对大 城市不信任，对工商社会的美学取向很抵触。鼓吹的最多是小镇 的价值观念，立足的是一个缺少流动、以“面对面”的人际关系为 基本社会网络的封闭乡土世界。但

世 纪 初 ，曼 哈 顿 崛起 为 一

个世界之都，全球商业的心脏，是一个“背对背”的陌生人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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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主义在这里当然行不通了。 这时出 来一位报业奇才罗斯（ 科罗拉多的“乡巴佬”。

。此公是个生于

年服役美军，驻扎在法国，当了军内

小报《星条旗》的编辑。回美国后，几经挫折，终于在

年开

张了《纽约人》。 他赶上了一个好时候。首先，广播和电视还没有出现，印刷 媒体可以独霸市场 。其次，美国在

世 纪 末 形 成了 一 个 全 国 市

场，印刷技术日新月异，全国的邮政系统又极有效率，邮资甚低， 给杂志的发行带来便利。《纽约人》的定位，恰恰在“绅士杂志” 和大 众杂 志之 间。罗 斯强 调的是 高雅 的文 化口味 。他 甚至 在招 聘编 辑时 ，要 看人家 和新 英格兰 的知 识精 英阶层 有无 关系 。同 时，杂志又非常依赖广告。当时《纽约人》创造了甩尾巴的编排 技巧。文章在首页开始刊载后，大部分转到内页狭窄的栏上，形 成“ 细 流 ” “ 。细 流 ”实 际 只 是 内 页 的 花 边 ， 内页的主要空间， 是那 些付不起封底、封二、封三等显著位置广告费用的客户的广告。 文章在首页后甩下的“细流”，持续几页，把读者的注意力引到内 页广告上，大大开阔了广告空间。这一技术创新，帮助《纽约人》 在市场上立足。 罗斯虽然要攀上流社会的知识精英，但他清楚地知道，精英 的人数太少，不足以使杂志赚钱。于是就把杂志定位于“身为中 产阶级但立志步入上流社会的人”的读物。那时，镀金时代的美 国梦召唤着世界各地的冒险家，谁不希望晋升上流社会呢？美国 最不缺的就是野心。于 是， 纽约人》越来越火，从

到

年，十年销量涨了一倍还多。 上流社会的一个标志，就是机智幽默。在“一战”和“二战”

第　１３３　页

期 间 ，一 群 幽 默 的 作家 和 漫 画 家聚 集 在 《 纽约 人 》 旗 下 。其 中 漫 画成了《纽约人》的看家宝贝。如今《纽约人》每周收 到 漫画投稿，只有

到

多

张能够被采用。罗斯一心要通过幽默和

艺术来创造一个城市的文化。著名的社会学家、建筑批评家芒福 特（

的 专 栏， 对 建 筑、 城

）在 纽约 人》 开辟

市、技术在历史和日常生活中的意义的挖掘，比任何美国作家都 深刻，提高了读者的城市意识。罗斯在困难时期训斥雇员：“不要 辞职！这不是一个杂志，这是一场运动！”这个自己写不出能够达 到《纽约人 》发表水平文章的战士，当编辑当到

年去世为

止，可谓到死方休。 不 过， 《纽 约人 》不 是个 开玩 笑的 杂志 ，而 立即 进入 了美 年，被

国政治的主流。

生活 》杂志 派到中国 报道的 赫西

，在 回国途中 到了广岛 ，写了广 岛原子弹 爆炸的 人间惨剧，《纽约人》打破常轨，用整本杂志刊登赫西的报道， 举世震惊。赫西在“二战”中对约翰

肯尼迪的英勇事迹的报

道，使肯尼迪成为美国英雄，为他日后当总统提供了政治资本。 在麦 卡锡 主义 时代 ，《 纽约 人》勇 敢对 峙于 右翼 恐怖 ，坚 持自 己的 独立 知识 立场 。最 近的 伊战， 《纽 约人 》又 抢先 发表 一系 列虐囚的照片和调查报道，再次震动世界。 《纽约人》打破

年总统大选，

年来 不介 入的 传统 ，发表 长文 支持 克里 ，亮

出自己的政治旗帜。 不过，

年代末嬉皮士一代崛起后，《纽约人》势头看衰。

这代人是反叛自己父母的一代，拒绝父母们喜欢的《纽约人》。 如今保守主义崛起， 电视、 广播、 互联网等等， 都在侵蚀《纽约人》 的地盘。

年代末， 纽 约人》就开始赔 钱 ，一年损失高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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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美元。财政状况不佳，确实使杂志有些像个高寿的老人了。杂 志也许还能够支持。但是，《纽约人》恐怕永远无法重新占据其 世纪绝无仅有的文化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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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报业

美 国 在 世 界上 ，一 直 被 认 为 是掌 握 着 “文 化 霸 权” 。其 媒 体 主 导着 世界 舆论 。报 纸更 是一 马 当先 。《 纽约 时报 》的 一篇 文 章 ，常 常 引起 世 界 震 动 。那 么 ，美 国 的 报 纸 究 竟 大 到什 么 地 步 ？ 要识庐山真面目，就得看看具体数字。 美国人口不足

亿 ，不到中国 的

， 近几 年报 纸受 到互

联 网 的 挑 战 ，销 量 日 减 。不 过 ，瘦 死 的 骆 驼 比 马 大 。最 近 的 数 据 公布出来，还是颇为可观。 美国最大的报纸，当属《今

美国》 ，销量达

份

《华尔街日报》居其次 ，

纽约时报》第三，

份；《洛杉矶 时报》今年销量猛跌了 份； 《华盛顿邮报》为 《纽约邮报》 事报》

份

份；

，掉 下 百 万 ，为

纽约每日新闻》为

份；《休斯顿记

份；《芝加哥论坛报》

份； 《洛杉矶记事报》

份；

份。

这些报纸中，真正的全国大报，只有《今日美国》和《华尔街 日报》。《今日美国》语言简单，对读者的教育程度要求较低 ，有 人称之为“旅馆报”，主要是因为其没有地方根基 ，常常在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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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销售，内容浅而快，政治影响实际恐怕进不了前四位。《华尔 街日报》则不同，代表着右翼金融集团利益，是富人的报纸，一些 经济性文章写得非常深，没有专业训练的人很难看懂，但对政坛 有相当 的塑造能力 。另外，该报 在欧洲和亚 洲各有

万多份的

“海外版”，和跨国公司一起覆盖全球。一般报纸的广告，汽车特 别多，体现了中产阶级的市场需求。《华尔街日报》的广告，则充 斥了私人飞机、游艇、百万以上的豪宅，一看就知道是对谁去的。 《纽约时报》号称世界第一报，但从发行上来说，还是地方报纸， 立足于从华盛顿到新英格兰的东北部地区。出了这个圈子，就很 难订到了。只是其报道和言论，远远超出了地域，体现了其所在 地区的读者的精英意识和对国家与世界的关怀。长期以来，人们 一直以为美国的自由派占据了主流媒体，但看看自由派的《纽约 时报》，份数只有右翼的《华尔街日报》的一半多一点。可见流行 的说法不可尽信。至于《华盛顿邮报》，主要集中于首都，在邻近 的新 英格 兰地 区也很 难订 到。过 去美 国同 学告诉 我一 个流 行笑 话， 说《华尔街日报》是统治美国的人的报纸， 《纽约时报》是那些 认为自己应该统治美国的人的报纸，《华盛顿邮报》则是那些自 以为在统治美国人的报纸。此话无从核实。但看看印数，觉得不 无道理。 美国的报纸地方性非常强。早晨起来到街上一走，邻居门口 摆的大多是地方报纸。全国的大报打开一个地区的市场，非常不 容易。特别是广告商越来越喜欢针对一个地区的精度广告战，不 愿意花大钱在全国报纸上作没有针对性的广告。一些大报，常常 是立足于纽约、洛杉矶这样人口密集的城市，然后再向周边地区 放射 。它 们一 旦成为 跨地 区的报 纸， 就特 别注意 适应 地方 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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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比如，《纽约时报》在康州发行，就有康州的专版。报纸上的 天气预报等等，当然也都是地方信息。 美国的报纸零售固然非常发达，但订阅还是其份数的最稳定 的基础。当年在国内生活时，觉得报纸的订阅和零售差距不大。 但在美国，订阅要便宜一倍以上。比如《纽约时报》，只要出了纽 约这个城市，星期一到星期五的报纸在街上买要 美元。订阅则 者还享受过一周 报》一周

美元。周末版

个月仅二十几美元，学生享有半价。当年笔 期（除了周末）

期， 订 阅一 年

美元的优 惠。

美元 ，平均一 期不足

华尔街日

美分，街上买

杯咖啡也得两块钱呢。结果，如今笔者订了四份报纸：《纽约时 报》、 《波士顿环球报》、 《华尔街日报》和英国的《金融时报》。 其 中《纽约时报》、 《波士顿环球报》由于为一家公司拥有， 合订又有 一重优惠。不过，来美国十年，在街上基本没有买过报，太贵了。 只有一次自己的文章上了《纽约时报》评论版的头条，兴冲冲跑 进一家咖啡馆，把仅有的

份报纸全买了下来。

报 纸的 影 响， 当 然和 份 数直 接 相关 。 中国 的 报纸 很 少上 百 万，直接限制了报纸的质量和影响。不过，影响和份数，并不总能 等量齐观。美国的报纸虽然发行量大，但比起日本来，就不免小 巫见大巫了。日本人口不足

亿，不到美国的一半。但是《读

卖新闻》等主要报纸，发行过了千万。据最近的统计，美国千人中 拥有的日报

份，居世界第

； 日本则是

平 均不 到两 个 人就 有一 份 日报 。一 个

份，居世界第二，

口之家，就得订

份日

报。日本人无疑是读报动物。 可惜，日本的报纸虽然销量大，国际影响却远远比不上美国。 许多日本人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我们日本人说话就是没有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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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这可 怪不 得别 人。 笔者 在日本 居住 时， 恭恭 敬敬 地订 了份 《朝日新闻》，而且每天到学校就看《读卖新闻》。可惜看来看去， 这一左一右的报纸，大同小异。日本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有许多 报纸，非常有生气，包括其副刊培育了波澜壮阔的现代日本文学 等等，颇为当时中国的报业所效法。但是军国主义崛起后加紧控 制言论，报纸整合，竞争减少。一直到如今，日本的记者俱乐部靠 政府提供的消息发新闻，很少自己的调查，政治新闻如政府公报， 枯燥无味，娱乐新闻则常常摆在政治新闻之上。相比之下，美国 党争激烈。报纸之间也营垒分明。订一份《华尔街日报》，再订 一份《纽约日报》，一件事情就能看到截然相反的评论。甚至在 一个报内，也要有党派之营垒。

纽约日报》雇有保守派的专栏

作家，《华尔街日报》雇用自由派的专栏作家。这样引起的竞争， 自然 激发 思想 上的 创造 力。 更不用 说美 国的 记者 把绕 开政 府挖 新闻视为天职。 今 天 这 个“ 门 ”， 明 天 那 个“ 门 ”， 隔几天要不闹出 些动静来，报纸就没有人注意了。 以中国的人口规模看，中国的报业还远远没有挖掘潜力。中 国最近的一些报纸，内容已经可观，几乎达到日本的水平。但和 美国还有距离。我们的新闻，还是太短，缺乏细致的新闻分析。 像《南方周末》发表的长篇报道，在美国大报中就是每天必有的 节目，这样报纸才有深度，才竞争得过电子短信、电视新闻。同 时，中国的报业，应该鼓励跨区域的竞争，形成几个大报业集团， 可以集中资源和人力，每天都作得出深度报道来。中国要建立自 己的公共舆论，在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就要在竞争中产生自己 的报业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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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 瑟与自由派媒体的衰落

丹

丹

拉 瑟 退休 ，本 来 只 应该 是 个 纪 念 性的 新 闻 ，而 非政 治 性

的新 闻 。美国 三大电 视新闻网 的 （

都是

的主 播， 基本

年代初期到后期的反叛时代崛起的一代媒体大腕。他

们主宰美国电视新闻长达几十年之久，如今全到了退休年龄。他 们的退出，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媒体本应对他们倍加礼遇， 回顾他们的生涯，表彰他们的贡献。 然 而 ，丹

拉瑟极不走运。他是长期的民主党人，曾利用主

播 的身 份为 民主 党募 捐， 引起 轩 然大 波， 其公 正性 受到 质疑 。 年总统大选，他又压不住政治瘾，被人误导，播出了布什年 轻时利用父亲的权力逃兵役的假新闻，很快被人揭穿，声名扫地。 这次退休，几乎就是在丑闻中辞职。一生辉煌，这样结束，可谓悲 哀至 极。 丹

拉瑟如此不走运，看似偶然，但他的落马反映了历史的

大趋势，甚至可以说标志着

年代精神和自由派对主流媒体

控制的结束。 在美国，

年代几乎是自由派时代的同义词。许多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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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主义者认为，

年代是当 今美国许 多社会问题的罪魁祸

首。就媒体而言，自由派不仅在

年代占据了绝对上风，而且

利用电视普及的良机，大大扩张了媒体的政治影响。从反“越 战”到“水门 ”事件， 媒体在 与白宫的 斗争中， 几乎是 屡战屡胜， 彻 底改变了媒体与政治权力的关系。 年代美国在政治上右转，但并没有动摇自由派对主流 媒体的统治。真正的变化，还是在

年代。首先，保守主义者

针对自由派垄断大媒体的现实，渐渐在草根媒体中开拓阵地。比 如，《纽约时报》和几大电视新闻网固然被自由派占据，但地方广 播电台还有许多开阔地带。美国人上下班开车，随着郊区化的发 展，居住地和工作地越来越远，开车听广播的时间越来越长。目 前保守派的评论员，几乎垄断了这个市场。同时，一些地方小报， 也渐渐被保守派把持。这些小媒体，表面上零零碎碎，但是一般 美国人，一般首先接触的是这些和自己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地方 媒体。所以，这些小媒体不具有大媒体的名声，却扎根草根，加起 来比大媒体的影响还大。 其次，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新媒体创生。网民对大媒体的依 赖越来越少，对新媒体越来越着迷，使互联网的影响日大。这样， 几大新闻电视网的收视率越来越低，利润大幅度下降。主流媒体 地位岌岌可危。自由派的媒体精英，已经面临着不战而败的局 面。 丹

拉瑟则不甘不战而降，在退休前要奋起最后一击。这是

他铸成大错的根本原因。面对自己的节目收视率持续下降，他急 需惊天动地的新闻。所以，布什的材料一来，他执意要曝出大新 闻，竟没有耐心等专家认真研究材料的真实性，结果自己丢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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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重要的是，他这条假新闻被揭穿的过程本身，就是新旧 媒体之间的第一场经典战役：互联网第一次令人信服地战胜了传 统主流媒体。过去的新闻都是单向的，我说你听。即使有假新 闻，读者发现后，最多写读者来信，媒体不理睬，你几乎求告无门。 即使媒体处理了这样的来信，内部调查时间也非常之长，而且媒 体可以在一个最不引人注目的时刻公布调查结果，减少对自己的 声誉的影响。这次则不同。丹

拉瑟的新闻播出几个小时之内，

网民的反映铺天盖地，许多人对丹

拉瑟引述的材料提出了专业

性的 质疑， 贴在网上 。二 三 天内

就感到众怒难犯。最后

丹

拉瑟被迫出来道歉 。在某种意义上说，丹

拉瑟这次是被网

民哄下 来的。 网民这次只是拿丹

拉瑟小试牛刀。不久前，

的总裁

在一个内部集会中批评美军在伊拉克有意杀记者，第二天网民马 上群起而攻之。他道歉、澄清都无效，最后只好辞职。这在以前 是无法想像的事情。如今，大媒体已经无法主宰新闻，自己反而 时时面临着网上陪审员的审判。 应该说，新媒体具有强烈的草根性，并且伴随着保守主义的 草根政治运动而崛起，深刻影响了美国的政治生活。如今，保守 主义在电视新闻上也向自由派挑战， 倒

越来越热， 收视率压

。现在已经很难说自由派统治媒体了。丹

台，给自由派的黄金岁月划上一个句号。

拉瑟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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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佩尔：严肃新闻的象征

著名的“晚间热线”

）主持 人科佩尔 （

最 近 告 诉 记 者 ：他 将 在 年 底 合 同 到 期 后 离 开供 职 几 十 年 的 。他主持的“晚间热线”在享 受了

年辉 煌之 后 ，将退 出历

史舞台。如今在美国的三大电视新闻网的新闻节目主持人中， 的丹

拉瑟和

的詹宁斯 （

的布罗考 （

）已经退休。

）刚刚宣布自己患有肺癌，也无法坚持几

日。科佩尔的退出 ，更意味着这一代

到

年代初登场的

主播们将成为历史人物。 代际交替在任何一个行业中都不值得大惊小怪。不过，这代 主播的退出则格外令人关注。在他们之前，很少有一个新闻节目 主持人能够达到他们这样大的影响力。在他们之后，更没有人能 够企及他们的地位。作为一代，说他们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恐 怕不 算夸 张。 当然 ，这 绝不 是说这 几个 人有 什么 格外 突出 的才 能，使人无法赶超。他们的成功，在于生逢其时，赶上了一个电视 统治美国的新闻传播的时代。他们的进退，反映着美国媒体的重 大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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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 前 的 美国 ，是 个 收 音机 的 国 度 。战后 的 美 国 ，则是 个 电 视 的国度。

和

这几大电视网，都是战后在过去的广 年开始，电视就越来越普及，并

播电台的基 础上崛起的。从

直 接 影 响 到 政 治 。尼 克 松 和 赫 鲁 晓 夫 的 著 名 的 “厨 房 辩 论 ” ，成 年肯尼

为“冷战”时代意识形态竞争的经典“电视 剧”。而

迪和尼克松之间的电视辩论，则决定了总统大选的结局。 到了

年，

年代末和

年代初，电视逐渐主宰了媒体。到

的美国家庭至少有一台电视，

的家庭有两台以

上的电视。卫星转播技术，到这个时期也渐渐普及，使电视有了 覆盖 全球的即时 报道能力。到

年 ，美 国 公 众 已 经 把 电 视 视

为主 要的 新闻 来源 。更 不用 说彩色 电视 的风 行又 大大 加强 了电 视的表现力和其广告的价值。这一系列因素，为这一代名主播的 登场打下了基础。 这一时代的电视新闻节目，又分“报纸型”和“杂志型”。所 谓“ 报 纸 型 ”， 是指晚上

点 半的 电视 新 闻节 目。 丹

拉瑟、布罗

考和 詹宁 斯都 是新 闻节 目的 主持人 。这 一节 目的 特点 是以 报道 为主，主题覆盖面广，分析即使有也非常简略；主播不直接表露自 己的立场，观众只能从他们选择的新闻和报道的角度中体会其政 治倾向。科佩尔主持的“晚间热线”则属于“杂志型”。其特点是 针对一件重大新闻或事件进行纵深调查和分析，主题集中；主播 有时扮演调查记者的角色，并常常直接表露自己的思想。 这一格局，确立了电视在报道新闻上的优势。一般而言，报 纸早晨出版。美国人早晨起床，先到门口捡报纸，早饭时匆匆浏 览，或者刚刚到办公室、一天工作还未开始时，瞟一眼报纸上的新 闻。但是，上班族早晨时间最紧张，常常没有功夫看新闻。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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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半左右吃晚饭

有时 间消化时事，还是下班回家定下神来、在

的时候。这时电视新闻报道最新的消息，早晨没有来得及看的报 纸多少成了“旧闻”。况且看电视比看报纸轻松得多，有彩色画 面，可以边吃饭边看。于是，晚间新闻成为美国家庭生活的一部 分。 等到临睡前，晚间新闻已经被充分消化。这时有些特别关心 时事的人，需要更进一步的报道和分析。特别是“冷战”后期，世 界局势非常紧张。许多公众仅仅看了新闻报道还不满足，一定要 听完专家的意见、背景报道后，才 能高枕无忧。这就是

点

年，伊朗宗教革命

分播出的“晚间热线”走红的社会基础。

如火如荼，最终导致了激进分子占领美国使馆，劫持美国人质。 作为对这一危机的反应，

于

年

月

日推出了科佩尔

的“晚间热线”。那时美国人在晚上入睡前，一定要看看这个节 目，知道人质问题的最新进展和前景。由于这个节目成为了美国 人生活的一 部分，

年

月

日，

决定 将之提升 为固定

节 目。 然而， 到了

年代 ，电视新闻又 有了新的革命 。以

为主导， 小时不间断的有线电视新闻大盛，一举打破了传统那 种早晨看报纸、晚上看电视的新闻报道节奏。 晚上 是

点半已经不可能垄断人们的“新闻时间”。许多本来

点半的新闻，人们早就从

小时连轴转的电视新闻报道中

获得。人们的生活加快了。世界从每天报一次新闻的报纸时代， 经过早晚各报一次新闻的报纸和晚间电视新闻的时代，走到了每 个小时甚至每半个小时就要报一次新闻的

小时有线电视的时

代。 这一下 就削弱了 晚间电 视新闻的 垄断地 位。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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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收视率都大幅度下降。 在这样的冲击之下，科佩尔的“晚间热线”相对来说还能够 保住自己的地位。因为

小时即时的新闻报道，并不能取代纵

深的新闻 分析和评论，所 以一直到 线”还是非常热，保持着

年代前半期，“晚间热

万左右的观众。不过，各大新起的

小时有线电视新闻网很快建立了自己的“新闻杂志型”的分析 和评论节目，科佩尔随即失去了其垄断地位。同时，美国在“冷 战”之后，进入太平盛世，人们不再活得那么提心吊胆、乃至每天 睡觉前必须听听对时事的纵深分析后才不会做恶梦。相反，人们 要尽情地享受生活，晚上睡觉前，更喜欢寻开心、逗逗乐。结果， 从

年 代后半期，科佩尔的收视率持续下跌，从

万观众的高峰，跌到如今的 和 ）和 杰 伊

年

万。

则在同一时间上 演分别由莱特曼 ）主持的幽默性的逗乐节目，收视率

莱 诺（

远远压倒“晚间热线 ”，而且吸引了大量

到

岁 年 龄组 的 观

众。这个年龄层的观众，也正好是广告商们的目标。结果，“晚间 热线”开始赔钱。

和

则在同一时间大发其财 。甚至一

些最高层的政治家，特别是正在竞选的政治家，也跳过严肃的“晚 间热线”，在逗乐节目中出现，和大家一起开开玩笑，表示亲民。 这些逗乐节目的走红，实际上是科佩尔下台的背景。 科 佩尔 是当 今美 国 最有 声誉 的 新闻 节目 主持 人 之一 。他 的 名望， 一度使

在对付他时感到头痛。科佩尔早年从英国来

到美国，希望成为一个历史学家。阴差阳错，走入了媒体，但马上 获得了惊人的成功。他不是一个四平八稳的主持人，讲话直来直 去，提问不留情面，喜欢制造冲突，而且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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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 绝 冒 充 “客 观 ” 。这 就给 他 的 节 目 增加 了 色 彩 。在 伊朗 人 质 事

件之后，他继续利用“晚间热线”制造公众热点。

日，他把两个从来没有互相说过话的敌人

年

月

南非主教图图和南

非总统博塔

带进一个节目中，对他们各自进行了深度采访。

年

日，他在南卡罗来纳的一个监狱内制作节目，作

月

为“罪与罚”的系列，报道美国的监狱系统，引起举世关注。 年，他采访了巴勒斯坦领袖阿拉法特，又引起争议。 日， 他在节目 中念了

年

月

位在伊战中死亡的美军名单，引起轩

然 大 波。 在笔者的印象中，下面三段采访颇能说明他的风格。一段是 他在

年总统大选时采访共和党候选人多尔的顾问。当时各

种“民调”显示克林顿已经遥遥领先，多尔大势已去。但多尔的 顾问还在那里夸夸其谈，说什么“民调”不说明问题。科佩尔立 即打断他问：“如果你一早晨起来看见这些‘民调’，请你告诉我： 你是否相信这些数据？”对方一时被逼得说不出话来。另一次他 采访法轮功的新闻发言人。他上来就问：“听说你们法轮功认为 得 了 癌 症 不 必 去 医 院， 练 功 就 行， 这是否是真的 ？ ”对 方 回 答“ ：我 们没有这么说。我们只是说，练了功后，身体健康，不会得病，用 不着去医院”。科佩尔钉住不放：“如果得了癌症怎么办？要不 要去医院？许多人认为你们是一群古怪的人，就是因为你们不回 答这样的问题！”对方继续申辩：“我们没有说不去医院，而是说 不用 去医 院。 练功 会让 你身 体健康 ，使 你没 有必 要问 这样 的问 题。”科佩尔马上反驳：“会不会得癌症？得了癌症怎么办？这是 每个 普通 美国 家庭 都必 须面 临的问 题。 谁也 不敢 说这 样的 事情 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或者自己的家庭成员不会得癌症。怎么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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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没有必要的问题？”一句话，科佩尔一向对被自己采访的人 传达这样的信息：我没有功夫听你胡扯，赶紧给老子讲真话！所 以，他的采访，常常像审讯。而且越是对有权力的人，脾气越大。 年他采访前“反恐沙皇”克拉克（

） 时， 则

体现 了他 把公 众的 思维 引向 深入的 功夫 。当 时是 在大 选前 夜。 许多人 认为，

”后美国本土没有再发生恐怖袭击 ，是布什

政府 反恐 有效 的明 证。 科佩 尔则毫 不掩 饰自 己对 这样 的简 单想 法的轻蔑。他单刀直入地问克拉克：“拉登在美国制造几个恐怖 事件易如反掌。他可以叫人炸毁几个购物中心，可以雇几个冷枪 手，任意射杀行人，引起社会恐慌。我们几乎没有办法阻止他。 他为什么不这样干？”克拉克的回答则十分精彩：

’提高

了拉登发动恐怖袭击的标准。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声誉：要干就 干大的，绝不会小打小闹。我估计他在组织一次比 ‘

’更大

的恐怖袭击。但是，从技术上讲，组织这样大规模的袭击，需要几 年的周期。他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像这样复杂的讨论，在其他节 目中很难找到。 科佩尔另一个重要的品性，是不相信政府，坚持新闻独立。 在他的生涯中，一度有人请他去白宫当新闻发言人，被他拒绝。 理由是一旦进入政治，新闻的独立品格就丧失了 。这次

本

来准备在他退出“晚间热线”后，安排他主持由克林顿的前高级 顾问

的“会见媒体”

主 持 的“ 这 一 周 ”“ 。 这 一 周 ”和 的“面对国家”同属于星期日中午播出的一

周重要政治新闻的总结性深度采访节目。目前“这一周”的收 率同样落后于两个对手，科佩尔可能会使之起死回生。但是他拒 绝执掌这个节目。理由是，这三个节目，几乎全已经类型化，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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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周的重要事件，采访政府的重要官员，有时一个官员出现在 两个节目之中。结果，这三个节目全受政府影响太大，成为政府 的传声筒。他不愿意加入。 应该说，科佩尔在一个高度商业化的媒体市场中建立了自己 独立的声誉，既不向商业力量妥协，又不屈从政治权力，成为媒体 的良心、严肃新闻的掌门人，实在是一个伟大的成就。要知道，美 国的电视网，从来都是建立在商业逻辑之上，以广告商为衣食父 母。当年的广播，一般是一个企业的广告包下一个节目，企业通 过在 听众 中建 立某 一个 节目 和自己 产品 的认 同来 提高 产品 的知 名度。在理论上，一个节目哪怕收听率不甚高，但只要抓住一个 群体，而且这个群体有一定特点和消费倾向，就可能找到特殊的 广告商支持。电视则由于更直接的感官效应，不需要把一个节目 的广告卖给一个企业，而是随时插播不同企业各种产品的广告， 营利更大、操作更灵活。不过，这也使得一个节目必须将其成功 建立在普遍的收视率基础上，而很难靠一个特殊的群体来维持。 科佩尔的“晚间热线”初创时，成为

的摇钱树。那时他想去

哪里采访就去哪里，想带谁去就带谁，

从来不和他讲条件，

不考虑节目的制作成本，因为他的节目本身就是个财源。但是， 随着收视率的下降，节目由赢变亏，

老 板的 脸 也变 了 。作 节

目要 有成 本限 制。 外出 旅行 要考虑 预算 。他 事实 上已 经不 那么 独立了。因此，科佩尔和 三年前，

之间矛盾渐生。

背着科佩尔和

的莱特曼接触，希望以莱特

曼的逗乐节目取代科佩尔的“晚间热线”，甚至一位 说“晚间热线”已经无关紧要，惹得科佩尔大怒，公开指责 后捅自己一刀。媒体也纷纷批评

的总裁 背

放 弃 严 肃 新 闻 的 做 法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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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倒地支持科佩尔。一时间 在

面临着公共关系危机。 莱特曼

的日子本来过得不错，当然也不愿作取代科佩尔的恶人，

公开表示不会来。此一风波才算暂时过去。但自此以后，科佩尔 与

之 间 已 经算 是 伤 了 和 气 ，有事 都 不 好 再 商 量 。他 拒 绝 要求他每天出场的要求，坚持每周只露面

次； 也 拒 绝节 目

的 现 场 直 播 ，一 定 要 预 录 ；同 时 还 拒 绝 把 节 目 从 半 小 时 延 长 到 个小时。最后，

终于决定不再延长与他的合同。

岁的科佩尔表示，自己并不准备退休。这次他和他的节 目制作人一起退出

，就是希望能够和 其他电视网合作。

在舆论的压力下，表示“晚间热线”这个时段的节目，还要留给新 闻，而不是娱乐。但是，如果要保持一个严肃的新闻节目，很难想 像能够有比科佩尔更称职的人物，因此许多人怀疑

的真诚。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科佩尔的退出，不仅代表着一代人的消失， 而且凸显着各大商业电视网中严肃新闻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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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媒体的高产

美国媒体在全球化时代享有话语霸权，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 实。这一霸权的建立，当然和美国媒体财大气粗有关。不过，媒 体从业人员的生产能力，以及这种能力对媒体质量的影响，却很 少 有人 注意。 这 个问 题， 在我 开始 给国 内媒 体 写作 时特 别明 显地 反映 出 来。 在两年多内， 我的专栏在《南方周末》、 《南方都市报》、 《新京 报》、 《南方人物周刊》、 《东方早报》、 《足球》报、 《中国新闻周刊》 等多家媒体上出现。另外，还有许多不定期的约稿。题目从经济 到足球，几乎无所不谈。于是有些人开始惊呼：薛涌灌水！薛涌 乱写！显然，在国内一些人看来，稿子写得太多，题目太广，没法 儿让人把你当真。 那些批评我的人，除了我写得太多、太广外，没有提出任何具 体的意见。实际上，许多媒体的编辑们为我的名字的出现频率太 多而犯愁。他们能找到水平接近的文章，就不会用我的。问题是 找不 到。 我和 国内 人士 进行 过几个 辩论 ，到 今天 还没 有被 打败 过。我可以一天写

篇稿子，谈不同的问题，照样篇篇在国内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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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中达到一流水平。怎么个“灌水”法？ 后来发现，这种彼此之不认同，其实是中美媒体文化差异的 反映。中国的媒体，阵容庞大到个人的产量有限。你要是到美国 一 看， 就 傻 了 眼 了： 几乎个个高产， 人 人“ 灌 水 ” 。 《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一般每周在本报上版两次。这是 固定的专栏。同时，在其他报纸，也不断发表文章。最难能可贵 的是，这些人一天到晚上电视，对国内外局势发表即时评论。你 要是关心时政，几乎每天都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除此以外，他 们还著书立说，到大学讲课，你简直搞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睡觉， 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读书了。 他们讨论的范围，从总统政治，国际局势，一直到棒球，几乎 无所不包。说他们“灌水”吗？你可以不同意他们的观点，但是， 每次听他们谈话，读他们的文章，都有些收益。你不能不承认，他 们坐在这个位置上，确实是有些功夫，换别人是干不了这个活儿 的。 这是美国文化界最聪明的一群人，比一流大学中的教授厉害 多了。挣得大概也比大学教授多十几倍。其中布鲁克斯（ ，是我颇为佩服的一位。他是保守派，我多少有自由派倾 向。但他一开口，我就得洗耳恭听。此君和我同岁，大学毕业后， 一度想读博士。但开了一次学术会议，见了萨义德等许多顶尖学 者，发现他们讲的自己完全听不懂，于是放弃博士之念，进了媒 体， 从记 者一 直干到 著名 的专栏 作家 。他 除了每 周在 《纽 约时 报》出现两次外，还每周五作为右翼评论员，出现在公共电视台著 名的“新闻小时”上，对一周时事进行分析。每次说话，句子都特 别短，一针见血。大部分时间压了其左派的对手一头。另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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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耶鲁法学院请去讲课，出版了两本记录当今美国社会的专著， 引起巨大反响。美国历史学会的机关刊物，把他当作一个顶尖历 史学家来采访。其著作自然也被历史系采用。 这 些人 运行 的逻 辑是 什么 ？第 一， 如我 在《 直话 直说 的政 治》一书中所指出的，美国的任何“话语”，都是在直截了当的公 共辩论中产生。任何人都有接触信息、参与政治和文化辩论的权 利，大家不迷信大学里的教授，自然也不在乎你是哪个专业的、有 无资格谈某个问题。大家要听的是道理，不是你是否得了诺贝尔 奖。这些媒体人士，就是靠直接对公众讲话，获得了自己的权威。 第二，美国媒体和学术质量甚高。这些人可以现炒现卖。比如今 天伊拉克出事，他们可以马上找来有质量的书籍，钻研一通，一个 月成为专家。一个月研究伊拉克，一个月研究欧洲，研究跟着时 事走。几十年生涯，就使他们无所不知。第三，他们身在媒体，亲 自采访，收集第一手材料。老实说，他们是记录历史的人，大学里 的历 史学 家是研 究他们 的记 录的人 。他 们实际 上更有 原创 性。 所以，美国历史学界对一个没有博士学位的布鲁克斯如此恭敬， 也就不难理解了。 我在中文媒体中写作，学的是这些人。目前我在国内媒体取 得的一点话语优势，多少说明了美国媒体文化的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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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著作何以成为畅销书

美国人并不爱读书，更少学术兴趣。记得一个电视戏剧中， 女主人公 跟丈夫说想读博士，丈夫惊得嘴都合不上：“博士

”顿

时话外音中爆出一阵哄笑。 然而，让我们这些读历史博士的人看着眼热的是：在美国，严 肃的 历史 著作 不停 地成 为畅 销书。 乃至 有不 少身 兼历 史学 家和 畅销书作家的写手。要了解这些人如何能够一身而兼二任，不妨 看看时下最红的麦卡洛（ 麦卡洛最近成为热点，是因为他刚刚出版的《 记述

年夏季到

。此书

年冬季美国独立战争的最初阶段，因为

面世时间尚短，还没有来得及上《纽约时报》畅销书的排行榜。 但《纽约时报》、 《华尔街日报》、 《波士顿环球报》等， 全重点刊载 书评，《新闻周刊》还特别以此书作为封面故事，读书俱乐部也隆 重推荐，跃到《纽约时报》畅销书的榜首，恐怕是早晚的事情。 实际上麦卡洛走红，并非从这本 书开始。他

年因《杜鲁

门》一书获普利策奖，奠定了他作为传记作家和历史学家的地位。 但他最成功的著作，大概是几年 前出版的《约翰

亚当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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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本美国第二 位总统约翰

亚当 斯的 传记 。此 书不 仅让 他再

获普利策奖，而且仅精装本就印了一百万册（美国的图书出版一 般先出精装本，畅销后再出平装本），几乎快赶上克林顿夫妇写自 传了。在美国的建国之父中，约翰

亚当斯是最受忽视的。华盛

顿是公认的国父，当了头两任总统，并且主动放弃继续连任。《独 立宣言》的起草人杰弗逊是第三位总统，同样当满两任，成了美国 民主的思想和灵魂。亚当斯作为华盛顿的副总统，在华盛顿之后 顺理就任总统，在

年 第 一 次 真正 有 党 派 竞 争 的 大选 中 就 败

给杰弗逊，一任而终。在一般的人的印象中，亚当斯当总统是凭 资格，对历史没有什么贡献，无法和华盛顿、杰弗逊、富兰克林等 建国之父比肩。 但 麦卡 洛 却凭 一 支笔 掀 起了 一 股亚 当 斯热 。 人们 通 过他 的 叙述，明白了亚当斯为美国的独立提供了关键的思想基础，他的 口才和雄辩，为反叛的北美殖民地厘定了方向，并对任命华盛顿 为独立战争的大陆军队总司令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他当总统后， 尽一切所能避免与法国的战争，不惜作出不得人心的决定，为新 生的共和国提供了生存的机会。他建立的海军，为日后美国在与 欧洲 列强 的海 战中 出人 意料 的胜利 奠定 了基 础。 比起 文化 不高 的华 盛顿 来， 他和 杰弗 逊是 最有学 养的 政治 家。 但比 起杰 弗逊 来，他作为总统则更有政治判断，对世界事务的认识更加深人老 道。

年杰 弗逊以 微弱票 数赢了他 ，也是 靠把没 有选举 权的

黑 人以

个人算

张 票 的 比 例加 在 南 方 的 州 里 。 真要 是 一 人 一

票，亚当斯本该再当一任。 在给亚当斯“翻案”后，麦卡洛又动笔描绘决定人类历史的 一年：

。没有这场战争，北美殖民地会在大英帝国的版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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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长 ；到

世纪，德国断不敢挑战大英帝国的秩序，两次世界大

战可能根本不会发生；如今的世界帝国，当以伦敦为首都。然而， 这一切竟被“一小撮”北美殖民地的激进分子给改变了。在麦卡 洛笔下，这是一场对殖民地来说不可能赢的战争。不仅双方力量 根本没有可比性，而且华盛顿也不是军事天才。他在关键时刻犹 豫不决，甚至犯灾难性的错误。他最值得称道的杰作，大概就是 在兵败之后领导部队趁夜色逃跑了。 上最为暗淡的一年。一切都决定于

年 ，可 以 说是 美国 史

名衣衫褴褛、缺枪少粮、

没有训练、士气低落的士兵身上。成败决定于一些人无法控制的 偶然因素。比如，如果在当时的一场战斗中风正好向相反的方向 刮，美国历史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但是，陷入绝望和自我怀疑 的华盛顿，从来没有放弃信心。等他借天气之助（如大雾、风暴） 和英军将领的轻敌、大意逃过劫难、熬过这一年，并通过小胜证明 英军并非不可战胜时，大英帝国就再也无法统治这块殖民地了。 麦卡洛这部书，可以说生逢其时。目前美国正处于一个不确 定的 历史 关口 。许 多人 担心 伊战可 能是 美军 的下 一个 越南 。麦 卡洛则向人们展现：美国经历过比这艰难得多的时刻！但另一方 面，他还向人们揭示了不可一世的世界帝国是如何因为过度扩张 而被 一个 本来 不值 一提 的敌 人所击 败。 他开 场就 把读 者带 到伦 敦的英国议会，让大家听辩论，见见趾高气扬的乔治三世。当时 反战的议员达

。许多人认为征服这样一个遥远、版图比英国

本土还大、人口增长最为迅速的地方，是不自量力。然而，如日中 天的世界帝国，对这样的声音却听不进去。现在美国是否在干同 样的蠢事？虽然麦卡洛避免将此书政治化，声称他的使命是要把 历史像创造者们所经历的那样展示出来，绝不卷入当代政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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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此书毕竟是写给当代人看的。不同政治立场的读者，可以把这 本书 向相 反的 方向 解读 。人 们会自 己在 古今 之间 建立 联系 。可 以说，此书刚刚诞生就进入了当代美国人的政治意识，影响和销 量很可 能超过 约 翰

亚当斯》。

那么，麦卡洛何以有如此神通、用学术圈内的题目把整个国 家搅 得兴 奋不 已？ 这大 概在 于他的 训练 和职 业历 史学 家不 同。 他本科在耶鲁读书时专业是英语。他同时是个画家，甚至几乎干 了专业。文学和绘画的素养，使他有把历史形象化的才分，善于 把读者带到现场。这种现场感，常常是最能够抓住读者的东西。 他的书中，基本没有自己的评论，重心全在白描上。他从来不为 了证明或挑战某种观念来写作，而是要给读者提供现场感受历史 的机会。一些职业历史学家报怨他的书写得太顺，没有观点，但 是他那些看似通顺的描写，并非没有理念的故事，而是在改变着 人们对历史的看法，甚至会有“翻案”之效。 麦卡洛所代表的，是一种老派的历史，靠叙述取胜。如今虽 然史学界这个理论、那个理论层出不穷，“讲故事”似乎已经成了 左道旁门，但传统的叙述型历史，还是一个大潮流，并且主宰着公 众的历史想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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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残疾人

圣诞节前，女儿的学校开家长会。班主任和家长一对一地汇 报孩子的表现。会结束后，我们把捐给学校的一些文具转交给老 师，并且很“中国式”地送给老师一条杭州的丝绸围巾，表示对她 教 学的 感谢。 两 天后 ，收 到老 师的 感谢 信。 女儿 也提 及老 师很 高兴 。不 过， 一 天 吃晚 饭 时， 女 儿 突然 冒 出一 句 话“ ：妈妈， 你 送给 斯 潘塞 女 士那样好的礼物，实在是很慷慨。”我和妻子听了一愣，觉得这话 实在不像是个五岁半的孩子说出来的。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女 儿又接着强调说：“我们至少也应该给妮科尔写个贺年卡。她是 个 盲 人！ ” 斯潘塞女士是女儿的班主任，全班

个孩子，基本全是她一

个人教。我们作父母的，当然觉得她最重要。但是，在正常的课 时之后，还有一个“学后班”，由私人利用学校的场地经营，其实 主要就是雇几个女孩子监督孩子们玩，等家长下班后来接。这个 班有几十个孩子，除了两个主要老师外，还有一两个临时老师，一 个老师助理。妮科尔就是这个助理。我接孩子，一个星期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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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次，也从来没有看见她和女儿玩过。送礼的事情自然就想不 到 了。 女儿的话，让我们很不安。难道她觉得父母太势利、只知道 巴结有权力的人、忘了弱者吗？她若真有这样的观察力和品格， 我们当然高兴。其实，我们从小就是这样教育她的。她三四岁时 就宣布长大要开餐馆、请无家可归者来免费吃饭。那时我们住在 无家可归者遍地的纽黑文，她懂这些是很自然的。但是，对盲人 的关怀，她竟比父母想得周到，这就不能说是我们的功劳了。 这件小事，使我重新检视孩子的成长环境。在美国，对残疾 人的关怀早已形成了一种文化，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孩子 刚刚懂事，就学这些东西。比如，大名鼎鼎的波士顿儿童博物馆。 我第一次去时，非常吃惊。在一个场地，有各种残疾人的用具，让 孩子去玩。这些东西不仅包括轮椅、盲人用的手杖，甚至还有假 肢，有缺胳膊断腿的孩子以及他们如何使用这些假肢的照片。这 些照片，看上去实在太惨，我怕吓着孩子，不想让她看，更不愿意 她去碰那个假肢。可是，孩子却充满好奇。她最喜欢的，是戴上 遮眼罩，手持盲人的探路杖，在特别设置的路线走一圈，半途还会 碰到作同样游戏的孩子，双方身体撞到一起，要想办法躲开对方、 继续前行。孩子这么玩几次，对当盲人是什么感觉，一下子就有 体会了。 另有一次领孩子等公共汽车。车停下后，一个坐轮椅的人通 过自动升降机下了车。司机也跟下来，推着轮椅，耐心等候交通 信号，然后过马路，把那位残疾人送到对面的地铁站，前后竟花了 四五分钟。全车几十号人，全在那里静静等待，仿佛什么也没有 发生。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虽然年纪还小，但对许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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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比我们做父母的敏感。 我们是在“文革”中长大。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喝狼奶长 大的一代”吧。要改变我们身上的很多品性和本能，实在是太难 了。不过，下一代还是可以不同的。美国电视里的儿童节目，总 是贯 穿着 一些 关于 残疾 儿童 的教育 片段 。不 久前 刚刚 去世 的那 位因 骑马事故高位瘫痪的“超人”克里斯托夫

里 夫（

，生前就频频出现在儿童节目中，给孩子讲解自己用的轮 椅、呼吸器，等等。我过去是从来不想让孩子接触这些东西的，因 为这对大人而言，也有些太可怕了。但是，在美国，人们从小就接 触。大家没有我的那种恐惧。 社会对残疾人的人道，并不仅仅体现在对他们的照顾，而且 反映 在人 们用 看待 正常 人一 样看待 他们 的目 光上 。这 样残 疾人 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社会正常的一分子。要做到这一点，就应该培 养孩子从小把残疾人当成自己正常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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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的马拉松传奇

波士顿的马拉松，号称是世界第一马拉松，吸引的马拉松精 英超过世界其他地方的任何一个马拉松。然而，

月

日比赛

时，《波士顿环球报》体育版的头一篇文章不是写几个作为夺冠 大热门的世界名将，而是一个非凡的女子辛西娅

卢塞罗

）。

三年前，

岁的心理学家辛西娅

卢塞罗参加了波士顿马

拉松赛。按说，参加波士顿马拉松都要有及格的成绩，标准不低， 能参 赛的不仅身体健康，而且身手不凡。但是，辛西娅

卢塞罗

在比赛过程中一路饮水过量，身体无法接受，造成体内严重低钠， 在离终点还差 辛西娅

英里时跌倒，被送到医院后，不久死亡。 卢 塞罗 刚 刚完 成 自 己的 博 士论 文 不 久。 她 这次 参

赛，是为治疗白血病和淋巴瘤而募捐。但她自己万万没有想到， 她的死，却给那些和死神苦斗的病人们带来了更大的礼物。根据 她生前的遗愿，她的器官全部捐献，被立即移植到 人身上，一下子救了

个 不 同的 病

条 命。

在美国，器官捐献必须有捐献者生前签署的捐献证。比如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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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驾驶执照时，常常就要决定是否在事故死亡后捐献自己的器 官。签了同意条款的，驾驶执照上印有一颗红心，一旦出车祸死 亡，救援人员看到这样的驾驶执照，死者的器官就会立即被移植 到最 需要 的人身 上。许 多美 国人的 驾驶 执照， 都印有 这样 的红 心。 卢塞罗

辛西娅

年出了车祸，严重受伤，当时被紧急空

运 到医 院 抢 救 。也 正 是在 那 个 时候 ，

岁 的 她意 识 到 生命 有 多

么脆弱，认真地想自己万一这样死去，还能给世界留下什么。于 是，她郑重地签下了 捐献卡。后来她迅速恢复，

年还跑了圣

迭戈马 拉松。 在波士顿出事后，她失去了知觉，而且没有救治的希望。这 时她的家庭面临着痛苦的抉择。她的妹妹和父亲主张捐献器官， 但她母亲坚决不同意。在这关键时刻，她妹妹在她的公寓里找到 那张捐献卡，尽力劝妈妈：“姐姐已经不需要这些器官了。还是 把它们给那些需要的人吧！”当妈的最终被说动。 与其同时，在死亡线上挣扎、已经坚持不了几天的 被推进各自的手术室，经过成功的手术，

个病人，

人全部获救，如今都在

过正常的生活。 辛 西娅

卢塞罗的善举，赢得了社会的普遍赞誉。马萨诸塞

职业心理学院建立了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心理健康中心，分发奖学 金，组织讲座，举办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长跑比赛。马萨诸塞州的 白血病和淋巴瘤协会，也以她的名字设立年度奖。她在厄瓜多尔 的父母，仿照新英格兰人体器官库的模式，建立了厄瓜多尔第一 个器官捐献组 织。他的家庭，还访问了接受她的器官的

位从死

神那里逃出来的人。其中一个人，在得救后不停地为慈善事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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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工。她说：“每天我一早醒来，第一个要想的是那个延长了我的 生命的天使，以及我应该用这些多出来的生命为世界做些什么。” 辛西娅

卢塞罗的父亲则说：“这

个 人给 我们 全家 的生 活

赋予了新的 意义 。他们让我们 觉得辛西娅

卢塞 罗还 活在 他们

身上。”他特别不忘去看望那位接受了辛西娅 孩。那个孩子当时才

卢塞 罗心脏 的女

岁，没有心脏移植，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如今，她不仅是个正常的少女，而且是学校跳水队的队员。她的 父母充满感激地说：“我们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你还能指望接 受一个比马拉松运动员的心脏更好的心脏吗？” 辛西娅

卢塞罗的父亲则说，他永远也忘不了拥抱那个女孩

的时刻，因为他感到了自己女儿的心在跳动。 体 育永 远不 仅仅 是 体育 。波 士 顿人 可能 会忘 记 今年 谁拿 了 冠军。但是，辛西娅 最为珍贵的传统。

卢 塞 罗 的 传 奇 ，将 永 远 成 为 波 士 顿 马 拉 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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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美国的球迷

我 喜欢 体 育 ，但 就 是没 有 耐 心看 棒 球 。在 我 来看 ，棒 球是 典 型 的 “三棒 子 打 不 出 一 个屁 ” 的 运 动 。你 在 那 里 坐 半 个小 时 ，只 见那个击球手在那里张牙舞爪地要打那个似乎永远也打不着的 球 。这算是在干什么呢？ 后 来在 波 士 顿拿 到 一个 教 职 ，一 个 在 波士 顿 长大 的 同 学在 临 行前嘱咐：“到了波士顿，要学会热爱

”这 个

， 是

波士顿的一个棒球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即使是纽约 这 样 大 名鼎 鼎 的 队 ，和 我这 个 棒 球 盲 有什 么 关 系 呢 ？我当 然 不 会 把这事当真。 但是，我不关心 孩子回家，说明天 袜子， 因为

关心我。一天刚刚上学的 比赛，她的小学里所有学生都要穿红

就是红袜子的意思。把孩子打发走了，等着

看大选布什与克里的电视辩论 。听报道，辩论临开始时 ， 正 好 赢 了一 场 球 ，克 里 的助 手 得 到 消 息 ，兴 冲 冲 地 冲 进准 备 室 报 喜：“好兆！”原来克里是波士顿人，十分迷信体育。老家的队赢， 对他就是大吉。果然，那场辩论他赢得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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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星高照，节节胜利。我还是事不关

今 年（

己 ，埋 头教 我 的 书 。可 是 ，课 堂 上 渐 渐发 生 了 变 化 。出勤 率 下 降 了 ，学 生上 课 讨 论 时 说 话少 了 ，甚 至 开始 一 问 三 不 知 了 。我 忍 无 可 忍 ，大发 雷 霆 ： “你 们是 否 觉 得 你 们在 这 个 学 校 熬 得年 头 比 我 长 ，觉 得可 以 欺 负 我 这 个新 教 授 呢 ？我告 诉 你 们 ，这 样读 书 你 们 会有大麻烦的！”学生吓傻了。半天没有人敢说话。一会儿，一个 最好的学生怯生生地说：“这几天有

， 大家太累了。 ”

“这 也 算 理 由 吗 ？” 我 不 买 账 。回 去 和 同 事报 怨 。同 事 表 情 古怪。后来秘书告 诉我，

正在和纽约

打美国联

盟的决赛。如果赢了，就进入“世界系列”的决战。这个“世界系 列 ” ，实际 是 美 国 棒 球 的总 决 赛 。赢 了就 算 是 全 美 冠 军吧 。她 又 从

告诉我 ， 看，

年起 ，就没 有赢过 “世界系 列”。 想想

年出生的波士顿人，一辈子没有见

赢“世界系

列”。她无可奈何地撇撇嘴：反正我们都看了通宵。 我没话，将信将疑。听广播，一个球迷讲，他爷爷死前最后的 话是：“我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过

拿下‘世界系列’，但

愿你有生之年能见到吧。”说罢撒手人间。 这下子我才认真起来，力图看看比赛，但是还是不得要领 ，把 电视关了。不过，见识却长了些 。我的同事、邻居、孩子的老师， 都通宵看

怎么也得

的决赛， 共

的比赛。和纽约

个 多小 时 。 而且 常 常是 连 续 几天 比 赛。 连 续 两天 花

十一二个小时看比赛 ，看到午夜

点 以后 结 束 。赢 了 球 又要 和

朋友去喝酒 。还有人可能读书吗 ？结果 ，这 输

场 ，一 场

场， 再连赢

“ 美 国 联 盟 ”。

场 比赛，

先

场，创造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迹，一举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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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一听这消息，就知道当天的课难上了。果然，一大 早上班 ，路上到处张灯结彩 ，地铁站出售有 品，车上、电梯上，人人都在谈

标志的纪念

。到教室一看 ，只来了一半

不 到 的学 生 。其 中 只有 一 个 做 完规 定 的 阅 读 。没 脾 气 ，我宣 布 课 堂 讨 论推 迟 ，大 家 随便 聊 聊 。后来 一 个 社 会学 系 的 教 授 告诉 我 ， 他的学生 ，居然强迫他取消期中考试 。晚上又看到新闻 ， 赢 球 的晚 上 ，球 迷 狂欢 ，结 果 乐极 生 悲 。警察 为 维 持 秩 序驱 散 混 乱的 人群 ，驱 暴的子 弹误中 隔壁 一所 大学

岁女学生的眼睛，使

之当场身亡。 来 美国 这 么 多年 ，由于 呆 在 纽黑 文 那 样的 小 地方 ，从 来没 有 见过 大俱 乐部 的球 迷是 什么 样的 。这次 算是 大开 眼界 。美 国的 棒球、篮球、橄榄球、冰球俱乐部，以及大学的球队，不下几百个。 还 没 有拿 最 后 的 冠 军就 热 闹 成 这个 样 子 ，可以 想 见 一 年 全国 有 多 少这样的热闹场面了。 不 过 ，最 大 的感 受 ，还 是 这 么一 点 ： “真 正 的体 育 都 是地 方 的 。”我一直 强调中国足球要有草根 ，就 是这个意思 。 年 以 来 还 没 有 拿 过 全 美 冠 军 ， 可 见 是 一 支 平 平 的 队 。但 球 迷 对之 世 代 相 随 ，其 对 地 方 社会 的 渗 透 力 ，是 在 中 国 难以 想 像 的 。赢球 第 二 天 ，我去 我 住 的 郊区 一 个 小 镇的 公 共 图 书 馆 ，本 觉 得 那 里一 定 是 个 安 静的 地 方 。但大 厅 里 ，赫然 一 条 大 标 语 ： “前 进，

”下面一个大桌子 ，陈列着历年出版的十几本关于 的书。这个球队，渗入了波士顿的每一个细胞。 中 国的 职业 足球 怎么 才能 成功 ？只 有这 样渗 入草 根社 会才

会 成 功 。姚 明 加 入

后 ，马 上 和 队 友 到 幼 儿 园 给 孩 子 们 讲 故

事。为什么？球迷的感情要从娃娃培养起。没有一个俱乐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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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掉以轻心。看看中国 的俱乐部，不要说讲

年的事，

年后成立的球队，还有没有改名字的吗？谁会定期跑到地方社会 联络感情呢？光追钱不看自己的社会根基，买卖是长不了的。 我现在衷心希望

最后赢得“世界系列”，并宁愿为此

给学生放假。人家的球不仅是挣钱的，而且是有灵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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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冒的美国男子汉

“美国人来自火星，欧洲人来自金星。”这是美国保守派评论 家的名言。美国是人类的严父，欧洲是人类的慈母，这在最近的 世界事务中似乎也得到了证明：美国从阿富汗到伊拉克，一路杀 过来，如今从伊拉克运回

多具尸袋，依然一无所惧，又向伊

朗叫战。欧洲则在最近印度洋海啸中慷慨解囊，不论是绝对捐助 数目还是捐助额在其

中的比值，都远远超过美国。总而言

之，美国人充满了男子气，敢想敢干，具有行动力量。欧洲婆婆妈 妈，凡事三思而后行，是地道的女人。 美国人为自己的男子气自豪。特别是保守主义得势后，大男 子主义更有复兴之势。在一些保守的地区，宗教信徒们发起的大 男子运动，要求妇女面对上帝许诺，把自己和家庭的一切决定权 交给丈夫。颇有些“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意志。

年加州

州长施瓦辛格，公开嘲笑民主党的对手是“女人气的男子”。此 话出自曾有过多次对女性进行性骚扰的明星政治家之口，自然引 起女权主义者的口诛笔伐。但是，时代不同，女权主义已经过了 极盛期。施瓦辛格不仅不道歉，而且在提名布什的共和党提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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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上，又将这个词重复数次，攻击民主党人，使全场欢声雷动，大 大壮了布什的军威。最近，哈佛大学校长萨默斯又公开提出，妇 女在数学和科学上，先天不如男人。虽然事后道歉，但哈佛本属 于自由派的重镇，萨默斯又曾是克林顿手下的高官。你很难想像 年前这样身份的人在哈佛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不过，男子汉的气概可以是人的品格，也可以是作秀的道具， 或者病态的卖弄。最近，英国《金融时报》的著名体育评论家库 珀 尔（

，就借本周美国职业橄榄球的决赛“超级碗”，

对美国的男子汉气概重重地戳了一刀。 在他看来，无论就体育而言还是就社会而论，美国最有男子 汉气概的时 代还是

年前 。当时那些年轻人 ，被称为“最伟大的

一代 ”。他们大多数是在农场长大、身材瘦长的硬 汉 子 。 他 们 很 少看体育比赛。那时候没有电视，更没有“超级碗”。但是，他们 打猎、拳击、摔跤、不戴头盔打棒球，也玩需要身体格斗的橄榄球。 那时 的体 育全 是男人 的事 情。女 人的 角色 是啦啦 队和 护士 。男 人在他们那位当过士兵的总统的号令下，慷慨激昂地走向沙场， 赢得了“二战”，也赢得了世界的爱戴。 “二战”后，美国人纷纷从农场移居到了市郊，享受着人类历 史上 最富 足的 生活。 他们 甚至不 愿意 去一 个没有 空调 的国 家。 “ 越 战 ”后 ， 兵役制取消， 从 此“ 好 男 不 当 兵 ”， 美军里的少数族裔 和下 层社 会子 弟的比 例高 得出奇 。孩 子们 作体育 运动 也受 到各 种法令的保护。打棒球、橄榄球，甚至骑车，都要戴头盔。纽约的 中学举行一次棒球赛，要层层申报，通过各种安全保护的检查，不 能有一点潜在的危险，几乎到了“玩不起”的地步。保守主义评 论家布鲁克斯敏锐地观察到，大多数美国儿童，都拥有几个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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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运动服务的头盔。 不打仗了，头盔却多了。冒险精神少了，自我保护意识强了。 人 们 即使 从 事 游戏 性 的 事 务 ，也 越 来越 避 免 真 刀真 枪 的 交锋 。美

国从 事 拳击运动的人，在过去

年 降低 了

，目 前 为

万

到

年

人 ，而且 大部 分是 黑人 。从事 摔跤 运动 的人 ，从 下降了一半，目前剩下 越 严 格， 自

万人。橄榄球的规则对安全保护越来

年以来 ，虽然美国人口 上涨了

运动的人数只能维持在 的兴起，更是不景气，人数在

， 从 事橄 榄球

万 人左 右 。打 猎 随着 动物 保 护主 义 到

年 间下 降了

与此同时 ，女人 开始男性化 ，大肆侵犯男人的地盘 。 军中， 就有

。

个美

个 是 女 性 。过 去 大 学 体 育 全 是 男 孩 子 的 事 情 ，男 生

占 有大 学 几 乎全 部 的体 育 经 费 ， 但 今，大学体 育运动队里，

年这就变成了违法。如

是女生。

虽 然有 些 夸张 ，但以 下 是一 个 典 型美 国 郊区 的 中产 阶 级白 人 家庭的景象：女儿到体育馆对着沙袋拳打脚踢，练防身术；儿子在 楼 上 的自 己 的 卧室 中 ，聚 精会 神 地 玩暴 力 的 电 子游 戏 ；当妈 的 在 院子里抡着大斧，挥汗如雨地砍柴（供壁炉用）；体重严重超重的 父 亲 ，半 躺 在 起居 室 的 沙 发上 ，拿 着遥 控 电 视 控制 器 在 那里 换 频 道 。电视 里的 比赛 ，几 乎全被 黑人 运动 员主 宰 。 美 国的 白 人男 子 ，不 是 听任 自 己 的妻 女 占领 男 子汉 的 领地 ， 就是把男人的事业“外包”给少数族裔，从打仗到橄榄球，无不如 此 。在真 实 的 世界 中 当 不 了 “大 老 爷们 儿 ” ，就必 须 在 幻想 的 世 界 中 找回 心 理 平衡 。于 是 ，玩 暴 力 电子 游 戏 的 男人 越 来 越多 ，练 防 身 术的 女 人 越来 越 多 。一次 去 踢 足球 ，笔 者 竟发 现 男 女混 合 着 比赛 。于是心中嘀咕：“人家大姑娘咱们怎么好意思撞？”谁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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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闪，立即被一个大姑娘撞得人仰马翻。美国大姑娘的厉害， 你领教后才会知道。同时，美国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半躺在沙 发上看橄榄球比赛，看到眼睛里就拔不出来。据说看橄榄球风魔 美国，恰恰是从“越战”兵败时刻开始。也怪不得现在的橄榄球 新添了一个项目，就是壮阳药的广告，这玩意如今跟着最暴力的 体育走。当然不是要拉那些无暇他顾的运动员的买卖，人家打的 是观众的主意。 美国的白人男性，压倒性地支持布什。布什动不动身着牛仔 装，模仿的正是传统美国男子汉的气概。可是，他那位看上去斯 斯文文的父亲，打仗没有二话就上沙场，他却逃了“越战”，被人 称为“草鸡鹰派”

。他 对暴 力有 偏好 。但 是， 年轻

时离橄榄球最近的时刻，就是当啦啦队长。那个称别人是“女人 气的男人”的施瓦辛格，靠吃药当了世界健美冠军，给美国社会留 下的

大遗产，就是类固醇在青少年中横行。 在这个意义上讲，布什主义，多少像个暴力的电子游戏。真

正 跟着 这个 主义 去打 仗的 还是 少数 。美 国公 众承 受死 亡的 能力 提高，一大原因怕是死者中少数民族和下层社会的子弟为多。可 怕的是，越是如此，那些躲在家里没有打过仗的人就越好战，仿佛 不如此自己就不是男人。也难怪，布什第一任，以正副总统为首 的 鹰派 都没 有经 过战 争， 甚至 变相 逃兵 役。 鲍威 尔惟 一见 过沙 场，却是个鸽派，如今大家只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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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主义时代

上帝呀，再给美国一个机会！ 总统就职文化和政治秩序

内阁换血与总统权力 施瓦辛格能当总统吗 ？ 美国与伊朗对抗的实力 欧洲宣言 印度洋海啸挑战美国的领导力 救人先救己 救援政治 民主党寻求草根 布什渐脱痞腔 克林顿 与布什家族交 情日深 上大学难过当总统 美国外交中的地方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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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呀，再给美国一个机会！ ——总统 就 职 文 化 和 政 治 秩 序

在

世纪后半 期美国革命的前夜，亚当

斯密在《国富论》

中 曾 经论 述 过 作 为 美国 前 身 的 英国 殖 民 地 为什 么 优 越 。他提 到 ， 这些殖民地政府的一个特点就是朴素节俭。无论是迎接一个新 首脑上任，还是召集新的议会 ，仪式虽然很体面，但没有豪华的庆 典和游行。相反，在那些葡萄牙、西班牙乃至法国的殖民地，统治 者常 常喜 欢盛 大的 仪式 庆典 。这样 的庆 典不 仅要 靠殖 民地 的人 民纳税来支付，而且也把虚荣和奢华作风介绍给了社会 。 后 来 美国 建 国 ，选 举 了 自己 的 总 统 。美 国 宪法 第 一 节第 二 条 写 道： 当 他 （总 统 ） 行使 其 行 政职 权 之 前 ，他 需 要宣 读 如 下誓 言 ： “我 庄严 宣 誓 ：我 将忠 实 履 行 美国 总 统 的 职权 ，并 尽 我 最大 的 努 力，保存、维护和捍卫美国的宪法。” 这 是 美 国 总 统 就 职 的 最 基 本 的 格 式 。这 一 格 式 于

年制

定，一直保留到今天 。这个朴素的仪式，是美国民主政治的核心， 也 是 建国 之 父 们 在 人类 历 史 上 的伟 大 创 新 ：一 个 普 通 公 民 ，宣 读 完这

个英语单词的句子 ，成为美国总统 ，掌握巨大的权力 。这

第　１７４　页

一权力，不仅受到投他票的选民的支持，也得到投票支持他的政 敌的选民的默认。 第一任 总统华盛顿于

年

日就职，实际上是建国

月

和总统就职两个庆典合二为一，场面颇为盛大。当时纽约市民捐 美元，把市政厅翻建成“联邦厅”，华盛顿的就职仪式就

款

在这个“联邦厅”的阳台上举行。在这前后也有游行、舞会，开启 了后来就职典礼的传统。不过，华盛顿的第二任就职典礼，就非 常简 单。当 时的 联邦政 府移到 费城。 华盛 顿 仅发 表了

字的

就职演说，然后宣誓就职，除了晚上的舞会外，没有游行和庆典。 等 第二 位 总统 亚当 斯 就职 时 ，他 的奢 华 之举 是 订做 了一 辆 “简单但足够典雅的”马车。不过，当第三位美国总统杰弗逊上 任时，他拒绝坐马车，坚持步行就任，以体现平等的民主精神。 以后的总统就职典礼有渐奢之倾向。杰克逊（ 于

年

日就 职时， 由于丧 妻，由侄 女多纳 尔逊

月

）充当“第一夫人”的角色。她的长裙和发式由此 为世 人瞩 目。 以后 第一 夫人 的服装 就成 了总 统就 职庆 典的 一个 重要节目。在林肯于

年

月

日就职前的几天内，林肯夫

人在 摄影 机面前 试了几 身典 雅的长 裙。

年波尔克（

）就职典礼的舞会，一场是对所有党派开放，门票为 另 一场 对“纯 粹 的 民主 党 ” 开 放， 门票 所费不薄。

年

月

美 元 。以当 时的 物价 ，都

日格兰特 （

）的就职典礼，

在参 议院走 廊俯 瞰宾夕 法尼亚 大道游 行路 线的门 票， 张 ， 一 天的 票 为

美元。

美元一

美元。当时的政治漫画还有描绘在就职庆典

的舞会上大家争啃一只全鸡的贪婪、混乱的场面。 从肯尼迪开始，总统政治进入了电视时代。不仅电视辩论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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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谁入主白宫，就职典礼的包装也必须面对摄像机，要更加考 究。肯尼迪夫人的服装风靡全国。第一夫人从此成为第一模特。 来自好莱坞的里根夫妇，又把此风带到登峰造极之地步，不时引 来批评。此次布什连任的就职典礼，在头一个星期，媒体就开始 也在媒体

展示第一夫人的服饰，总统的“御驾

上出尽风头。这与惨烈的伊拉克战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年

月，菲尔莫尔 （

）在总统泰勒（

）死亡后宣誓就任总统。当时观察了整个就职仪式的 一位作家感叹道：“在许多国家，这样的权力交接会血流成河，会 动摇政府的根基。”这话讲完十多年后，林肯的就任就引起了一场 内战。不过，这场内战，是美国自建国以来南北双方就奴隶制度 长期积怨的总爆发，并非一次权力交接所导致。严格地说，自第 一任总统华盛顿就任以来的

年 的历 史中 ，美 国总统权 力交接

的最高代价， 大概就是这次布什花费的

万

美元的就职典礼

费了。 毫无疑问，每一次总统就职，都在重申美国的价值，都是再一 次表达对民主政治的认同。但同时，也是为各派政治力量暂时放 弃敌对提供一个“停火协议”，希望这一短暂的“停火”能够赢得 长久 的团 结。 因为美 国从 一开始 就是 通过 把一些 本来 就势 不两 立的 政治 力量 捏合在 一起 而建立 的联 邦。 这些力 量的 争斗 常常 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是，就职典礼提醒这些力量他们共存的 原因。从大选中双方恶毒的攻击，到就职典礼上站在一起共同唤 起国民的希望，美国的总统政治获得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首 任总 统华 盛顿 ，几 乎是 惟一 一 个能 够基 本免 除党 派之 争 的。虽然他在任上也频频受到中伤，但他在独立战争中作为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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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建立起的威信，使敌对势力很难挑战他的权威。到华盛顿一 卸任，约翰

亚当斯和托马斯

杰弗逊就分别代 表联邦派和民主

共和派展开了党争。这两位建国之父，本是独立战争中的战友， 彼此有着深厚的友谊，所以，虽然有党争，但开始时还算有所节 制。第一回合，老资格的亚当斯获胜，成为第二位美国总统，杰弗 逊成为副总统。但是四年后两人再战，造谣中伤等等现在有的招 数就都使出来了。结果不仅伤了朋友的感情，而且引起一场比后 年大选更大的危机。

来

杰弗逊险胜亚当斯。不过他获胜的决定因素，是一些根本不 存在的黑奴票。南方的黑人奴隶当然没有选举权。但是，由于联 邦在计算税收时将黑奴折合成一定的人口，根据投票权与纳税责 任合一的原则， 个黑奴就被折合成

张选 票。这 一下就使 南方

的奴 隶州 势力 大增。 来自 弗吉尼 亚州 的杰 弗逊战 胜了 来自 马萨 诸塞州的亚当斯，后来杰弗逊因此被称为“黑奴总统”。 但是，更大的麻烦是，杰弗逊的和其竞选伙伴布尔（ ）得票相等。当时谁竞选总统，谁竞选副总统，没有严格的规 定，应该是得票多者为总统。布尔拒绝退出竞争，事情只好交给 众议院裁决，布尔的人威胁要发动暴乱。后来在众议院杰弗逊以 一票胜出，成为步行就职的平民派总统。布尔屈就副总统。这可 谓是 美国 总统 政治中 最危 险的一 幕。 布尔 被人称 为美 国第 一位 主动为自己拉选票的职业政客，毫无政治操守可言，后来竟企图 暗通法国和英国，企图出卖国土。而这样的人离总统竟仅有一步 之差。 杰 弗逊 与 亚当 斯之 争 ，实 际 上也 预示 了 后来 的 美国 总统 政 治。林肯上台后终 于使南北双方兵戎相见。在此之后，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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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肯尼迪与尼克松之争，

年的布什与戈尔之争，

年的布

什与克里之争，也都火药味十足。也正因为总统政治背后有着如 此紧张、甚至丑恶的政治争斗，使国家陷入分裂，这就更加要求就 职典礼为人们提供一个超越这一残缺的现实的机会：尽管我们如 此互相仇视、水火不容，但是，让我们一起来重温我们的共同理 想，让我们想一下我们走到一起的理由。 从这个角度看，不论是对新总统而言，还是对连任的总统而 言，就职典礼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人们暂时忘记现实和分歧，集 中注目于希望和理想。当总统手按《圣经》宣誓时，传达的信息 常常是：上帝呀，再给美国一个机会！ 不过，这样的机会，是通过信仰而不是金钱得到的。如今参 加布什的就职盛宴，每家捐款不限额。一场公众的庆典，完全被 有钱人垄断。华盛顿俨然如同帝王之都，与杰弗逊的理想越离越 远。财富对公共精神已经构成了真正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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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换血与总统权力

在

年大选前夜，笔者曾写过一篇文章，题为“帝王化的

总统”，指出不管布什是否连任，他已经大大强化了总统的权力， 使总 统更 像个 君王 。事 实上 ，他第 一任 的权 力是 靠少 数票 得来 的。如今他赢了比克里多

万张的选票，成为历史上得票最多

的总统，可以堂堂正正地说自己是秉承天意了。有了这样的合法 性，他的权力自然也将进一步扩张。这一点，从他最近开始的内 阁大换血中，就可以看出苗头。 布什连任成功后，立即有 部长阿什克罗夫特（

位部长级高官辞职。他们是司法 ，商业部长伊文思 （

，农业部长维尼曼

，教 育 部长 佩 奇 （

，能源部长亚伯 拉罕 （

）和国务卿鲍威尔。

而另有四名部长，也可能辞职。他们是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 卫生部长汤 普森（

，国土安全部长里奇 （

）和交通部长米内塔（ 的联邦官员，辞职的更多，职务空缺率 达 最高水平。

。比内阁 部长低一级 左右，几乎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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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组内阁，本是总统进入新的任期的例行公事。但这么大规 模的重组的背后，多少透露了不寻常的信息。目前，这些重要空 缺的继任者还没有完全确定。但从已经确定的人选中，可以看出 一个基本的倾向。借用中国王朝政治的词汇来打个比方，就是用 “ 内 臣 ”而 不 用“ 外 臣 ”。 美国的总统政治当然不同于古代中国的皇宫。不过，任何政 治领袖，用人都有内外之分。所谓“内臣”就是自己的亲信，长年 跟随左右。这些人的权威来自于领袖的信任，除此之外没有独立 的权威源泉，所以他们非常听话，容易使唤。“外臣”则是官僚集 团的代表人物，和政治领袖不一定有亲密的个人关系。这些人常 常在获得领袖的任命前，就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声誉，有独立的权 威源泉。在中国古代政治中，“内臣”的典型就是太监。他们没 有皇帝的信任，就什么都不是。一旦获得信任，则跟随皇帝左右， 影响皇帝的决策。“外臣”的典型，则是以宰相为代表的朝官。 他们靠科举等制度机制上来，地位有一定的合法性，不全靠皇帝 的恩宠。但是，他们代表的利益和皇帝不同，而且常常无法接近 皇帝，所以有时候位高权轻。 美国 总统 是民 选的 。但 从布 什重新 组阁 来看 ，用 人同 样有 内外 之分 ，而 且非 常重 要。 接替司 法部 长亚 伯拉 罕的 ，是 白宫 律师冈萨雷斯（

。白宫律师负责处理涉及总统

事务 的法 律问 题， 等于 是总 统的司 法保 镖。 当年 克林 顿的 性丑 闻，以及现在布什面临的泄露

便 衣的 情 报丑 闻 ，都 要仰 仗

白宫 律师 帮忙 救驾 。显 然， 在这个 位置 上的 人最 得总 统信 任， 属于 “内 臣” 范畴 。如 今冈 萨雷斯 荣升 司法 部长 ，自 己的 位置 空出来。这个职务给了跟随布什至少

年的亲信迈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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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铁女人在布什刚刚当得州的州长时 ，就成为其 左膀 右臂 ，无 疑属 于布 什得 州帮里 的心 腹。 另外 ，接 任教 育部 长 佩奇的，是斯佩林（

。她在

年 布什竞

选 州长 时 ，就 由 有“ 布 什大 脑 ”之 称 的 高 级 “师 爷 ”卡 尔

罗

夫介绍给布什，成为布什的内政顾问。可见，在这个新内阁中， 得州帮的色彩越来越重。 而最重要的权力交接，是国务卿这个位置：莱斯代替了鲍威 尔。 美国 的自 由派媒 体和 欧洲政 治圈 把这 一变化 视为 鹰派 代替 了鸽派，标志着布什把鲍威尔这一惟一理性的声音清出了白宫。 这一担心不能说毫无理由，但目前就得出这样的结论显然还不成 熟。首先，莱斯在外交上并不像切尼、拉姆斯菲尔德或鲍威尔那 样有自己一套清晰的意识形态。她在两派的交锋中，常常站在中 间的位置上，只是更经常地倾向于切尼、拉姆斯菲尔德一方而已。 我们更不应该忘记，布什

年竞选总统时，宣称美国在国际上

要“谦卑”一些，不能把自己那一套强加于人。莱斯当时也积极 地表述这一理念。谁也没有想到“单边主义”成了布什外交的基 石。看来，时势造英雄，意想不到的国际局势，比决策者事先持有 的意识形态更重要。如今，美国陷入伊拉克的泥沼，兵源不足。 “邪恶轴心”的高调早已经不唱了。在国际政治中，布什所面临 的政策选择余地，比

年时小得多，想硬 未必硬得起来。甚至

其第二任的政策可能比第一任更加有国际主义色彩。 莱斯接替鲍威尔，关键还是在于用“内臣”来换下“外臣”。 年前，鲍威尔是美国公众中信誉最高的政治领袖，如果出马竞选 总统，呼声恐怕比布什还高。当时布什在国际问题上毫无经验， 成为其竞选的一个致命弱点，于是赶快公开宣布鲍威尔是他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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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卿候选人，运用鲍威尔的明星效用提高自己的信誉。所以，鲍 威尔一就任就是个头上有宰相光环的人。他的权威，根本就不是 布什任命的结果。 莱 斯则 正好 相反 。她 是个 媒体 炒 作出 来的 政治 明星 。而 这 个炒作，完全是布什对她信任的结果。仔细检讨一下媒体上关于 莱斯的神话，几乎没有一样经得起推敲。比如，她是个大学教授， 甚至当到斯坦福大学 的教务长（

有译为副校长） ，成为该

校的第二号人物，可谓“少年得志”。但这样量级的人物，在美国 多的是。更何况，她在学术上，也谈不上是某一派的领袖，没有什 么了不起的影响。有的媒体更邪乎，说她是个有成就的钢琴家。 尽管她自己都承认：小时候拼命练钢琴，最后终于认识到自己根 本不是那个料，这才改行。 即使莱斯在学术上有重大成就，但从大学走人政治，并不一 定就会成为第二个基辛格（基辛格当年就是从哈佛大学的教授转 入华盛顿政治圈的）。她出任国家安全顾问前，没有任何政治经 验，不知道如何与官僚集团打交道。

”前 ， 她对恐怖袭击

毫无预感。难怪前“反恐沙皇”克拉克对她一百个瞧不上眼，说 她当时连“基地组织”这个词都没有听说过。

”后 ，她 又 开

始为“伊战”造势。虽然情报部门内部对伊拉克的核计划充满怀 疑，但她却耸人听闻地说：“我们不会看到蘑菇云后才算找到了证 据。”暗示如果再不行动，伊拉克的原子弹会炸掉美国的大城市。 可以说，从过去四年她有限的政治经验上看，她作为国家安全顾 问，使总统一再听信错误的情报，显得十分无能。 但是，莱斯是第一个黑人女性充任国家安全顾问。这本身就 给她提供了一个巨大的挡箭牌。出来攻击布什政府，首先是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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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人。但女权、黑权都属于民主党的核心意识形态。民主党人当 然愿意把火力对着切尼、拉姆斯菲尔德这些权臣，而不是莱斯这 么一个看上去弱小的黑人女性。同时，莱斯十分注意和布什保持 一致。比如，她对普京的看法一向不佳，认为普京的统治是俄罗 斯民主化的倒退。但是，在布什公开声称能够通过普京的眼睛看 到其灵魂后，莱斯马上改变了立场。她很清楚，媒体对她的渲染， 全在于布什对她的任命。她要维持自己的权力，就必须让布什顺 心。用布什的话说，他和莱斯相处得“舒服”。 鲍威尔则完全不同。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四年， 鲍威尔虽然是布什政府内处于弱势的少数派，自己的主张一直不 能实现，但他在“道不同不得不相为谋”的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取 得了两点成就。第一，他在某些领域，决定性地影响了布什政府 的外交政策。比如，布什刚刚上台后立即面临中美撞机事件，鲍 威尔及时说服布什不要莽撞无礼，并通过自己娴熟的外交技巧化 解了危机。这为中美在“

”后关系迅速恢复打下了基础。

在台湾问题上，也是鲍威尔慢慢化解了布什的鹰派立场。他最近 公开说中美关系为

年来最佳，显 然也是为了在离任前巩固自

己的外交遗产。第二，作为一个自己所不同意的政策的执行者， 他既履行了职责，又保存了自己的政治人格。在伊战前，是他敦 促布什到联合国争取国际合作，自己也亲自到联合国申明伊战之 必要（虽然他心里并不同意）。结果，他出示的伊拉克发展核武 器的证据，后来被证明为不实。即使如此，国际社会和美国的政 治圈都认为他在这件事情上是被布什误导，他是一个在最坏的情 况下力图避免最坏结果的理性的声音。伊战初胜时，鹰派嘲笑鲍 威尔走不出越战的阴影。保守派评论员叫嚷鲍威尔要为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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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战立场“付出代价”。但随着伊战的急转直下，鲍威尔便显得 越来越有预见。他没有把自己的声誉拴在布什的战车上。 鲍威尔奉行自己独立的国际政治哲学，而这一哲学在联邦政 府的官僚集团特别是国务院中有巨大的感召力。这不仅使国务 院和拉姆斯菲尔德领导的国防部有巨大的冲突，而且也和布什的 政策产生抵触。所以，决定发动“伊战”时，布什根本没有和鲍威 尔商量，只是事后打招呼而已，理由是大家反正也知道他的立场。 鲍威尔完全被排除在决策圈之外。不过，虽然布什可以不管鲍威 尔的反对意见，自行其是，但如果鲍威尔成了官僚集团的代言人， 官僚集团就可能反叛。所以，布什的第二任，首先必须把自己的 人安插在要害部门，收拾心怀不满的官僚。 这种官僚集团的反叛，主要集 中在国务院和 位外交界的新星给布什政府和鲍威尔打分，以 准， 鲍 威尔得

分，布 什政府只得

。不久前一

分 为满 分的 标

分 。这 充分 显 示了 官僚 集

团对布什政策的怨恨和鲍威尔在这个集团中的声望。 叛更为严重。在

年大选的最后阶段，

对媒体泄露不利于布什的消息，其中包括

的反

的 高 层 官 员不 断 在“伊战”前警告

布什战争的后果，等于给克里提供弹药。一位

的官员还匿名

出书，全面攻击布什的外交政策。所以，两个月前，布什任命忠诚 的共和党人 戈斯 （

）领 导

。这一新老板刚刚上任就

下令，要求属下不得认同反对布什政策的政治力量，而要全力支 持布 什政府， 使

摆脱政治独立的传统。随后，

名

的高

官辞职。 莱斯一旦上任，估计在国务院会推行同样的政策，成为布什 在国务院的耳目和代理人，逼着不满的官僚就范。莱斯虽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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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 基 辛 格 当年 那 样 ，身 兼 国 务 卿和 国 家 安 全 顾 问 两 职 ，但 接 任 她

的国家安全顾问职位的，是她的副官、切尼的前助手哈德利（ 。由于切尼是布什家族的老友和忠实的亲信，把持 这些要害部门的，就完全成了布什的“内臣”。 曾在福特、里根、老布什和克林顿政府服务的四朝元老格根 ，最近在《纽约时报》上撰文指出，布什的重新组 阁，在于集中权力，缔造一个由切尼、卡尔

罗夫、莱斯三个心腹

牢牢控制的政府，在法律所容许的范围内把自己的权力扩张到最 大的限度。回顾一下布什的第一任，能干的“外臣”因为说布什 不爱听的话，常常混不下去。财长奥尼尔不得不愤然辞职。布什 的第一任环 境部长、前新泽西 州长惠特曼 ，当年也有当选美国第一任女总统的呼声，是典型的有自己 独立声誉的“外臣”。但后来因为意见不同，也不得不辞职。鲍 威尔则不过是另一个例子而已。 总统集权，排除能干的“异己”，这本是新政以来联邦政府和 总统权力扩张的一个必然结果。在欧洲许多国家，在议会选举中 获胜的党成为执政党，由执政党领袖充任国家首脑，内阁各部大 臣也常常由本党的当选议员来充任。所以，内阁所有成员都有自 己的权力基础，首脑要仰仗本党的支持才能成为领袖，没有太多 独断 的余 地。在 美国则 完全 不同。 联邦 政府里 基本上 只有 总统 是民选的，其他人（包括副总统）都由他提名或任命。联邦权力 的扩张，使总统的权力更加膨胀。美国所谓的内阁，和欧洲的内 阁不可同日而语。内阁部长只有通过总统才能实现自己的权力。 彼此之间很少协商，甚至被称为是“陌生人的内阁”。保守派评 论家布鲁克斯指出，民主党的总统，一般还有点类似欧洲内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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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的风格。比如克林顿，喜欢没完没了地和阁僚们商讨政策，集 思广益。大家常常吵成一锅粥。共和党的总统，如里根和布什， 都超然于内阁之上，注重个人的领袖魅力，要求手下执行自己的 政策。 这两种风格，很难说孰优孰劣，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总统的 个人素质。但布什的个人素质，使人们对他重新组阁产生了如下 疑问：第一，是否还存在制衡总统权力的机制？第二，这个新政府 能 否“ 称 职 ”？ 布什利用假情报发动“伊战”，并且在具体操作中连犯低级 错误，致使美军深陷伊拉克的泥沼，对付其他的国际危机的能力 大大减弱。为此，他不仅没有在大选中受到惩罚，反而获得了令 人信服的胜利。这一不需要为错误付出代价的原则，体现在这次 组阁 中。 莱斯 这样在 处理 国家安 全的 情报 上失职 的人 ，谋 得高 就。鲍威尔这样有预见性地提出发动“伊战”的危险的人，反而 失势。如今布什没有连任的负担，对民意可以不太在乎，又把自 己的心腹安插在政府的要害部门，更能为所欲为。 第二，布什第一任的要害问题还不是他所执行的路线问题， 而是 他在 操作 时的不 胜任 。布什 是个 有个 人魅力 但缺 乏分 析能 力的人。他需要能干的顾问和阁僚帮助他治理，需要多听一些不 同意见。“伊战”的教训，在于他听了太多让他感到“舒服”的话， 没有人讲让他不舒服的话。但是，这次组阁的原则，是忠诚比能 力更重要。他要更加“舒服”一些。他越来越被一些说他爱听的 话的人所包围。这就使他的政府视野更加狭窄，加大了一条道走 到黑的危险。一个不受制约的权力当然可怕。但是，一个不受制 约而又不胜任的权力就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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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面临的最为实际的问题，是布什如何处理他和联邦政府 官僚集团的关系。“新政”之后，联邦官僚集团迅速扩张，控制了 国家的要害部门。这些职业官僚，不是民选政治家，在华盛顿呆 的时间比政客要长。他们喜欢从政策的技术层面考虑问题，不像 政客 那样 操心 政治 上的 一时 得失， 自认 为自 己能 够超 越党 派利 益，为国家的长远利益着想，并且掌握着管理国家的技术。共和 党在意识形态

，本来就是这一官僚集 团的敌人。布什则更因为

他自己行政能力不佳，为官僚集团所不齿。所以，在大选的最后 阶段，官僚集团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如今，大批高官辞职。许多 高官任命要经过参议院通过，手续繁杂，可以拖上一两年甚至更 长。许多空缺，会长期得不到填补。在这种情况下，莱斯这样一 个从来没有和官僚集团合作经验的人，能否平息内部的反叛，并 使政 府有 效率 地运 行， 这将 对布什 第二 任的 成败 构成 严重 的考 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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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瓦辛格能当总统吗？

这次大选后，为 里

年留下无限的悬念。民主党那头，希拉

克林顿成了大热门，甚至有些民主党的高参劝她

年不

要竞选参议员连任，集中精力选总统。共和党人为了早早灭掉 她，则劝刚刚辞掉国务卿职务的鲍威尔到纽约挑战希拉里的参议 员席位，让她早早成为败军之将，选不成总统。布什的任期到两 任 为止，

年共和党有谁出马，更是激发人们的无限遐想。其

中，加州的州长、前健美明星施瓦辛格成了人们广泛谈论的中心。 施瓦辛格是个权力欲极大的人，早年就崇拜希特勒。如今生 逢美利坚帝国的时代，就恨自己没有出生在美国，丧失了竞选总 统的权利。过去在一些公共讲演中，他故意开玩笑，先掏出一份 讲稿， 照 着就 念“ ：我宣 布竞 选美 国总 统… …”然 后马 上说“ ，对不 起，我拿错了稿子。”这个玩笑当然不是随便开开，而是细心经营。 他做梦都在想哪天会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机会。 美国人属于乐天派，喜欢尝试新鲜事务，可以选个摔跤手当 州长，为什么不能哪天修改宪法、容许外国出生的公民选总统呢？ 这类修宪问题，近日不断被提起，更不免让施瓦辛格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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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修宪不是个简单的多数就可以的。要在议会赢得三分之二 的票才行。议会里的人，有总统野心的不只一个人。他们能情愿 为自己添加一个很难征服的竞争对手吗？无怪有人挖苦：现在什 么都讲外包 （

，我们美国人的工作都通过外包给了外

国人。如今，我们又要将总统这个职位外包出去了。 施瓦辛格当总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还 是引 得众 说纷 纭，成 了一 个介于 政治 笑话 和政治 想像 之间 的事 情。你不能对之太认真，又不能对之太不认真。因此，我们不能 不分析一下这一奇谈怪论的现实政治基础。 这次布什虽然大胜，但共和党对未来绝非高枕无忧。第一， 布什四年政绩不佳，能力不强，这次胜利，很大程度上是对手克里 缺乏政治魅力，竞选时又犯了几个大错误。如果碰上克林顿这样 的对手，布什几乎死定了。接下来四年，面对自己留下的巨额财 政赤字和伊战的乱局，谁也看不出他能拿出什么解决办法来。第 二任如果经营不好，再赶上坏的经济周期，他自己倒是可以无所 谓，但会重创共和党的声誉。第二，布什的社会基础是南部基督 教保守主义，有些自由派甚至称之为是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这派 力量虽然很大，但布什过分右翼的政策，单一地依赖这股力量，排 斥了其他的力量。这次大选，越是落后的地区，越是没有文化的 人，越倾向于布什。如今美国处于技术革命的时代，大学生越来 越多，而在大学生中克里的支持者占压倒优势。所以，从长远来 看，布什的社会基础很难保证共和党的长期优势。 也正因为如此，共和党必须作好布什之后的准备，扩大自己 的社会基础。特别是由于南部保守主义在党内的主导，使传统的 新英格兰温和派共和党人失势，他们正寻机东山再起。这派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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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政策和文化问题上，不像布什那样极端。如前纽约市长朱里 安尼，前新泽西州长、布什的首任环境部长惠特曼，都对堕胎、同 性恋表示宽容，同时坚持财政纪律，反对布什式的财政赤字。这 些人的特点，是在民主党的州以共和党的身份当选过行政首脑。 他们如果出来选总统，不仅能够拿下本州这块民主党的领地，而 且对邻州民主党的阵地也构成挑战，颇像当年克林顿这样的民主 党人从南部共和党的后院起家一样，成功的可能颇大。 施 瓦辛 格正 好处 在 这样 的位 置 上。 加州 是民 主 党的 一统 天 下。但他在那里竟当了共和党的州长，这就使他在共和党内占了 举足轻重的地位。从历史上看，共和党人在加州成功的重要政治 家，常常有问鼎白宫的实力。尼克松是加州的参议员，后来当了 艾森豪威尔的副总统。

年大选输给肯尼迪，

年竞选加

州州长失败，但后来两度赢得总统大选。里根则是先当选了加州 州长，最后成为总统。他缔造的西部个人主义和南部基督教保守 主义的联盟，比目前布什的社会基础要牢固得多。如果施瓦辛格 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公民的话，有加州这样一个最大的民主 党基地作为自己的筹码，大选就已经赢了一半，理应是共和党总 统政治中的一个大热门。 施 瓦辛 格的 总统 狂 想， 多少 体 现了 共和 党内 重 新组 合的 意 愿。俗话说盛极必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布什的南部基督教 保守主义不可能永远主宰美国政治。温和的共和党人，力图探求 一条经济和军事上的保守主义、社会文化上的自由主义的道路， 在加 州和 新英 格兰 地区 寻求 突破。 拥抱 个人 主义 政治 哲学 的施 瓦辛格，正是这条道路的一个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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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与伊朗对抗的实力

最近，布什在国情咨文中，豪迈地提出全球民主的发展是美 国民主生存的条件。在此之前，美国还有意放出风来，说五角大 楼已经作好了与伊朗作战的准备。莱斯出访欧洲，伊朗问题又是 首务。伊朗，一下子成为美国的下一个目标。 美国究竟会不会打伊朗？这首先要看“打”是个什么概念。 然后再看“打”的实力。 美 国一 再表 示不 会坐 视伊 朗拥 有 核武 器。 如果 通过 空中 打 击摧 毁伊 朗的 核设施 ，这 只不过 是个 小手 术。当 年以 色列 就干 过。现在美国要干，技术上要方便、容易得多。 但是，要打一场伊拉克战争那样的地面战，就另当别论了。 美国从来不会仅仅为意识形态打仗。要打，首先要掂量一下自己 的实力。从现在的条件看，美国很难在伊拉克之外有此余力。 笔者在近著《右翼帝国的生成》中分析指出，伊战已经暴露 了美国严重的兵源不足问题。这个问题，可以直接追溯到上个世 纪

年 代。 现代美军， 是

年 在“ 越战 ”的 阴影 下建 造的 志愿 军 （ 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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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军），所取代的是“越战”时的义务军。义务兵和职业兵的最 大一个区别在于薪水。义务兵是被征来的，给的仅是生活费，职 业兵则自愿找工作来的，要有赚头才行，所以薪水高得多。 年美 军在每个 士兵身 上花的钱 比在

年要高一倍。同时，苏

联在扩张，美军要现代化，国防经费吃紧，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把 现役军人从“越战”前的

万降到

万人 。当时尼克

到

松原则上要求美军不再在亚洲打地面战，结果陆军首当其冲，从 多万人裁到

年的

万 人。

兵力太少，补救的办法就是扩大预备役。因为维持一个现役

军 人一年要花

万美元，一个预备役则只需要

的经费。许

多 非 战 斗 人 员， 如 军 事 警 察、 工 程 师、 消 防 队 员、 医 疗 人 员、 文职官 员都 被放 到预备 役 中 。使 现役陆 军只 剩下

万，占美军总数的

。

这样的结构，打高技术的海湾战争并无问题，因为陆军卷入 有限。“伊战”若像拉姆斯菲尔德等原来构想的那样，速战速决， 美军作为解放者成为伊拉克人民的英雄，美军的结构性弱点也显 露不出来。但是，现在的局面，则要求陆军长期卷入。更糟的是， 军 事 警 察、 工 程 师、 消 防 队 员、 医 疗 人 员、 文职官员等预备役， 为边 打仗边建设的伊拉克所急需。这批人在国内另有本职工作，而且 多是国内反恐的主力。把他们匆匆抽调到伊拉克，事先没有充分 训练，士气低落，国内反恐也只好唱空城计。 结果，不知不觉中，美国突然感到了对世界的依赖。美国需 要在用自己的高技术军事机器倒萨后，依靠欧洲的低技术的地面 部队 和管 理人 员帮 助收 拾乱 局。布 什不 到一 年的 功夫 对欧 洲软 了许多，实际上不是突然想客气客气，而实在是为势所逼。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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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软权力，终于削弱了美国军事上的硬权力。 在伊拉克战争开始前后，不少美国人豪迈地说：“二战”后我 们重 建了 欧洲 和日 本。 如今 我们照 样能 够重 建伊 拉克 和中 东。 然而这些人忽视了两个基本事实。第一，当年的欧洲和日本，都 属于发达社会，有着良好的现代行政基础，并且真心和美国占领 当局合作，容易恢复。如今的伊拉克，不仅宗教势力盘根错节，而 且许多地方还是部族社会，人们的政治行为是以对部族的忠诚为 基础，并不懂什么公民责任、个人权利，也全无现代行政的基本架 构。 第二， 界的

年 美国 的

占世界的一半，如今则已经不足世

。欧盟与美国在

上能够分庭抗礼。德国、法国、英

国、意大利、西班牙和日本这六大盟国的 国。随着中国、印度的崛起，美国在世界

加起来就超过美 中所占的份额还将

进一步下降。也就是说，美国不得不在自己的相对经济实力降低 的情 况下 ，扩 张自 己在 世界 事务中 的角 色和 负担 。从 这个 角度 看，美国能够长期独自维持这样一场昂贵的战争而不被耗尽国力 吗？美国能够独自应付几个伊拉克这样的“劳动力密集型”的军 事卷入吗？答案当然不可能乐观。 所以，目前美国对伊朗进行空中打击的能力是非常高的。但 是，地面战争已经变得很不现实。莱斯游说欧洲，当然是希望不 战而屈人之兵。但如果不成的话，美国希望欧洲对其空中打击提 供足够的道义支持。最坏的准备，则是在不得已的地面战中，欧 洲能够对美国提供一系列低技术的劳动力密集型军事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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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宣言

自布什上台、新保守主义得势后，欧洲就成了美国保守派挖 苦的对象。拉姆斯菲尔德称德法等国为“旧欧洲”，《每周正论》 ）则描绘欧洲“正在稳固地滑向一个不宽容、恐 惧和仇恨的丑恶的大灾难”。最近在华盛顿的思想库米德等甚至 质问：“欧洲还有生物的和文化的本能存活下去吗？” 表面上看，欧洲确实已经衰落。和美军比起来，欧洲的军队 已经是世界二流。欧洲在世界事务上庸碌无能，连家门口波斯尼 亚的 冲突 也得等 着美国 来解 决。欧 洲的 经济增 长继续 落在 美国 之后，人口在老化。再过

年，欧洲的经济规模便远远无法和美

国 相比。 然而，在许多人眼里，欧洲在静悄悄地复兴，并且终将取代美 国成为世界第一超级“大国

年美国出版了 两本书。一本

是《欧洲合众国：新的超级大国和美国霸权的结束》。作者里德 声称，欧盟比起美国来有更庞大的人口、更多的财 富、更繁荣的贸易，而且在几乎每一个国际组织中都比美国更有 影响。另一本书叫《欧洲梦：欧洲未来的远见是如何静悄悄地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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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察道， 在欧洲你可

美国梦退色》。作者里夫金（

以看到人们衣着得体，享受着更好的生活方式。回到美国一看， 满街是体重严重超重的人，美国人工作过度，工资过低，却消费过 度。

的美国人说他们不再相信美国梦。美国精神正在疲倦和

衰弱。与此同时，一个新的欧洲梦正在诞生。这个梦比起美国梦 来，更适合人类的下一个发展阶段。 最有力的声音，还是欧洲人自己发出来的。 上 周 英 国著 名 作 家和学者阿什 （

） 在《纽约时报 上宣称：“也许

是欧盟而非美国代表着自由的未来！”这仿佛是欧洲向美国发布 的一个“独立宣言”。 这话从阿什嘴 里说出非同寻常。此公是靠

年代初报道

苏东解体成名，是“西方价值”的捍卫者。虽然近年来美欧分裂 已经是媒体必谈的主题，他仍坚信西方的团结，并把美欧视为西 方文明的两大支柱，而非两大竞争对手。但是，在这篇文章中，他 强调 美国 已经 大大低 估了 欧洲。 欧盟 在世 界事务 中的 影响 里已 经在赶超美国。 阿什一语中的地指出：在最近国际形势的发展中，欧洲明显 压美国一头。首先，乌克兰大选重新投票后，反对派领袖尤先科 ）很可能获胜。他获胜后的一个首要政治目标，就是 加 入欧 盟。

月

日，欧盟领袖和土耳其达成协议，同意谈判

土耳其加入欧盟的事宜。虽然在这两个问题上，欧盟和美国都站 在一起，但最后收获果实的，不是美国，而是欧盟。 土耳其加入欧盟的前景最不确定，但也最有意义。首先，欧 盟主要国家反对土耳其加入的势力非常强大。土耳其的加入，必 须经过这几个国家的全民公决。如果现在投票，几乎肯定无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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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同时，土耳其内部的欧洲部分和亚洲部分在这个问题上也很 分裂。即使一切顺利，土耳其作出一系列改革满足了加入欧盟的 要求，最终入选也要

年左右的时间。但是，欧盟和土耳其的关

系，与美国与中东的关系有平行的竞争性。人们可以想像这样一 个前景：美国陷入伊拉克泥沼不能自拔，无法实现巴以和平，继续 激发阿拉伯世界的反美情绪。而阿拉伯世界的高出生率，在未来 几十年继续为恐怖主义提供取之不尽的人力资源。与此同时，欧 盟接纳了土耳其，表明基督教文明和伊斯兰文明不仅可以共存， 而且可以组成一个家庭。欧盟不再是一个基督教的俱乐部，而是 一个世界的文明的汇聚地。这样的前景一旦实现，谁在世界上更 有权威呢 ？ 比起美国将中东“民主化”来，土耳其加入欧盟明显是一个 更现实的目标。伊斯兰文明与西方文明的汇流，走欧洲道路远比 走美国道路更有希望。比如，土耳其有 土耳其人 就有 经创造了

万。

万人口，但在德国的

位土 耳其 人在德 国拥有 的公 司已

亿欧元的产值，雇用着

万人。这些土耳其人和

德国人通婚的越来越多。德国的电影，也开始把土耳其人描绘成 性感、复杂的人物，而不是奇怪的异类。两个土耳其出生的德国 人已经被选人德国议会。虽然在德国的土耳其人还和德国社会 十分隔离，但作为土耳其在欧盟的一块“实验田”，这样的收成按 说已经不坏。 再看土耳其目前这位人气甚旺的总理埃尔多安（ 。仅仅在

年前，这位虔诚的穆斯林还公开吟诵这样

的诗句：“清真寺是我们的军营，其穹顶是我们的钢盔，拜楼（伊 斯兰教寺院的尖塔）是我们的刺刀，虔诚的信徒是我们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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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诗里，你恐怕能听到那些恐怖主义者和在费卢杰的清真寺里 与 美军 殊死 激战 的反 叛者 的心 声了 。无 怪埃 尔多 安为 此被 关进 监狱。要是在“

”之后有此行为，他可能就被当成恐怖主义

嫌疑犯了。其实，如果他在与美国的对抗中成为一个恐怖主义者 和反叛战士，没有人会奇怪。但在和欧盟打交道的过程中，他却 变成了一个保守的民主政治家。他正在用他手中所有的权力，在 宗教、人权等一系列问题上让土耳其达到欧盟的标准。不久前他 的原教旨情绪发作，试图把通奸定为犯罪。欧盟一干预，他立刻 放弃。事实上，对他权力威胁最大的，是土耳其军方。而欧盟的 要求，则是让军方退出土耳其政坛。在土耳其，埃尔多安是欧洲 民主的最大受益者。 美国新保代表人物卡根（

比较美欧时说：美国

代表着力量，欧洲代表着软弱。阿什挖苦说，这话让他想起当年 斯大林对梵蒂冈权力的著名质疑：“教皇有几个师？”但是最后还 是教皇赢了。美国目前对欧洲采取的，正是斯大林当年对梵蒂冈 的态度。因此大大低估了欧洲在战场之外的力量。 欧 盟有

个成员国，四亿五千多万人口 。欧盟

现在的汇率算已经达到 和

总和按

万亿美元，和美国平起平坐。美国的 合并，美国的监管部门已经批准，但

欧洲的监管部门否决，合并只好作罢。欧盟向

提出诉讼，美

国 就不 得不 改变 自己 的企 业税 条例 。这 一回 合的 交锋 引发 了共 和党众议院领袖哈斯特（

）的著名讲话：

年前，

我们打了一场独立战争，目的就是要欧洲人少对我们在国内如何 征税说三道四。如果他们还要我们服从他们的意志的话，我就会 怒发冲冠。但是我们这次也只好照他们说的去做。”在经济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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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显然还不是生活在一个单极的世界。 在反美情绪席卷世界的时刻，欧洲的生活方式、文化和社会， 几乎吸引着它的每一个邻居。欧盟在世界拥有更大的“软权 力”。越来越多的国家在加入欧洲的大家庭。你不能指望海地会 像夏威夷一样加入美国。甚至波多黎各想成为美国的第

个

州，也受到本地居民的强烈抵抗。但是，欧洲的邻居都要加入欧 盟。欧盟已经从西欧的 一步扩张到

个民主国家，扩张到

个国家， 又再进

个国家。而这个进程还在继续。

不错，欧洲的整合还会碰到许多问题。但如果放眼过去的二 百年，我们仿佛看到了欧洲与美国历史的倒转。二百年前，欧洲 陷入战争，美国却不断扩张。当美国从法国手里收购路易斯安那 时，碰到的问题并不比现在的欧洲接受土耳其轻松。路易斯安那 的加入，扩张了奴隶州的势力，削弱了北方的工商利益，乃至有人 在新 英格 兰地 区酝酿 脱离 联邦。 更有 人争 论路易 斯安 那的 法属 和西属居民缺乏自由的天性，无法成为美国公民。但是，美国还 是不断西扩，生机勃勃。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基于三个基本条件： 第 一， 它 不 断 扩 张领 土； 第 二， 它 基 本 不 卷 入 战 争； 第 三， 美国的理 想，召唤着世界，吸引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移民。这些原则， 正是现在欧洲开始运用的。相比之下，美国却更像当时陷入拿破 仑战争的欧洲。 历史已经为欧盟提供了“自然疆界”：东至土耳其，西临大西 洋，北顶北极，南濒地中海。俄罗斯以外的前苏东地区，几乎可能 全入 欧盟 。虽 然欧盟 国家 在对外 政策 特别 是与美 国的 关系 上有 诸多不同，这些不同也主要反映了政府之间的政策分歧。一系列 “民调”显示，即使在最亲美的国家，大多数选民都强烈反对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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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单边主义，反感美国的霸权。一个整体的欧洲意识已经浮现出 来。从长远看，美国很难在欧盟中拉一派打一派。这就像美国刚 刚建国之时，亲英和亲法的势力在国内势不两立，但最终还是形 成了完整的美国意识。目前要考验欧洲人的，是他们能否意识到 土耳其的历史意义、扩大西方文明的包容性，能否迅速完成内部 的 文 化、 政 治、 经 济 整 合， 能 否 更 加 开 放、 吸 收 和 消 化 大 量 移 民， 来 弥补其人口的衰减。如果能够完成这些目标，欧洲就无疑会为人 类的发展提供一条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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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洋海啸挑战美国的领导力

印度 洋海 啸过 后， 各国 慷慨 解囊相 助。 人们 也许 没有 注意 到，这场危机，是美国自“冷战”后的世界独霸地位第一次受到真 正 的挑 战。 自海湾战争以来，国际上只要有大危机，没有美国的参与似 乎就无法解决问题。从波斯尼亚到伊拉克，世界即使不是处处跟 着美国行动，也是看着美国行动。美国在各种国际援助中，也一 向投入 最多。 但是这次危机，美国却出奇地落后于人。最新一期《经济学 人》公布了各发达国家的救援数字，与美国国内的报道略有出入。 如今各国许诺的救助总额达

亿美元。在政府许诺的援助总量

上， 贷款 和辅 助金 加起 来， 德国 第一， 达

亿美 元 。日 本第二，

亿美元。美国仅排第四，

亿美元。澳大利亚第三，

亿美

元。如果对照一 下各国的经济总量，就更说 明问题。美国 达

万多亿美元。日本

万多亿美元，不及其一半。德国

千多亿美元，不及美国的 当于美国的零头。以人均

。澳大 利亚仅 算，美国

万

千多亿美元，仅相 多 美 元 ，日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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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美元，德国

多美元，澳大利亚

绝 对是 最富 。 就对 发 展中 国家 的 援助 在本 国 美国 远远落后于其他发达国家。比如法国拿出 援 助， 英国为

， 德国为

， 美国仅

多美元。美国 的比例而言， 作

的

，可见都落后

于 欧 洲国 家。 《华尔街日报》发表社论，继续宣称美国是世界最慷慨的国 家，并称媒体一天到晚比较政府的捐助数字，根本不去注意民间 捐助。美国是个小政府大社会的国家，一切事情主要依赖民间。 从过去的国际援助看，民间捐助远远超过政府，欧洲根本没有办 法比。但是，在这次印度洋海啸的救助中，截止到 的民间捐助仅

月

日， 美国

亿美元左右，略高于英国，但落在德国之后。

这次海啸对世界的冲击，不比波斯尼亚危机、伊拉克战争小。 美国媒体纷纷强调，这正是一个向世界显示美国的伟大的机会。 但是，到目前为止，这却是海湾战争后第一次可以不让美国充当 领袖的重大国际危机。特别是经过出师无名的伊拉克战争，世界 视美国为一个仅仅为石油而战、为自己的利益而战的国家。美国 这次作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又没有领头救助，就更加深了人们的 这种印象。 也 正是 如此 ，反 应迟 钝的 布什 政府 渐渐 感到 压力 。布 什宣 布，这次美国人的个人捐助，要破例从马上就要申报的个人税收 中扣除（按惯例要等到下一年度才能够扣除），以鼓励民间捐助。 鲍威尔也公开表示，布什随时准备提高救援款项。但这要根据受 灾地区的需要而决定，需要一个评估过程。 美国政府这次落后于人，原因可以理解。布什政府陷入伊拉 克的泥沼不能自拔，巨大的减税又使联邦赤字攀升，不愿意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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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的国际承诺。但是，民间捐款落后于德国，实在是一大惊奇。 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的民间捐款很可能后来居上。但是，以美 国的经济总量和国民的富裕程度，这样的数字显然太低。美国的 老百姓注意力一方面被伊拉克吸引，无心他顾，一方面对自己的 经济状况忧虑重重。看来，不仅是美国政府，就连美国社会也感 到不堪重负的帝国之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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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先救己

这次印度洋海啸，世界掀起救援热潮。各国许诺的援助，已 经达

亿美元。如果说这样的人间惨剧还有什么正面意义的

话， 那 就 是 它 能 够 展 现 人 性 中 光 辉 的 一 面： 同 情、 悲 悯、 慷 慨、 利他 主义和无私的爱。 在美国，你看看身边的小老百姓，他们确实体现了这样的精 神。但是，再看报纸、电视，看政治家的表演，则满不是那么一回 事。满报纸里写的是美国如何伟大，美国如何慷慨，世界是多么 不领情，甚至如何利用这一机会提高美国在世界（特别是在穆斯 林 世界 ）的 形象 的战 略战 术。 那些 受害 者反 而变 得不 那么 重要 了。 美国媒体如此反应，并非没有道理。在灾害发生后，布什继 续度假，三天之内竟没有公开就此发表谈话，只好由即将去任的 鲍威尔来救场，充当美国的发言人。 布什拖了

天，才作了

万

美元的私人捐助。他开始许诺的救援金，还不及他就职典礼开销 的一半。这不仅世界大哗，美国人自己也看不过去，群起而攻之。 后来布什把救援金额提高到

亿美元，出手确实不小。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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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这笔钱比不上 本， 更比不上

只是自己

不足自己一半的日

的德国。

你要是看美国媒体，就不知道美国这次是在救别人，还是在 救自己。

亿 美元 似 乎不 是 主动 掏的 ， 而是 被 世界 羞 辱出 来

的。即使是鲍威尔，也特别强调要借这次救援向穆斯林世界显示 出自己的慷慨和友善。其实，这次受灾除了印尼外，大部分地方 属于非穆斯林地区，如斯里兰卡、印度、泰国。但是，美国钉住印 尼不放。救灾款活像是反恐拨款。 《华尔街日报》直言不讳地指出，这次在印尼救灾，是美国和 伊斯兰原教 旨主义的一场未来 战争。印尼

亿人 口中

亿是

穆斯林。但是，印尼的穆斯林，和中东的穆斯林非常不同，温和得 多，没有被原教旨主义主宰，政府也是亲西方的。如今，中东的穆 斯林激进主义势力正试图将印尼阿拉伯化，在那里建立恐怖主义 基地。这个最大的穆斯林国家如果“失守”，美国后患无穷。正 是基于这样的立场，美国要和印尼政府双边合作。但绝对要绕开 联合国。因为美国不能打仗时实行单边主义，自己独背所有的黑 锅，行善时却多边主义，把慷慨的名声平分给大家。 从这个角度看，美国和联合国这次势不两立，说到底是个谁 摘桃子的问题。美国试图和日本、澳大利亚在这次救援中形成区 域联盟，不仅绕开联合国，而且把欧洲也排除在外，独当穆斯林世 界的拯救者。也正是这个原因，这次捐款最多的德国，被美国媒 体 略而 不提 。追 踪美 国媒 体的 中 国媒 体， 也认 为是 日本 捐助 最 多。 但是，美国自组“多国部队”进入印尼，还是充满陷阱。在受 灾最重的

地区，激进的穆斯林分离主义分子已经和印尼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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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军对抗了几十年。如今

万印尼军队在那里严阵以待，被国际

人权 组织 指责 有许 多侵 犯人 权的罪 行。 现在 这些 在人 权上 不干 净的部队，和美军协同参与救援，同时美国又要和那里的游击队 合作，一不留神就会卷入人家的内战，自己洗不干净。更令人担 心的是，在穆斯林世界，已经流传谣言，说这次海啸是美国和以色 列联合核试验所触发的。不管美国如何表白，不管阿拉伯石油国 家在救援中是多么吝啬，人家还是有人家的故事。这也是美国的 媒体不得不先救自己再救受难者的原因。 基督教的一个著名训诫是：“当你救助穷人时，不要像虚伪的 人 那样 吹喇 叭， 以求 世 人的 尊重。 ”可惜， 现 在 的国 际救 助， 却是 喇 叭吹得震天响。许诺的钱最后是否真能到位，只有天才知道。政 治压倒了人道。 不过，这次出钱最多，却不声不响的德国，应该是最大的英 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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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政治

印度洋海啸的救援，很快成了一个美国故事：为什么美国如 此吝啬？许多人在问。美国的保守派异常愤怒。布鲁克斯在《纽 约时报》发表文章指出：海啸救援的故事，是关于受难者，而不是 关于我们。有些人企图把这个事件变成一个关于美国的故事，这 是令人作呕的。《华尔街日报》发表社论，强调美国一直是世界 上最慷慨的国家，只是世人常常忽视美国的特殊性：美国办事情 不依赖政府，而依赖民间。 亿美元， 其中只有

年美国对第三世界的救助达　

来自政府。在欧洲人看来，如此庞大的私

人捐助证明了政府的破产。美国则认为，政府包办捐助证明了社 会的破产：欧洲人指望着政府收税，通过缺乏效率的官僚机器和 不负责任的国际组织经营纳税人的钱，不仅搞坏了经济，也不能 有效地救助穷人。 民间捐助，一时无法统计出来。美国人究竟捐多少，还有待 事实来证明。我从不敢低估美国小民百姓的慷慨。不过，这场关 于救助的争议，并非欧洲人嫉妒美国，造出了美国吝啬的说法。 这实 质上 是美 国国 内的 一场 “政治 海啸 ”。 领头 批评 美国 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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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全是《纽约时报》、 《波士顿环球报》这样的自由派媒体。 布鲁 克斯是 纽约时报》按惯例约请的保守派专栏作家，并不代表该 报 的 立 场。 我们不妨先从这些报纸的立场来看问题。布什开始许诺 万美元 的援助 ，还 不及他就 职典礼

万美元开销的一

半。鲍威尔首先说为此感到脸红。各媒体群起而攻之。其实，这 时吝啬还是有情可原的。毕竟布什的心思不在这个地区，理解问 题 比较 慢， 况且 刚刚 开始 对灾 害 的损 失程 度谁 也没 有充 分的 估 计 。 后来把 援助提 高到

亿美元，动作还算不慢。但是，相比

其他国 家，远不算慷慨大方。日本捐助

亿美元 ，挪威捐助

亿美元，而挪威的经济规模，只相当于新泽西这么个小州的一半。 《波士顿环球报》指出， 以 ） 的

亿计，这也仅相当于美国国家收入 。欧洲的救援，是这个比例的

倍。

更何况，这笔钱不少还是从别的救援项目中转过来的。《纽约时 报》更进一步指出，布什政府常常是对着镜头时才慷慨，许诺了援 助，但最后钱不到位。 美国的私人捐助确实永远是世界第一。你无论看电视，还是 上网到亚马孙买东西，到处看到的是募捐广告。美国那些收入并 不丰厚的小民百姓心肠之软，是永远令人肃然起敬的。但《波士 顿环球报》质问：为什么我们的政府不能代表我们老百姓的好心 肠呢 ？一位布什的选民愤怒地写信给 纽约时报》，称“我投了他 的票，希望他表现得像个豪杰。 力。他那

亿多捐助远远低于我们的能

千万美元的就职典礼应该取消，把钱捐给那些需要的

人。 ” 与这种慷慨相比，美国的企业界表现却并不令人满意。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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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营利近

减税中就获利

亿美元，从

年从布什的

到

亿美元。这次许诺的捐款只有区区

百万 。从

《华尔街日报》拿出来为美国辩护的数据也可以看出， 国对穷国的 织捐助占将近

亿美元私人捐助中，个人捐 助占 亿， 企业捐助最少， 仅

年，政府送给企业的税收折扣达

亿， 宗教组

亿。而在

亿 美元。

促使国会通过企业税的削减计划，价值竟达

年美

年

到

月， 布什

亿美 元。

按 保 守 派 的理 论 ，如 果 政 府 减轻 富 人 的 税 收 ，社会 就 会 更 积

极的参与慈善事业。但 事实正好相反。 年之后，私人捐助下降了

年， 在布 什减 税一

个百分点。理由也很简单，美国的慈

善捐助可以带来减税的“物质鼓励”，大家税轻了，捐助的物质压 力 就小 了。 说来说去，布什政府离大企业太近，对穷人的同情是出于政 治上的功利计算，而非本能的同情。这种冷心肠引起美国社会的 普遍反感，结果在国内引起了一场政治海啸。

的政治评

论员在那里信誓旦旦：“这场救援，正是向世界展示我们美国是多 么伟大的机会！”可见，并不是有人别有用心地想将受难者的故事 变成一个美国的故事，是有些美国政客和宣传家要找一切机会往 自己脸上贴金。相比之下，还是街上看到的那些小老百姓，才是 天下最好的人。这些人的存在，大概也是这场政治海啸的根本原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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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党寻求草根

月

日，前佛蒙特州州长、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迪恩轻松当

选民 主党 全国委 员会主 席。 这可谓 是一 个戏剧 性的交 接。 大约 一年前，以被迪恩刚刚替下的 主席麦考利夫（

）以

及前总统克林顿为核心的民主党主流，推动了一个“阻止迪恩” 的运动，成功地把在民主党总统预选中遥遥领先的迪恩封杀。如 今，迪恩还以颜色，抢过了党主席的位置，从民主党的边缘走到了 中 心。 这一权力交接，代表了民主党在总统大选两连败后对本党政 治战略的反省。首先必须指出，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的主要职 责并不是制定政策，当选党主席，等于基本放弃自己四年后的总 统野心。能够在当了党主席后又竞选总统并且成功的，最近只有 老布什这一例。但是，党主席负责全党政治机器的运营，调动资 源。说白了，竞选没有钱不行。党主席最大的职责，就是募捐。 表面上看起来，募捐只是个金钱问题。其实募捐决定了党的 方向。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说，拿了谁的钱，就得为谁服务。募 捐是决定本党为谁服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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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我们就很容易看出民主党的危机。传统的观念 认为，民主党代表小民百姓和劳工阶级，共和党代表企业界和富 人。但是如今，工会的力量日薄西山，劳工阶层大量涌向共和党。 布什在最近两次大选中，都获得那些没有受过大学教育的白人青 年的压倒性支持。

年大选他在俄亥俄的决定性胜利，关键

就在于赢得了小民百姓的支持。反观民主党，则已经成为一个知 识分子、金融集团和联邦政府雇员的联盟。 这一点，从两党的政治捐助中反映得特别清楚。近年来，民 主党的政治募捐，越来越依赖最富的阶层。 的政治捐 助 ， 有 党收到的

来源于超过

年，民主党收到

万美元的巨额捐助，而共和

美元以下的小笔捐助数额，超出了民主党的一半。

年的大选 ，可以在政治献金 法的限制之外以第 三者身份参 与大选宣传的所 谓

民间组织，投入了大量金钱。这些组织

的背 后基 本是 像索罗 斯这 样的大 款。 民主 党对这 样的 组织 的依 赖远远超过了共和党。民主党的大款政治募捐是如此成功，乃至 能够在

个“战场州”投入比共和党更多的金钱。大选结束，克

里手中的钱竟然花不完。 但是，富人的钱可以用来作广告，却无法代替小民百姓的草 根政治运动。共和党的小笔捐助，并不仅仅意味着钱。那些数量 甚巨的小捐助者，在大选时亲身投入，为布什做义工、拉选票，远 比民主党雇用的职业“地面部队”十气高、有效率，最后布什靠这 种草根的政治力量赢得了大选。 民主党的失败，说明它已经脱离了草根。迪恩则是民主党中 的一个异数。他来自佛蒙特这样的小州，和主流政治力量隔绝， 逼得他绕开民主党的既得利益集团，直接从小民百姓那里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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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 他 获得的 建立了

的捐助，来自

美元 以下的小支票。他还

万铁杆儿支持者的电子邮件地址库。这使克里在赢得

预选后，也不得不对他礼遇有加。 迪恩直言不讳地说：“我们党的财政基础非常坚实。但是，我 们的组织结构比共和党落后

年。”他还比较自己和前任麦考利

夫：“他在大款捐助者中很有威望，这一点我比不上。但是我在小 捐助者中有很大的号召力。” 笔者在近著《右翼帝国的生成》中指出， 里和迪恩之间的选择，非常像

年民主党在克

年共和党在洛克菲勒和戈德

华特之间的选择：是选择一个能赢的，还是过把瘾就死，选择一个 忠于本党意识形态的。共和党选择了后者，输得一塌糊涂，但戈 德华 特却 开启 了共 和党 的草 根政治 运动 ，成 为战 后共 和党 的教 父，奠定了从里根主义到布什主义的社会基础。民主党却是算计 压倒激情，采取“和迪恩约会，和克里结婚”的战略。克里的失 败，使这样的战略丧失了合法性基础，造成了迪恩的卷土重来。 那么，迪恩是否会因过于激进而葬送民主党呢？其实，迪恩 的激进常常是媒体塑造的形象。迪恩在财政纪律、枪支等问题上 相当保守。所谓的“激进”主要表现在反“伊战”上。在这方面， 他和老布什代表的传统共和党外交政策所距并不远。这次就任， 他避口不谈“伊战”，猛批布什的财政预算，称“民主党相信财政 责任”。可见，他绝对不是一个有心无脑的政治家。他面临的使 命，是把民主党重新带回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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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什渐脱痞腔

笔者在近著《右翼帝国的生成》中指出，美国是个草根民主 的社会。人气的政治家有时为了成功，必须满身冒着泥土味儿。 布什家族是美国少有的贵族王朝。但经过三代的努力，拼命从上 流社会的华舍高堂向下层的草根里扎，终成正果。现在的总统布 什，虽然在生活中的每一步都得益于其权贵家族的扶持，却能够 成功地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土得掉渣的得州乡巴佬。老百姓一看， 他简直就是自己的一员。所以，布什竞选连任时与克里辩论，虽 然三场皆败，但仍然赢得了选举。原因之一，就是老百姓觉得他 是自 己的 人。 如今布什第二任坐稳，包装也起了微妙的变化，甚至在正式 讲演时，口音都有所不同：得州腔淡了，文化气足了，语法错误也 少 了。 这一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在连任之前，布什主要的目标是迎 合选民的胃口。近年来美国的反智主义崛起，下层的穷白人纷纷 投到共和党的怀抱，布什要靠这些人赢，就得讲这些人的语言，显 得“亲民”。如今江山坐定，选民已经无关紧要。他要考虑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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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 历史 的位置 。他需 要赢 得不同 派系 的政治 精英以 及欧 洲盟 友的合作，以求从伊拉克的战后民主到国内的社会保险改革，都 能够取得实实在在的果实，最终把自己放进历史的万神殿。为了 完成这样的使命，就不能总是一副痞样，要有王者气概。所以，连 任之后，他的表现更像个“常青藤”教育出来的企业总裁。而这 也确实更接近他的真面目。 最戏剧性的变化是他 在欧洲的讲话。

年

月 ，他在巴

黎和 法国 总统希 拉克举 行联 合记者 招待 会。当 一个美 国记 者用 法语问希拉克问题时，不懂法语的布什还以为是在问自己，不耐 烦地讥讽那位记者故意在自己讲英文的总统面前卖弄法文，弄得 主客尴尬。接着他又拖着得州土腔说：“我只知道说我想说的话， 许多欧洲大陆的人喜欢这个。” 上 个月 在布 鲁塞 尔对 欧洲 领袖 讲话 ，布 什则 简直 变了 一个 人。他不仅英文讲得几乎字正腔圆，而且盛赞欧洲的政治传统， 特别提到大宪章。甚至他还用准确无误的发音，提到了法国小说 家、诺贝尔奖得主加缪。你不能想像他还是个得州痞子。 在国内也是一样。新上任的国情咨文演说，他明显抑制了南 方的土腔，并且用了更多的停顿，风格趋雅。

” 后他谈到

抓拉登时强调“不管他是死的是活的”，活像个土匪。如今这样 的粗话，几乎从他的语言中消失。语言学家也注意到，布什公开 讲话，语法错误越来越少。 布什刚上任时，号称自己从不看报纸。也难怪，他是被那些 “从来不看《纽约时报》的人”选进白宫的，为什么要说自己看报 呢？如今，他则要抖落自己的知识分子的口味，好像变成了书虫。 他在接受美国政治电视台

的采访时，从艾利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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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华盛顿传，

的汉密尔顿传，到耶鲁大学冷

战史著名教授加迪斯（

）和俄国前不同政见者索

尔仁尼琴对他的影响，谈起来竟滔滔不绝。在最近的讲演中，他 甚 至不 停提 到法 国思 想家 托克 维尔 。克 林顿 能够 和美 国史 权威 对谈美国历史上的总统，其知识和见识活像个大学教授。布什虽 然没有这个本事，但至少他在向世人宣布，他正在加入知识阶层。 布什第一任是开创期，需要生猛一些，莽撞一些。第二任则 是守成期，需要稳妥一些，深沉一些，确保自己开创的政治传统持 续下去。比如伊拉克，要打这场战争就得坚持“单边主义”，欧洲 至 少在 军事 上无 足轻 重， 得州 牛仔 的野 性正 是他 的政 策所 需要 的。但如今，他要在伊拉克收拾残局，建立一个在国内和国际上 都有合法性的民主政权，必须仰仗欧洲的合作。所以他一会儿一 个加缪，一会儿一个托克维尔，频频向欧洲示好，表示大家有着共 同的文化遗产，因此也负有共同的历史使命。欧洲人对这一套也 并非不吃。第一，布什已经连任成功，再报怨美国人怎么选出一 个傻冒儿也于事无补。第二，这个傻冒儿原来不傻，你侃什么他 也侃什么，大家都属于西方文化。所以，欧洲领导人对布什的态 度，也渐渐由冷转热了。 有人说，总统第一任的作为，是为了下一届的选举，第二任才 是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布什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看他这四年 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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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与布什家族交情日深

美国的总统政治，经过两次势均力敌的大选，两党势如水火， 仇恨不仅表现在意识形态上，而且落实到了个人层面。比如戈尔 和布什，两人即使在正式场合，也藏不住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 红” 状。 想想 美国的 党争 ，从建 国开 始， 就是你 死我 活。 比如 年亚当斯和杰弗逊之间的大选，双方不仅极尽诽谤之能事， 而且几乎要兵戎相见。亚当斯落选后，作为卸任总统，竟然连杰 弗逊 的就 职典 礼都不 参加 。更不 用说 反杰 弗逊的 汉密 尔顿 后来 在决斗中死于其政敌、杰弗逊的副总统布尔的枪下。仇恨，似乎 就是政治的天性。 然而，虽然如今大家一口咬定两党的仇恨正在分裂美国，但 克林顿和布什这两个代表对立政治力量的家族，却感情日笃。早 在里根的葬礼时，就有评论员注意到，当老布什和克林顿在一起 时，双方的寒暄之间，透露出彼此的友善和敬慕。这种感情在布 什和戈尔之间是无法想像的。印度洋海啸后，布什派老父和克林 顿一同领导赈募工作，并前往灾区慰问。在座机上，克林顿主动 让老布什睡惟一的一张床，自己打地铺，老布什则夸心脏刚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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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手术的克林顿精力如何旺盛，自己已经跟不上了，等等，一时被 传为 政治 佳话 。教皇 保罗 二世的 葬礼 ，人 们又看 到了 这样 的场 面：劳拉、布什、布什的老爹、被称为布什家的养女的莱斯和克林 顿并排在一起，十分融洽，好像一个在圣诞前夜团聚的家庭。老 布什 甚至 最近 这样说 克林 顿：“ 也许 我就 是他从 来没 有过 的爹 爹。”要知道，克林顿出生前父亲就过世，他一辈子都在寻求父爱。 老布什这话，没有真实的个人感情大概是不会说的。 克林顿和布什家族何以如此温情脉脉？这里有人性，也有政 治。老布什被名不见经传的克林顿踢出白宫，用其子布什的话来 说，实在是心灵受伤。在

年那场大选中，老布什在全军覆灭

前还难以置信：自己这么一个打赢了海湾战争、结束了“冷战”的 伟大总统，怎么居然还会受到克林顿这个毛小子的挑战。但是， 老布什毕竟是职业政治家。克林顿那次大选赢得就是漂亮，让本 来是 占尽 优势 的对手 输得 无话可 说。 克林 顿那种 亲民 的政 治天 赋，老布什这辈子是不可能有的。他佩服克林顿，也是由衷的。 况且，老布什毕竟过了一届总统瘾，被自己儿子辈的人取代，在美 国是合乎人之常情的自然结局，不像同辈人之间的竞争那样容易 积累仇恨。而自己的儿子两届后夺回白宫，如今又连任，说明当 年自己败阵，正好是给儿子让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凭什 么恨克林顿呢 ？ 从 克林 顿的 角度 看， 布什 连败 戈 尔和 克里 两员 民主 党的 大 将，似乎是自己意识形态的死敌。但这个意识形态上的对立，和 个人恩怨并无关系。当年戈尔竞选，虽然靠的是克林顿的政绩， 却存心躲着克林顿远远的，生怕沾上他的性丑闻的臊。希拉里却 毫不避讳地拉自己的丈夫助选，最后希拉里当上了参议员，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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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丢了总统。克林顿心里会说：“活该，谁让你这么势利眼！” 年布什战克里，克林顿最怕的就是克里赢。自己的党赢了， 希拉里

年的总统梦就泡 了汤，夫妇双双当总统的历史就没

有办法创造了。他凭什么恨布什呢？ 可以说，克林顿家族和布什家族虽然是美国当今对立的政治 意识形态的总代表，但是，阴差阳错，在过去几年的意识形态战争 中，双方无意间形成了家族间的共同政治利益，所以合作十分融 洽。比如印度洋海啸，布什先是反应迟钝、冷漠，后来给的捐助又 少得可笑，丢尽美国的脸。为了挽回影响，他派克林顿与老父一 起助战。果然，克林顿那“挡不住的魅力”为美国捞回不少面子， 让 美国 没有 把自 己在 这个 地区 的影 响力 全输 给欧 洲。 布什 第二 任，修补和欧盟的关系是一大首务。这次参加保罗二世的葬礼， 还是克林顿走上街头和民众寒暄，以其个人魅力征服欧洲。布什 是国际上评价最低的美国总统，克林顿则是世界上最有人气的政 治家。以布什这样一个千夫所指的莽撞牛仔领导世界帝国，让全 球的老百姓心服口服，没有克林顿怎么玩儿得转？ 所以，布什对克林顿实在是颇为恭敬。

年大选的恶战

期间，布什在白宫为克林顿肖像揭幕的仪式上，对自己的前任赞 誉有加，而且还积极帮助克林顿筹建他的总统图书馆。克林顿则 在民主党妖魔化布什之时，公开说他是如何喜欢这位总统。 当然，克林顿和布什家族如此热络，并非没有所图。从现在 看，

年的大选，自己的夫人希拉里是民主党方面的头号大

将，克林顿已经公开说她可以是个出色的总统。希拉里当选的一 大障碍，是恨她的人与爱她的人几乎一样多。她和布什一样，是 个分裂国家的人物。但是，这个被右翼描绘成是自由派最极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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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夫君却和最右翼的家族交情日深，人们可能因此越来越不 相信右翼对克林顿夫妇的妖魔化宣传，中间派选民就可能被争取 过 来。 只要中间派选民站过来，右翼对克林顿夫妇的仇恨，就只能 帮助希拉里当选。因为右翼对希拉里和自由派的妖魔化，等于帮 助希拉里团结了自由派。这样，希拉里在选举时，就可以不受自 由派政治利益和意识形态的束缚，离开左翼的营垒，大胆向中间 站，扩大自己的政治基地，不会面临稍往右转左翼就叛变的难局。 实际上，克林顿当总统时的政治成功，就得益于这种右翼的仇恨。 对自由派，他可以让右翼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自由派；对中间派，他 可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温和的民主党；对那些讲究财政纪律的保 守派，他是个平衡财政收支、把赤字变成盈余的保守派！希拉里 实际上已经在走 同样的路线。

”以 后 ，她 在 反 恐“ 、伊 战 ”

等一系列政策上，都很支持布什，在参议院投票非常保守，正在逐 渐积累自己中间派的政治资本。克林顿和布什家族的交情，更帮 助她 打造 自己 的温 和形 象。 试想： 连布 什一 家老 小都 喜欢 克林 顿，其他的右翼还能起什么哄呢？ 希拉里能否当总统，当然还是件另当别论的事。美国这个雄 性十足的世界帝国，恐怕还没有接受一个女总统的心理准备。不 过，一切事在人为。不管未来成败如何，克林顿夫妇对于通过性 丑闻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的右翼，开始以德报怨，超然于党派仇 恨之 上， 其政 治技 巧， 比 起 戈 尔、 克里来， 显 然 更 有“ 总 统 相 ”。 这 也怪不得保守的《华尔街日报》警告共和党：如果右翼被他们对 克林顿的仇恨所支配，在

年就等于为希拉里助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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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难过当总统

布什一直被其政治对手丑化为弱智总统，其中一个根据就是 他的大学成绩。

年《纽约人》公布了布什在耶鲁大学的成绩

单。他头三年的累计平均成绩是

分。第四年的成绩不按百分

算，但也是在大致相当的档次上。布什竞选时公开承认，自己当 年是个

学 生。

相比之下，同是耶鲁出身的克里，则被人们视为优等生，虽然 他的 成绩 究竟 如何一 直是 个秘密 。美 国社 会对个 人隐 私保 护非 常严格，你不签字同意，谁也别想看你的成绩单。克里当年毕业 申请进入海军时，提交了自己的大学成绩。但他一直拒绝签字让 海军公布自己的档案。上个月他终于签字授权公布了这些档案， 其中大学成绩单给公众带来不小的震撼。 从这个成绩单看，克里和布什的大学成绩几乎相同。克里四 年的累计平均成绩是 耶鲁的打分系统，从 到

为

。低于

布什还差。布什在

分，和布什同属典型的 分为

到

到

学生 。按 当时 为

到

为

分就是不及格。克里第一年的成绩，比 到

年的四年 在 学期间 ，总 共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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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

分， 不 过在

，那是一门天文学的课，他得了

门课， 就拿了

克里则惨多了，他第一年

中地质学仅得

。其

， 其他全是

分，险些不及格，两门历史课分别得了

和

分。他最高的分数，是另一门政治学课，为

分， 政治学拿了 分 ，还 是

个

里还是 高分。

的范围。他号称是外交官的子弟，法文说得甚好；但第

一年法文课也就拿了

分 。最 近克 里 在给 记者 的 书面 答复 时

说，他当时告诉他父亲， 的意思就是

（卓越）。实在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不过，克里渐渐改善了自己的成绩。到毕业那年，他的年度 分， 勉 强 算个

学生了。在那年的一门政治

学课，他拿了大学期间的最高分：

。但这也说明，他从来就没有

平均分已经到了 拿过

。布什的 最高分也大同小异，是在人类学、历史以及哲学

课上 分别拿了

个

分。

克 里之 所以 一度 被误 认为 是优 等生 ，主 要在 于他 的课 外活 动。他在申请加入海军时就明确地表明，他大学的时间主要是用 来参加课外活动，包括耶鲁政治联盟、辩论协会、足球、冰球、击 剑、骷髅会等等。虽然学业平平，但和布什不同，他在校园里“是 个人物”。所以，等毕业时，他被选出来代表毕业班讲话，质疑 “越战”的必要，虽然自己很快就去参战。 总的来看，克里虽然学业平庸，至少还是知道上进。大学四 年，分数进步甚快。也许有人会解释，第一年的糟糕成绩大概是 因为一个高中生对大学还不适应吧。不过，克里上了世界最精英 的贵族学校：马萨诸塞州的 。 像

和新罕布什尔的

，就是为孩子上大学作准备的，一般平民百

姓哪里享受得起！进行了如此特别的准备，还说对大学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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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说不过去。在笔者看来，富家子弟，一切来得太容易，学会珍 惜机会需要个过程。克里自己承认，当时他的主要精力用于学习 飞行，而不是书本上的知识。 不过，大学学业上的失败，并挡不住日后的成功。死读书的 学生 不一 定是最 好的学 生。 这一点 在克 里参加 海军后 很快 得到 了证明。他在描述自己为参加海军进行的准备时提到，他有许多 航海训练，包括驾船、潜水、步枪射击、救生等等。这些和飞行一 样，都是课外的贵族游戏。但在海军里，就比什么地质学、政治 学、历史等等科目更派得上用场。所以，他很快就在海军选拔学 ）中成为顶尖学生，后来在越南指挥 巡

校（ 逻艇，英勇异常。

克里的另一个特点，是能够让人记住他。耶鲁的退休历史教 授

教过布什和克里。但他在最近的电话采访上说，

他对布什没有特别的记忆，但对克里的记忆却是活灵活现。其实 的两门课 上， 分 别拿了

克里在

分。当记者

和

他当年给克里的分数时，

告诉

还 略感

意外：“噢，我可觉得他是个好学生呀。这两个分数确实不怎么 样。 ”不过， 他 坚持 认 为， 他当 年是 个非 常严 格 的老 师， 如今 则是 分 数膨胀的时代。把他的分 数换算成现在的分数，至少要加

分

才行。 即使是加

分，也不过是八十几分的成绩，属于

一流名校，大部分学生的成绩都是

。现在拿

等以下 的学生。笔者自己在耶鲁当助教（

。如今的

，实际上还是中

）时给学生打过分。

每个教授掌握的口径不同，不过，总的来说打分很宽松。许多学 生为了个

难受很长时间。 几乎快 绝迹了。另外，一些教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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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 有分 数膨 胀也提 出异 议。他 们认 为现 在的学 生水 平就 是比 过去的高。过去上哈佛、耶鲁，有钱有势就可以，如今则要 的高分，竞争白热化。分数是跟着竞争涨上来的。 不管孰是孰非，克里和布什，大学的学业都非常平庸，这恐怕 是不 争之 事实 。笔者 大学 的一个 同事 ，读 法学院 时还 和克 里同 班。他骄傲地告诉我，他当年比克里表现好多了，同时又加上一 句：比他好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学术上的失败并没有对这两位政治精英日后的生涯产 生明显的影响。特别是克里，“越战”后二十几岁就显山露水，成 为政治新星，以后一帆风顺，

年几 乎当 了总 统。说 布什 当总

统是靠老子还有几分道理，但克里日后的成就，和其父亲没有直 接关系。而且，美国的政治家，几乎没有人敢吹牛自己在大学时 如何 优异 的。 克林顿 那样 读书也 聪明 的人 是多年 不见 的异 数。 学术表现和政治才能，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怪不得美国从来 没有人为当官读博士。相反，读博士一般表示你不想当官，除非 一不留神成了基辛格或莱斯。即使是这两位，也是官僚而非政治 家。他们不是靠民选上台，而是靠选上的人来任命。鲍威尔是西 点军校的优等生，但就是死活不选总统，似乎优等生与政客有些 格格不入。 仔细分析，优等生和民选政治家至少在形式上是不相容的。 优等生靠上面的权威给自己打分，从来不会到处游说，给自己拉 分数。所以，优等生像基辛格、鲍威尔、莱斯那样，等着被上面一 个权威任命为高官，是顺理成章的。民选政治家则不同。他们最 大的本事，不是功课好、干什么都在行，而是和人家相处得好，用 我们的话来说，是能混，最后让大家都跟他们走。这套本事，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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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没有教，读书也读不出来。克里、布什的许多功课优异的同班 同学，都成为学术界的领袖，但染指政治的才能一点也没有。话 说回来，让克里、布什回来读书，怕是比当总统还难。 现在的问题是，克里和布什，是否是最后一代获得政治成功 的草包学生？过去的世道不同，一个报童可以爬到记者的位置， 甚至成为大记者；一个股市上的听差可以混到交易所的老板。同 理，一个“不学无术”之士，搞起政治来可以头头是道。如今精英 主义渐渐统治美国：小报童成不了大记者；股市上的听差只能当 听差。爬到高位的，多是经过激烈竞争而从精英大学毕业的优异 之士。换到今天，克里和布什，怕是谁也进不了耶鲁（布什不也就 只能把一个女儿塞进去吗）。况且如今的耶鲁也不像过去那么好 混了，因为学术上要求还是高了。布什在耶鲁讲演时开玩笑，说 那些拿 他那样的

的学 生“ 也能当 总统 ” 。问 题是， 耶鲁 校园已 经找 不到

学生了。这不是说以后草包学 生在政治上没有出路，

而是他们更不好混了，因为大学一关，就会把许多人“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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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外交中的地方主义

美国最近签署的美日安保条约，首次共同声明了对台海安全 问题的承诺，是东亚外交的一大变化。 美 国对 台湾 问题 一直 采取 模糊 政策 。这 一来 是给 自己 留有 余地，二来也是认识到台湾问题的复杂性，对中国人在这个问题 上的民族感情有所顾忌。但是，布什上台后，立即改变了这一模 糊政策，促使两岸形势激化。不 过，

”后，美国无暇他顾，

需要中国的合作，频频示意台湾方面不要冒进。如今，美军虽然 仍然在伊拉克不能自拔，但布什令人信服地连任，使其获得了喘 息机会，有意回归上任之初的政策，保持其意识形态的一贯性。 更何 况， 在

年 代 ，中国 是五 角大 楼的 头 号假 想敌 ，如 今美 国

身陷中东，顾不上中国，更使一些传统的鹰派充满了危机感。布 什这个举动，大概也是照顾这一派人的利益。 但是，总的来说，美国对台湾一直有军事承诺。这种承诺为 地缘政治所决定，有低调和高调之别，并无本质的不同。如今的 美日 安保 条约 ，也 不过 是把 调子调 了一 下而 已。 这里 最大 的变 化，大概还是其政策目标的实施：其外交从国际主义到地方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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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转 化。 所谓国际主义，是把外交政策放在对国际事务的理解的基础 上。地方主义，则是把外交政策放在美国本土地方主义的意识形 态的基础上。这种地方主义外交，来源于南部政治，从美国建国 时期就开始，可谓根深蒂固。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

世纪初杰弗逊总 统对英国的禁运。杰

弗逊来自弗吉尼亚，代表南部拥有奴隶的农场主的利益，强调农 业为立国之基，反对北方的工商业势力。同时，政治上认同法国 大革命，仇视大英帝国。当时英国和美国频频有冲突。除了独立 战争的旧仇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英国海军的逃兵大量跑到美国 的商船上效力，乃至美国的海员中一半都是英国皇家海军的逃 兵。英国要搜查，美国不干，双方交恶。杰弗逊自以为可以教训 一下英国，于是对英国宣布禁运，不许本国商船出海。 这一措施，首先是立足于南部农场主重农抑商的意识形态， 迎合本土仇英情绪，排斥北方工商业力量。但是，他对国际事务 完全无知。当时，英国的美洲贸易固然重要，但重点在加勒比地 区的蔗糖种植园，美国本土只是个配角。另外，美国的船不出海， 英国皇家海军的逃兵就没有地方去了，可谓正中英国之下怀。结 果，禁运对英国几乎没有影响，倒是闹得杰弗逊本州的烟草因为 丧失出口市场而一钱不值，经济上大伤元气。后来杰弗逊的继任 者麦迪逊（同样来自弗吉尼亚）犯了同样的错误，觉得英国把美 国而非拿破仑视为首要敌人，最后把国家推向和大英帝国的战 争，首都也一度失守，吃尽苦头。 如今布什在台湾问题上，正是继承了这种无视国际政治现实 的地方主义外交传统。中美在台湾问题上有深刻的冲突，这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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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闻。但是，中美历史上没有交战，没有历史包袱，可以私下灵 活地解决分歧。日本则不同。日本两次侵入中国，战败后不得不 交出台湾，战后由于对历史问题的敏感，虽然大家都知道中美台 海有 事， 日 本会帮 助美国， 但

本一直 “知趣 ”地 在台湾问 题上保

持低调，至少公开和美国保持距离。 如今美国把日本拉进来，其实并没有得到额外的好处，只是 自愿扛上了日本的历史包袱，仿佛是在台湾问题上要保卫日本帝 国主义的传统，徒然激发中国的反美情绪，使中美两国在磨和台 湾问题的分歧时丧失了灵活性。这一无视国际政治现实、只顾自 己国内的意识形态和利益集团利益的外交路线，和杰弗逊以来的 传统可谓一脉相承。最终还是会伤害美国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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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传

阿瑟

密勒：历史戏剧中的剧作家

桑塔格与 乔治

约翰尼 特利

年 代的 终结

凯南：外交界最后的贵族 科克伦：黑人的代言人

夏沃：界定生命的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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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勒：历史戏剧中的剧作家

阿瑟

阿瑟

密勒死了。作为一个伟大的剧作家，他似乎很会选择

自 己谢 幕 的时 刻 。他 登 上历 史 舞台 时 ，正 是 美国 大 萧条 的 黑暗 时

刻。继之而起的富兰克 林

罗斯福的“新政”，解构了

世纪后

半期以来弱肉强食的资本主义精神，重新塑造社会公平。阿瑟 密勒一生，亲历了“新政”的传统成为美国社会的主流的过程。 他的死，则正好赶在布什成功连任、要将“新政”的一个最大的遗 产 瑟

社会保险制度 （

）私有化的时刻。应该说， 阿

密勒在“新政”时代登场，在“新政”被终结的时刻谢幕，一生

正好跨越了一部完整的历史。 阿瑟

的父亲

密勒

年

月

日 生于 纽约 曼 哈 顿 ，几乎 文盲

是一位波兰移民，靠白手起家，创造了一个

小小的服装业的王国。密勒从小在纽约富裕的犹太人社区长大。 成功的父亲由司机开车送回家，其公寓俯瞰中央公园的北端和第 七大道服装工业区。但是，大萧条打碎了这个镀金的童年。服装 业崩溃，密勒一家被迫搬到充满了失业者的穷区。一度满身珠宝 的母亲，竟不得不靠一小铲一小铲地收集煤来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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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

密 勒由 此开 始 了艰 苦 的人 生奋 斗 。他 骑 着自 行车 给

人家送面包。 挣

年中学毕业后 ，又在 汽车零件厂打工 ，一个周

美元，存下其中的

美 元 。当 他 攒 够 了 一 年 的 钱 时 ， 就 来

到密歇根大学读书。当时的心愿，是写个好剧本，赢得该大学的 美元的奖金，足够他第二年

奖 。因为那高达

上 大学 的了。 他那年 并没有获奖 ，不过还 是凑够了钱 完成了第二 年的学 业。 接下 来就 一帆风 顺， 连续两 次赢 得该 奖，并 且还 赢得 了有 美元巨额奖金的新剧作部奖（ 这笔奖金，比他在汽车零件厂干了三年挣的还多。他的剧作生涯 由 此 上路。 不过，他的运气很快又“告危”。在毕业后两年之内，他完成 了

个剧本，其中只有一个

年在百老汇演了

场。他

年结婚，并有了两个孩子，为了养家，不得不到布鲁克林的海军船 厂工作，并为广播节目写稿。这时他决定全力一拼，写个成功的 剧本，为自己的剧作生涯创造最后一次机会。 这个剧本，叫《都是我的儿子》，讲的是一个父亲，为了自己 家庭的财富和前途，把不合格的飞机部件卖给军队，结果造成 位飞 行员 的死 亡。最 后， 他自己 的儿 子把 他造成 的惨 案告 诉了 他。剧作表现了阿瑟

密勒日后创作的一个永恒的主题：在某些

时刻，要使这个世界免于崩解，全要靠个人的良知。 此剧立即获得成功，被选为

年十个最好的剧本之一，赢

和纽约戏剧批评界奖。

得了

年后，即美国挑战号

航天飞机爆炸后的一年，此剧又再度热起来，上了公共电视。 阿瑟

密 勒在 大萧 条中 长大 ，一 生都 没有 走出 大萧 条的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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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除了南北战争外，大萧条是对美国的社会文化、价值观念、意

识形态影响最大的事件。阿瑟

密勒的父辈，还相信摩根、卡耐

基那样的美国梦。像卡耐基这样的穷孩子，在苏格兰的家乡没有 任何机会， 岁不得不随父来美，从一个童工干起，几年就发起 来，最后成为钢铁大王，其钢铁厂的产量，比大英帝国的钢铁产量 还高，并且在成功后捐出巨资建公共图书馆、大学。这代表着 世纪到“新政”前的资本主义精神：美国没有欧洲的等级规范，充 满了机会。任何人只要能干、肯干，就有机会成功。在那个时代， 这种适者生存、强者为尊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比起欧洲等级森严 的社会秩序来，更能够唤醒人们的希望，为一代又一代人提供了 美国梦。所以，从穷孩子干出来的卡耐基，对美国的资本主义秩 序深信不疑，甚至会雇人对罢工工人射击。当西奥多

罗斯福总

统向大资本家要求公平交易、准备对金融巨头们开刀时，摩根桀 骜不驯地说：我不欠这个社会一分钱！他们把自己看作是秉承天 命的救世主，是在世界最公平的竞争规则中出人头地的英雄。 不仅强者、胜者，就是那些弱者、被鱼肉的失败者，也相信这 种美国的自由。经过了西奥多

罗斯福时代的进步主义的洗礼，

到了大萧条时代，那些失业者、失败者们，还是相信摩根、卡耐基 时代的美国梦，把失败的责任归咎于自身。据研究大萧条到“二 战”时期的美国的著名历史学家戴维

肯尼迪记述，在大萧条时

代，纽约每个周末，都有几万工人被送到体育场看橄榄球，等比赛 结束、大家过完瘾后，老板出来宣布：对不起，大家现在被解雇。 当时妇女不工作，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全家。这样的解雇，等于 每周几万家庭被砸了饭碗。但是，当时很少有暴力反抗，人们认 命，责怪自己不争气。肯尼迪自己的父亲就是当时的失业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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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提那一段艰难的经历，即使儿子反复追问，也难以启齿。因 为他 觉得 自己 丢了工 作不 光彩， 并不 觉得 社会或 老板 对不 起自 己。 阿瑟

密勒的父亲及其同事，也属于这样的失败者。他们觉

得美国给了他们机会，失败只有怪自己。但是，阿瑟

密勒虽然

也如同卡耐基那样从底层靠自己的才能迅速崛起，他却不相信卡 耐基的美国梦。他试图说服被大萧条打得落花流水的父亲：要责 怪的不仅仅是个人，这个弱肉强食的资本主义制度，才应该为一 切承担主要责任。 他始终没有说服自己的父亲，但是，这样的信念，在

年

让他赢得国际盛誉的《推销员之死》中表达得淋漓尽致。剧中的 ，就是密勒的父辈那样痴迷于美国梦的一个推销员。 他不仅自己一生追逐财富，而且也教育孩子同样的哲学。最后， 人老了，跑不动了，不得不央求比自己年轻得多的老板不要解雇 自己。那句吞下自己的尊严哀求的台词，成了战后美国的一句名 言：“你不能吃了橘子就把皮给扔掉，人不是水果！”最后山穷水 尽，被自己一直视为骄傲资本的儿子，也被自己灌输的人生哲学 所毒害，没有一个争气。绝望之中，他竟驾车自杀，希望骗取保险 金，给儿子投机提供最后的资本。死后的葬礼，竟不见其一生的 好友和同事。 密勒仅用

周就 完成此剧，上演后引起了地震般地轰动。尽

管保守派评论家称之为“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但该剧深深触动 了中产阶级的灵魂，被称为是“一个不是作为诗作而写就却自己 成为诗作的郊区（中产阶级社会）的史诗”。该剧不仅在百老汇 历史上第一次 赢得了普利策奖、纽约戏剧批评界奖和

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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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荣誉，而且被翻译成

种的文字，成为

世 纪 最 为 经 典的 剧

作。 《推销员之死》的成功，不能仅仅归结于剧本本身的优异。 大萧条后，罗斯福推行“新政”，驯化弱肉强食的冷血资本主义。 社会保险制度建立起来。职工把一部分工资存入社会保险基金， 退休后可以领取一定的养老金。政府出来保证：吃了橘子的人不 会把 橘子 皮随 手扔掉 ，自 由竞争 要有 个基 本的安 全阀 来保 护弱 者。《推销员之死》实际上也是从反面强化了“新政”的意识形 态。 密勒对美国社会的另一个地震式的冲击，是他 期和梦露的婚姻 。密勒认识梦露是在

年代中

年。当 时他正享受着

推销员之死》成功后的盛 誉。和密勒合作的导演

本来正

和梦露约会。但为了和别的女演员偷情，他叫密勒替他暂时看着 梦露一下。结果，密勒和梦露一见钟情。

看着梦露被密勒

搂着跳舞时的 幸福样子，就知道大势已去，追悔莫及。

年，

密勒离婚后仅一个月，就和离婚两年的梦露结为夫妻。 这个所谓“伟大的美国大脑”和“伟大的美国肉体”的结合，

虽然仅仅维持了

年， 却成为

世纪最大的浪 漫曲，以后好莱坞

的许多电影，都有他们的原型。到了

年代，年迈的密勒进行

一次公开讲演，在回答问题前，主持人郑重宣布：大家可以问除了 梦露以外的任何问题。结果，一个老太太第一个站起来问问题： “请问你对梦露是什么感受？” 密勒和梦露的故事，其实远远超过了郎才女貌的浪漫曲。当 时，正好是艾森豪威尔总统任上，是“新政”以来共和党第一次接 手白宫。艾森豪威尔以头脑简单著称，放手任用企业界的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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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官员公开宣称凡是对

有好处的就是对美国有好处，企业利

益就是国家利益。同时，麦卡锡主义的恐怖笼罩美国，特别是知 识、文化界。在这样的背景下，“新政”时代大显身手的知识分 子，被讥之为迂腐无用的“鸡蛋脑袋”。反智主义大行其道。 实际上，对美国文化中的反智主义，密勒在《推销员之死》中 就有批判。剧中的主人公

最看不起邻居家的文弱的

孩子，一直为自己两个擅长运动的儿子骄傲。但是，当他年纪大 了、山穷水尽之时，又碰到邻居的那位文弱书生，结果发现，多年 不见，人家已经是体面富裕的白领，不仅买了房子，而且自家还 “养着一个网球场”，和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这 一下 子颠 覆了 他的 世界 。密 勒通 过表 现镀 金时 代的 反智 主义 的愚蠢，揭示美国梦的空幻。 密勒和梦露之恋，实际上是密勒自己在真实的生活中为“鸡 蛋脑袋”的书生争了口气。以镀金时代的反智主义的价值观念， 金钱和美女是天造的一对。但密勒这个“鸡蛋脑袋”，却捕获了 美国第一性感美女的芳心。也就在和梦露结婚那年，密勒被传到 麦卡锡主义的一个重要工具、众议院“非美国活动委员会” ）作证。他的律师称，曾有人提 出，只要梦露肯跟该委员会主席握手留影，听证会就可以取消。 可见，梦露大大提高了听证会的公共价值，给密勒的表演搭起一 个大舞台。 密勒对他的导演

在听证会上被迫对被怀疑的左翼同

事指名道姓大为光火，拒绝与之合作，使自己的戏剧上演颇受影 响。这次作证，他拒绝点任何同事的名字。尽管他说自己从来没 有加入共产党，但他还是被指控蔑视众议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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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勒拒绝做告密者的英雄般的表演，令文化界大为喝彩。他 作证那一年，密西根大学授予他荣誉学位。两年后，法庭推翻了 对他蔑视众议院的指控。 但 是，他和梦露的婚姻却无法长久维持。两人

年离婚。

一年后，密勒再次结婚。 个月后，梦露死于药物过度。 密勒的晚年，再无年轻时代的辉煌。此时约翰逊的“伟大社 会”计划破灭，“新政”带来的历史动力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美国对穷人照顾，对弱者保护，但犯罪率上升，税收过重，经济不 景气，政治正确的语言格式抑制了思想的创作性，最终里根、布什 的保守主义崛起，文化和价值观念渐渐右转，密勒被保守派讥之 为过时的道德说教家。他的去世，虽然《纽约时报》等媒体作了 长篇报道，但右翼的《华尔街日报》称他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没有 解决的办法，却装出一副有办法的样子，对他显然余恨未消。 但是，密勒在风光不再的晚年，一直关心社会，批评时政，并 活到

岁的高寿。如今布什准备将社会保险部分私有化，如果

得手，将是“新政”以来美国政治对进步主义的最大反动。布什 的高参卡尔 奥多

罗 夫 直 言 不 讳 地 指 出， 不 仅 是“ 新 政 ” “ ，新 政 ”前 西

罗斯福时代的进步主义，实乃万恶之源。他要让共和党把

美国 推回 到进 步主 义以 前的 时代。 密勒 在这 样的 时刻 退出 历史 舞台，正好让人们得以重温《推销员之死》，提醒人们新政给美国 带来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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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塔格与

年代的终结

桑塔格 （

）死了。她的死，代表着美国

年代

知识分子传统的终结。 桑塔格 在她 早慧

年出生。父亲是个在中国经营皮毛业的商人，

岁时病死在中国。 年只有

入芝加哥大学， 格嫁给一个

。她少年

年后母亲 嫁给

岁时 ，进入加州大 学伯 克利分校读书 ，后转

年毕 业， 年仅

岁。在大二时，

岁的社会学讲师

岁的桑塔

，并移居波士顿。

年间， 她是哈佛 的博士候 选人，但 最终没有 完成论 文。

年代末，她与丈夫离婚。后来她说：“我很幸运有了孩

子，在很年轻时就结了婚。这种事情我已经做过，现在不必再做 了。 ” 年， 桑塔 格在 巴黎大 学学 习。她 曾在 纽约 市立 大学（ 讲师。 来 还在

）和

学 院 当过 哲 学

年间 ，她 在哥伦 比亚大 学宗 教系任 讲师 。后 大学当了一年驻校作家。在

年代，她通过 著

名的左翼杂志《党派评论》和《纽约知识分子圈》建立了密切的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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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除了《党派评论》，她还成为《纽约书评》、《亚特兰大月刊》、

等 一 系列 左 翼 杂志 的 撰 稿 人 。 她

《国家》、

写小说，

岁时开始

年代末开始拍电影，集小说家、散文家、制片人、社 年还出版了《旁观他人的痛苦》

会活动家于一身。直到

。她不能说高产，但从二十几岁到生命 的最后时刻，一直创造力旺盛。 桑塔格 子的化身。一个

年 代 在 文 坛“ 出 道 儿 ” ， 是

年代美国知识分

年代的知识分子死于保守主义大盛的

世纪初，本身就有些悲剧色彩。 在桑塔格“出道儿”的时期，知识分子正在美国社会如日中 天。霍夫斯塔德（ 义》

）的 《美国 生活 中 的反 智主

年出版后一 纸风行，并于

部书 中，

年 获得 普 利策 奖 。在 这

严格地 把知识分 子和受过高 等教育的 专家区

别开来。他借用韦伯的话，把一个人是“靠思想活着”还是“为思 想活着”作为判别知识分子的标准。那些靠思想活着的人，不过 是运用自己掌握的知识谋生，是脑力劳动者。那些为思想活着的 人，才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的角色，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从牧师 那里继承而来的。苏格拉底说“未经反省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生 活”，强调的就是这种思想的终极价值。 不过，

接着 说，知 识分子 并不 是牧师 。宗教 的虔

敬 和知 识分 子的 核心 价值 有本 质的 冲突 。知 识分 子并 不对 某一 套信条和“真理”有终极承担，而是保持着一种“游戏性”，这和 所谓的“闲散的好奇”

）颇为近似。因为真理

一 经被 掌握 ，就 失去 了光 彩。 长期 为人 所知 并被 广泛 信仰 的真 理，常常会随着时间成为谬误。简单的真理是索然无味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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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真理就会使真理失去其纯度。所以，一旦知识分子把握了 确定的真理，马上就会变得不知足。知识分子的生活不在于掌握 真理，而在于追求新的不确定性。一句话，知识分子是一种能够 把答案变成问题的人。 事实上，

的上述两段话，揭 示了知识分子的公共

性和知识性两个层面。“为思想而活着”几乎把知识分子定义成 了先知：知识分子成为启蒙主义击败了宗教传统后的现代社会中 的牧师。而“游戏性”则描述着知识创造的过程，这一过程与固 守传统价值的宗教形成截然的对立，暗示知识分子能够以其绝无 仅有的探险精神指导人类走向不确定的未来。 这样的承担， 并非没有原因。现代西方社会是建立在 纪启蒙主义知识分子的思想之上的。但

世

世纪世界经历了两次

世界大战，以及法西斯主义和斯大林主义的崛起。“二战”后，知 识分子特别感到自己对专制主义的责任。如汉娜

阿伦特等等，

穷其一生之力探讨专制主义的起源。在这样的背景下，俄国的知 识分子传统，即所谓知识阶层（

，作为世俗的牧师，

代表社会良心与政治权力抗争，就对这一代人非常具有吸引力。 知识分子常常觉得自己超于各种社会利益集团之上，用自己的知 识和道德判断，指导“下面”的各个阶层和集团的活动，把人类带 入健康的轨道。所以，那个时代知识分子一动笔，就是人类未来、 自由的前途、通向被奴役的道路等等包罗万象、高瞻远瞩的大题 目 。其 中 布 鲁 尔

二世 （

年的一段话非常

典 型： “肯尼 迪 和赫 鲁 晓夫 ，阿登 纳 和 戴高 乐 ，麦 克 米伦 和 盖茨 克 尔，他们都在追求一个共同的目标：终结人权。你，你的家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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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朋友，和你的国家将被少数几个残忍但有权力的人的共同决定 所消灭。为了赢得这几个人的欢心，所有私人的感情，公共的希 望，艺术、知识和思想的成就，以及以后可能有的成就，都将被永 远地清除。” 今天你要是听人说这种话，你恐怕会觉得这个人喝醉了。但 这正是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写照。他们对政治权力非常警 惕，把自己看成是与这种邪恶的政治权力抗争的社会良心，是世 界的最后拯救者，言行举止，充满了烈士般的英雄主义。 桑塔格正是被这样的传统所塑造。严格地说，她不是一个原 创型的思想家，而是一个针对受过高等教育的阶层的文化普及性 作家。这样类型的作家，在世家子弟垄断大学的传统精英社会地 位并不高。但

年代美国的高等教育急剧扩张，小民百姓的

子弟纷纷拥入大学，挑战传统的

（昂格鲁撒克逊白人清教

徒）阶层的世袭统治，拒绝因循既有权威，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文化 反叛，造就了桑塔格的社会基础和她的成功。 桑塔格的一系列公共行动，都代表了这一有高等教育背景的 新阶层的心声。比如她先到越南反对“越战”，成为左翼反战运 动的一个重要代言人。但当人们已经把她定义为左翼人士和反 共力量的敌人时，她又在

年公开谴责波兰的戒严法是“戴着

人的 面具的法西斯主义”，让一些虔诚的左翼找不到北。

年

以后，当米洛舍维奇在南斯拉夫全面推行国家社会主义时，她到 了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帮助组织抵抗运动，冒着实实在在的生 命危险。她的作品，特别是“反对阐释”，预见了共产主义的失 败。乃至匈牙利小说家贡扎

，在苏东解体后作为匈牙

利总统访问美国时，出席白宫的宴席时特别邀请了桑塔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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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桑塔格作为美国笔会的主席，公开谴责伊朗悬赏追 杀作 家拉 什迪 。当时 一些 签名声 援拉 什迪 的文化 界人 士在 伊朗 的威胁下已经开始恐惧和动摇，一些相关出版商和书店也感到自 己受 到了 威胁 。但桑 塔格 的勇气 则使 西方 文化界 最终 能够 把自 由主义的理念贯彻始终，对抗专制的暴力。无怪一些人士指出， 伊朗宗教领袖悬赏跨国追杀一个“异端”作家，这是伊斯兰原教 旨恐怖主义的前奏。桑塔格是最早与之对抗的人之一。但是，在 ”后，她作出即时反应，称美国的媒体充斥着“自以为是的 胡言乱语和彻头彻尾的欺人之谈”，并说“

”不是主流 媒体

所谓的“文明和自由受到了懦夫式的攻击”，而是“美国具体的国 际政策和国际结盟方式的后果”。如果要用“懦夫”一词的话，就 要用 在那 些在 高高的 天空 上在人 家无 法还 手的距 离杀 人的 人身 上，而不是用在那些为了杀人自己也把命赔上的人身上。她呼吁 公众反省美国的政策，而不是为廉价的爱国主义所蒙蔽：“让我们 一起悼念，但不要一起愚蠢。” 如笔者在《直话直说的政治》一书中指出的，当时的环境，使 这样的言论很难被容忍。桑塔格本人立即受到舆论的围剿。 著名的晚间幽默谈话“政治不正确”的主持人 月

在

日的节目 中重复了类似的言 论，马上引来大公 司撤消对

该节目的赞助，被迫出来道歉。不久这个节目也关门。好在桑塔 格是独立撰稿人，又已经奠定了自己的声望，没有人能够解雇她， 文章还可以照发。 “二战”后，萦绕于对极权主义和战争的记忆，西方的知识分 子，如萨特、罗素等，从书斋走向街头进行政治抗议，希望给社会 提供一种道德的声音。桑塔格多少秉承了这一传统，成为反叛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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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一个偶像。不过，

年代以后，美国社会发生了深刻的变

年代的大学生，从反叛的主力变为社会的主流，享受着

化。

优裕的中产阶级的生活。在里根主义之下，社会趋向保守。知识 分子的关注点，从“主义”转向“问题”。那些出来为人类指引道 路的，会被嘲笑为自以为是。所谓超越具体社会集团利益的公共 知识分子，也被称为是一种“神话”。所以，桑塔格本人也不愿意 自称为知识分子，而宁愿说自己是一位小说家、散文家。另外，多 维媒体的迅速发达，使一小部分知识精英再难垄断公共话语，她 起家的《党派评论》因失去了自己的位置而关门。桑塔格们越来 越被边缘 化了。 桑塔格不喜欢被人贴标签，不仅拒绝承认自己是知识分子， 也拒绝说自己属于

年代。但是，观其言察其行，她是地道的

年代知识 分子的化身。 她有着那种 先知先觉的道 义承担， 拒绝被“左翼”“右翼”之类的标签所化约，保持独立的思想和立 场，并成为美国政府对外政策的一贯批评者。她属于笔者所谓的 “波希米亚”式的独立不羁的文化人。 但是， 到

年代以后，她的读者，即

年 代的波希米亚

式的不羁之士，率先结束了“流浪”和反叛，在社会上安顿下来， 成为“波希米亚中产阶层”。她却继续游荡。她没有博士学位， 只能在大学临时代课，作独立撰稿人，日子颇为清苦，直到 年代经济条件才有所改善。不过，那时她早已疾病缠身。她的写 作，实际上是在向死刑宣战。这样的经历，使她在其读者已经成 为社会的既得利益阶层后，还能保持 说她是

年代的反叛者的视角。

年代的绝响，恐不为过。

桑塔格之死，对中国的震动似乎比对美国还要大。这多少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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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了 她代 表的 那种 先知 先觉 的知识 分子 情怀 和中 国士 大夫 传统 的共鸣。在美国，左翼媒体对她虽然赞誉有加，但右翼媒体则几 乎不置一辞，仿佛她已经是个过时的人物，不值得一提。客观地 说，桑塔格取得了某种世俗的成功，享受着一个知名作家的盛誉。 但是，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也看到了她的运动的失败。她究 竟能够留下什么知识遗产，现在还无法判断。但是，她悲剧性的 失败，多少反映了她这代知识分子的限制和弱点。 第一，知识分子是否能够站在社会之上、而不是生活在社会 之中 ？他 们是 否能 够超 越其 他利益 集团 和阶 层而 有一 种更 具前 瞻性的知识和道德特权、为人类提供方向？从美国草根民主的脉 络看，答案是否定的。应该说，现代西方社会确实是建立在

世

纪启 蒙思 想家 们的 精神 遗产 上。那 时知 识分 子确 实可 以扮 演世 俗化社会的牧师的角色。但是，那些启蒙思想家，是旧的等级秩 序生产的精英。他们所提倡的启蒙精神，是建立一个不同于自己 所生 活的 社会 、每 个人 都可 以根据 自己 的理 性来 行动 的平 等社 会。当这样的社会真正建成、公民能够根据自己的理性来决定自 己的行为时，就用不着别人来启蒙了。在这个意义上说，启蒙主 义的胜利使启蒙者变成了多余的人。所以，桑塔格们的声音，早 已被多元媒体中发自社会各个角落的声音所淹没。 第二，面对这种多元、平等的社会，知识分子应该为自己的公 共性寻找不同的渠道。桑塔格自称从来不在乎、也不看别人对自 己的评论，但实际上她看得颇为认真。甚至有人说她在自我推销 上精明过人，并且一直非常成功。她喜欢站在启蒙的殿堂向世界 发布自己的宣言。为了做到这一点，她有时要向公众释放试探气 球，见势头不妙就会改变立场，甚至语不惊人死不休。她曾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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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芬斯塔尔（

年为纳粹制作的宣传片《意

志 的凯 旋 》 。后 来 又 修改 了 立场 ，开 始攻 击

。她

还宣称“白种人是人类的癌症”，后来又收回成言，因为那等于污 辱了包括自己在内的癌症患者。即使是在“

”后勇敢的言

辞，也有明显的失误。她质问为什么公众不注意美国依然对伊拉 克进行轰炸，等于像布什一样，把 “

”和伊拉克联系在一起，

虽然目的是截然相反的。 这一“社会良心”的自我意识，使她坚持站在社会之上，迷恋 自己的公共知识权威。但是，长久站在社会之上而不是生活在社 会之中，等于让自己脱离了社会，不知道社会中真正发生了什么。 同时，抢占能够俯视世界的道德高地，容易让人忽视社区的政治 生活，忽视和基层社会的联系。而这也正是保守主义近年来的成 功之处。美国的公众，大多数还是听信社区教堂中的牧师，而不 是桑塔格这样超越基层社会的启蒙牧师。因此，她的声音变得越 来越虚渺。《党派评论》即使仍然在世，其

个 精英 读者 也不

足以 转化世 界。 在一个知识权威的分布越来越均质化的高科技、高教育的平 等社会，先知式的知识分子已经成为了一个社会恐龙。人们要解 决的是具体社区内的技术性问题，并对周围的人的生活产生立竿 见影的影响。把自己摆得太高、太超出常人，公共知识分子就成 了“圈子知识分子”，只在自己的同仁中有些号召力。在这个意 义上，桑塔格之死，并不应该仅仅触发我们的怀旧情绪，而更应该 刺激我们思索：在这样一个非先知的时代，知识分子如何具体地 介入社会生活，重新建立自己的英雄主义精神传统。用她自己的 话 来 说“ ：让我 们 一 起 悼 念， 但 不 要一 起 愚 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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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

凯南：外交界最后的贵族

被称为“冷战”的“总设计师”的乔治

凯南， 在享有

岁

的高寿之后，终于撒手人寰。他的去世，不仅使世界失去了最后 一个“冷战”的全程见证者和参与者，也使我们彻底告别了外交 的 贵族 时代。

外交界最后的贵族 乔治

凯 南的成名，在于他

年作 为美 国驻莫 斯科 的外

交官向国务院发回的八千多字的“长电报”。当时，“二战”刚刚 结束，美国和苏联还是名义上的盟友。经过“二战”的患难与共， 美国 的许 多人 还对 苏联 充满 幻想， 希望 大家 一道 投入 战后 的重 建。乔治

凯南当时是驻莫斯科的外交官，发现自己到处都被跟

踪，亲身体会到苏联的敌意。同时，他又是长期研究苏联的专家。 自己的直觉和经验，加上他多年的学术训练，使他最早放弃了对 苏联的幻想，呼吁美国准备即将开始的“冷战”。 不仅他的呼吁通过这一著名的“长电报”打动了美国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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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 而 且 他 所 构 想 的“ 冷 战 ”策 略， 也 成 为 美 国“ 冷 战 ”期 间 基 本 的 外交政策。在他看来，苏联的制度难以和以美国为代表的自由社 会竞争，美国对苏联，要采取遏制的战略，即只有当苏联侵犯了美 国的根本利益时，才坚决与之对抗，在一般情况下，美国应该投身 于国际社会的战后重建，防止苏联的势力继续扩散。他最著名的 一段话是：“我们必须有勇气和信心，坚持我们对人类社会的理 念。我们在对付共产主义苏联时最大的危险，就是把自己也变得 像我们所反对的人一样。”在他看来，斯大林对苏联被西方包围充 满恐惧，就是因为他感觉到苏联的制度很难和民主国家竞争。美 国则应该对自己充满信心，处惊不乱。 然而，美国的外 交政策，很快就偏离了乔治 学，转入了恐惧。在

凯 南的 自信 哲

年代，美国的恐共症发展到了荒谬的程

度，导致麦卡锡主义的兴起，并展开了反共大清洗，许多乔治

凯

南的朋友都受到了牵连。与此同时，美苏又开始了核军备竞赛， 大家心里越慌就越要造武器，不仅消耗了资源而且威胁到人类的 生存， 让乔治

凯 南 痛心疾 首。但 乔治

凯南 最反对 的 ，恐 怕还

是“越战”。他在美国派兵之前，就声言印度支那没有美国的根 本利益，美国不应该卷入。甚至到了“冷战”结束后，他还公开反 对 克林 顿政 府扩 张北 约的 政策 ，认 为把 北约 扩张 到俄 罗斯 的边 境，只会无端刺激俄罗斯的民族主义，不利于俄罗斯的民主转型。 这个“冷战”的设计师，实际上倒像个左翼的鸽派。 纵观乔治

凯南一生，他的外交政策和哲学，都能够坚守稳

定的信条，不随着公共意见左右摇摆、面临重大挑战时沉不住气 而走极端。他坚持外交政策必须以国际社会的现实为基础，而不 要受国内政治利益的影响。他觉得公众的意见起落不定，变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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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需要有能够超越公共之上的人物来把握方向。可以说，在一 个平民社会中，他是一个贵族。 这种贵族气质，和他的成长经历不可分。他 自幼丧母， 到了德 国， 在继 母的监护 下， 在

岁

学习德语，据说那个地方的

德语是最为纯净标准的。后来他又掌握了法语、波兰语、捷克语、 葡 萄牙 语和 挪威 语。 他曾 在威 斯康 星州 的圣 约翰 西北 军事 学院 受训，随即到了普林斯顿，并于

年获得 学士 学位 。毕 业后 ，

他决定去外交界。几十年后他称这是他一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 一个在职业选择上的明智决定。

年，他到日内瓦和汉堡任

副领事；接着，又获得了进修的机会，进入柏林大学。他看准美国 和苏联早晚会建立正常关系，于是决定学习 俄语。

年美苏

关系开通，他自然成为驻苏的外交家，在几个边远地区的大使馆 任三等 秘书。

到

年和

到

年间 ，他两次被调

到莫斯科 服务。 这样丰富的海外经验和精英教育，使他和国内的老百姓看问 题大不相同。这也使他多少相信，老百姓的知识和判断力，不足 以成为公共决策的基础。大概也正是如此，他在美国政治中并不 成功，最终接受了老友、美国的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的邀请，跑到 普林斯顿的高级研究所任职，与爱因斯坦等最顶尖的人类智者为 伍，成为一个著作等身的学者。也正是在这个位置上，他于 年提出美国要建立一个不经选举产生的、非政治性的“国务委员 会”，把全国一流的“大脑”集中在一起，就长期的政策问题对政 府各个部门提供建议。这一构想，颇有些柏拉图的哲学王治国的 “理想国”之余韵，也颇能看得出他与美国草根民主政治的格格 不入。他一直认为，美国

世纪的外交政策缺乏焦点，摇来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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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受 国内 公众 意见 的影 响太 大 。他 始终 不忘 在美 国建 立他 的 “理想国”，为世界提供一个榜样。

被历史误会的历史学家 虽然媒体把他誉为“冷战之父”、美国最伟大的职业外交家 之一。不过，我却更愿意把他称为历史学家，而且是个被历史误 会 的历 史学 家。 不 错， 乔治

凯南确实最早提出对苏联的遏制学说 ，直接 促

发了美国的“冷战”战略。他也确实是一位职业外交家。但是， 他的“冷战”思路，并没有被决策者们遵守。他在政界也一直是 年出任驻苏大

个圈外人。他登上外交生涯的顶峰，恐怕是 使。但是，这一职位 也仅仅延续了

个月。与此相对，他最稳定、

最持久的职位，是普林斯顿高级研究所的研究员，和爱因斯坦等 人类第一流的“大脑”是同事。他一生写了

本书，两获普利策

奖。即使在政治和外交上，他的最大贡献还是他的笔，而不是他 的 话 来 说“ ：乔 治 带

的外交活动。用美国前国务卿

来的麻烦是，他的笔是如此优美，乃至他可以在任何事情上都说 服你。 ” 他扮演历史决定性的角色，是在 科任职期间的后期。

年

年，即他第二次在莫斯

月，他作为美国驻莫斯科大使馆

的第二号人物，向华盛顿发回了著名的“长电报”。这个电报有 字之多，并且为了避开苏联方面的警觉，分

次发出。在这

个电报中，他令人信服地解释了苏联的制度、行为和心态，指出苏 联 领导 层对 自己 的制 度能 否和 以 美国 为代 表的 民主 制度 竞争 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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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自信，时时觉得自己正在陷入这些国家的重重包围之中，草木 皆兵。所以，他提醒美国政府放弃与苏联合作的幻想，准备与之 进行长期的对峙。这一长电报，后 来以

的笔名，发表在《外交

事务》杂志上，题为“苏联行为的根源”，震动华盛顿。乔治

凯

南也一举成名。 这一夜之间的盛名绝非偶然。在美国，没有人比乔治

凯南

更懂苏联。他讲一口完美无缺的俄语，直接观察了苏联老百姓自 年代以来所经受的苦难。他认为，在未来的美苏对峙中，美 国的制度将显示出无可非议的优越性，最终世界会天下归心，美 国会获得“冷战”的胜利。所以，他主张美国进行政治动员，而非 军事动员。作为马歇尔计划的设计师，他认为美国应该帮助那些 战后饥寒交迫的国家，不要让走投无路的老百姓投入共产主义的 怀抱，这样才可以遏制苏联。

年 ，他 提出秘密报告 ，建议通

过“政治战争”主动出击，击退苏联的扩张。这一“政治战争”的 计划，实际上是一场意识形态战，包括后来建立的“欧洲自由电 台”。“冷战”后，哈维尔和瓦文萨等东欧的前持不同政见者和反 对派领袖，都为此向他表示感谢。但是，“政治战争”的构思实现 起来马上超出了他的预想。其中一个直接结果，是中央情报局中 建立的“政策协调办公室”。短短 特务人员在全球展开活动。

年，这个办公室指挥着数千

年当乔治

凯南在参议院作证

时，他说“政治战争”的主意是他一生中犯的最大错误。 他这样的反省，和他原初的理念实际上是一致的。他认为只 有在苏联挑战美国的根本利益时，美国才应该和它有直接的军事 对抗。在一般条件下，美苏的竞争应该在政治层面进行，而不必 有武力和阴谋的介入。只要美国把自由世界建设好，苏联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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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 掉。 但是，美国的决策者并没有听从他的忠告，陷入恐共症中不 能自拔。在国内，麦卡锡主义横行，展开了红色清洗，许多乔治 凯南的朋友受到牵连。在国际上，美国因为过度恐惧苏联的军事 力量，和苏联展开了核竞赛。而乔治

凯南于

年被任命为

驻苏大使，他一上任就被到处跟踪，愤怒至极，在欧洲被记者问及 在苏联生活的感受时，干脆说那里的日子和在纳粹集中营里差不 多，所不同的是在莫斯科他还能够在严密监护下上街走走，这一 下得罪了斯大林。他马上被苏联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被迫 离任 。在 此之 后，他 很快 被意见 不同 的国 务卿杜 勒斯 挤出 外交 界， 此时 才

岁。退出官场后，他精力旺盛，不停地著书立说，在

广泛 的外 交事 务中发 言， 成为美 国国 际事 务方面 重要 的意 见领 袖，并为分析“冷战”的历史，提供了权威的声音，一直到

年

代还十分活跃。 乔治

凯南为美国外交留下的遗产，主要是思想上的而非政

策上的。在他看来，“冷战”是美苏的制度和意识形态的竞争，胜 败一 看便 知。 美国应 该自 信而不 是恐 惧。 他反对 朝鲜 战争 的扩 大，曾经和苏联方面进行秘密会谈，一度导致了朝鲜战场的停火； 他主张利用斯大林去世的机会，支持苏联内部的改革派，避免军 备竞赛的升级；大概是出于对德国文化的热爱，同时也基于他那 种自 由的 国家 自然会 倒向 自由的 信念 ，他 甚至提 出建 立一 个统 一、中立的德国，美苏双方同时从德国撤军，这一提案引起轩然大 波，不过多少也预示了“冷战”后德国的命运；他坚决反对“越 战”，认为那里没有美国的根本利益；他甚至反对克林顿时代的北 约扩张，认为那会激发俄罗斯的民族主义，妨碍俄罗斯的民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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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一句话，他注重的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政治理念的胜 利。 然而，历史误读了他的基本理念。他构想中的意识形态的竞 争，发展成了无休止的军备竞赛、“越战”的灾难、

在国际上的

一系列秘密行动（包括颠覆左翼的民选政府）。在他的历史意识 中，思想永远优于武力。美国最终在“冷战”中获胜，靠的应该是 自由的理念，而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是在世界范围内的武 力介入，不是阴谋和颠覆。他看到了美苏冲突的实质，也构想出 了解决的方案。但也正是在这里，历史和他这位历史学家分道扬 镳。

第　２５１　页

约翰尼

科克伦： 黑人的代言人

美国著名橄榄球明星、凶杀嫌疑犯

辛普 森的律师科克

）最近因脑瘤逝世，享年仅

伦（

年

岁。

辛普森案的审理，经过电视实况转播，使约翰尼

科克伦成

为世界最知名的辩护律师。在此之后，他不仅成为司法界的超级 巨星，而且深为影视界所尊宠：他自己主持电视法庭节目，给 当 法律评论员，甚至连美国最风行的电视连续喜剧

， 也把

他的故事编进情节逗乐。 辛普森和约翰尼

科克伦是 辛普森案中最令 人注目的

两个人物。两个人的对比可以说再明显不过了：辛普森几乎是个 半文盲，根本无法理解针对自己的司法过程，并且一向否认自己 是黑人，自称辛普森就是辛普森。约翰尼

科克伦则是个 大脑复

杂、辩才无碍的超级律师，而且从来把为黑人服务自觉地作为自 己的使命和生意。不过，这样鲜明的对比，常常掩饰了两人最根 本的相似之处：他们都在一个种族主义社会的挤压中，发挥了黑 人的天才。 说 辛普 森 发挥 了黑 人 天才 很 容易 理解 。 体育 是 黑人 的看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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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从拳击、篮球、到橄榄球，黑人明显高出其他种族一筹。黑 人文化注重身体能力而轻视学术，用功读书的黑人学生被同伴讥 笑为“学白人的样子”。几乎每个黑人的体育天才都可以说是黑 人文化的产物。但约翰尼

科 克 伦 这么 一 个 非 读 书 不行 的 超 级

大脑，怎么能说是黑人文化的产物呢？ 人们忘了一个事实：在美国，黑人犯罪率奇高，再加上种族歧 视的传统，黑人的肤色，就成了罪犯的标志，特别是黑人男性，走 在街上，常常被视为潜在的凶犯。连著名的黑人民权领袖杰西 杰克逊也承认，当他走在街上，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时，心理顿然紧 张。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白人，这才松了口气。但如果是黑人 男青年，就免不得要提心吊胆。一个白人在美国社会，即使是嫌 疑犯，在被判罪以前也被假定为无罪；一个黑人男性，常常是在证 明自己无罪之前，就被社会假定为有罪。所以，许多黑人在生活 中首先要想的问题就是：我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无罪？也正是这种 奇特的文化和社会压力，造就了约翰尼

科克伦这种专门证明一

些人无罪的超级律师。 年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在洛杉矶检察院工作的约翰 尼

科克伦开着自己的豪华车

在公路上行驶，两个

未成 年的 孩子 坐在 后排 座位 上。但 他莫 名其 妙地 被警 察截 住： “ 把 手 举 起 来！ ”警 察 大 叫 ， 并抽出手枪。 约翰尼

科克伦的孩子

被吓得大哭不止。警察不由分说地搜索全车，最后发现他在洛杉 矶检察院工作的官方徽章，知道碰到了个大人物，才算罢手。 约翰尼

科克伦没有起诉，也没有要求警察道歉。但是，这

个故事塑造了他。他对人们把他叫做辛普森的律师大不以为然。 因为他除了为一些有了麻烦的知名人士辩护外，还为小人物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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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黑人讨回公道。他打击的一个对象，就是有严重种族歧视倾向 的洛杉矶警察。他公开地说：“我就是要让我的孩子这一代走在 街上时能够安心：警察不会突然来抓我甚至枪杀我。”黑人社区有 了冤屈， 人 们 最 常 说 的 就 是“ ：找 约 翰 尼 来！ ”他 的 名 字 本 身 ， 就足 以让警察闻风丧胆。 为黑人服务，可以说是约翰尼

科克伦的 “家学” 。他 父亲

本来是路易丝安纳州的一个农民之子，被野心驱动，弃农经商，干 起保险业来。当时大部分白人的保险公司都拒绝为黑人服务，这 就给黑人保险业提供了机会。约翰尼

科克伦的父 亲由此起步，

建 立 了 自 己 的 事 业， 结 婚 生 子； 但 在“ 二 战 ”中 ， 为 了 躲 避 兵 役， 跑 到加州的造船厂干活。不过战争一结束，就又被黑人保险公司看 中，重操旧业，一直升到了经理。 科克伦的母亲，则更具野心。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

约翰尼

够取得自己这代人不敢梦想的成功，并且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到长 子约 翰尼

科克伦身上。她的哲学是：黑孩子要成功，只能跟白

人混。结果，约翰尼 名学生 ，只有

科克伦挤进 了白人学校洛杉矶 高中。该校 名左右的黑人，而他根本不住在那个学区。

事实证明，这对刺激约翰尼

科克伦的野心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他到同学家，发现同学家里竟有游泳池！目瞪口呆之后，他马上 跳 起 来： 嗨，我也能混到这个地步！” 就这样，他上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接着又在著名的 法学院毕业。

年，他接手一个血案：黑人

为送 自己怀 孕的妻 子去医院 开车超 速，被 洛杉矶 警官 枪杀。约翰尼

科 克 伦 代表 受 害 家 庭 起诉 市 政 府 。审判 被 电 视

转播。根据当时奇怪的程序，约翰尼

科克伦不能直接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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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通过执行检察官提问。结果，在电视 上，这位年仅

岁的

律师 几乎 一言 不发。 不过 他尖锐 的提 问， 通过执 行检 察官 的嘴 传出 来， 震动 了城市 ：“ 科克伦 先生 希望 知道… …” 最后 警察 虽然 被免 于起 诉，但 “科 克伦先 生希 望知 道…… ”这 个句 子却 家 喻 户 晓 ，约 翰 尼

科 克 伦赢 得 了 公共 关 系 的胜 利 ， 他的 生 涯

也由此确定：警察的暴行，是少数民族社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他就要靠这个成功！ 年代后期，约翰尼

科克伦暂时放 弃了律师的肥差，

加入洛杉矶地方检察院，成为 机非常复杂。从

个 公 诉人 之 一 。这 一 举 动的 动

年起 ，成功 的约翰尼

竟和妻子与秘密女友各生一 子。

科克伦婚外偷情，

年，其妻终于和他分居。

面临 一场 昂贵 的离婚 官司 ，他有 意找 个清 水衙门 ，降 低自 己的 收入 ，以 求离 婚时支 付女 方的钱 能够 少一 些。同 时， 他也 要通 过这 个公 共职 位，锁 定公 愤最大 的目 标， 为日后 杀回 律师 这个 行当打下基础。 结果，他锁定的就是曾经无缘无故拦截搜查他的车子的洛杉 矶警察。由于 洛杉矶警察种族歧视的暴行层出不穷，约翰尼

科

克伦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仅靠接受害者的报告而进行公诉，就从 洛杉矶市要出了 从这些案子中，就获得

万美元的赔偿金。按司法界的规矩，他仅 万美元的收入 。这个清水衙门在他

手上变得肥的出奇。洛杉矶市政府，在自己的地方检察院中，雇 用了一位能把自己弄得破产的公诉人。 年，洛 杉矶发生 了由警察暴 行引起的 种族骚乱 。当时 一个白人 死。约翰尼

车司机，在黑人区被暴乱的黑人拖出驾驶室，差点打 科克伦立即代表这位白人索赔。不过，他要告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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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些打人的穷黑人，而是洛杉矶政府。他的理由是，洛杉矶政 府执行种族歧视政策，在黑人区不部署足够的警力，致使这位无 辜的白人没有得到必要的保护。案子到 尼

年才终审。约翰

科克伦败诉。不过，这是一个他最愿意谈的案例。他显然希

望借此改变自己那种只为黑人打官司的种族主义形象。 约翰尼

科克伦在法庭上翻云覆雨的功夫，在他为一个黑人

童 星辩护 时表现得淋漓 尽致。这个 童星名叫 上瘾。 　 连开

， 吸毒

月，他闯 入一个 黑人毒 品贩子

年

枪。 后来

和另外

的据点，对

个证人都证明了

的暴行。 约翰尼

科克伦叫

出庭作证。已经

说，他当时毒瘾发作，必须 记得他在那个凶杀的发生时间到了

岁的

小时不停地吸毒。他 的地方，而且决定踢门

进去，把对方吓走。至于在此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记不清了。 用他的话来说：“我不认为（开枪的事）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是 谁干的。这是毒瘾上来后的效果。” 约翰尼

科克伦在总结此案时，完全跳过了到底谁开枪这个

事实，转移话题，谴责洛杉矶的娱乐界让 从

染 上 毒瘾：

岁就当童星，受到洛杉矶白人既得利益集团的

剥 削。如今，又是同样的既得利益集团想判 他要求陪审团遏制这一邪恶势力，判

无罪。结果，

黑人占压倒优势的陪审团果然判了 等

辛普森案发后，约翰尼

有罪。

无 罪。

科克 伦就 成了为 被告 辩护

的最好的律师。一开始，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不是黑人的辛普 森 还 觉 得 雇这 个 专 门 为 黑 人 服务 的 约 翰 尼

科克伦有些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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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仅不得不雇用约翰尼

科克伦，而且最终决定让约翰

尼

科克伦领导自己那个被称为 是“梦之队”的律师团。约翰

尼

科克伦在法庭上果然故技重演，以攻为守，把注意力从被告

人身上转移到洛杉矶警察身上。他成功地把侦探 描绘成一个不惜伪造证据陷害黑人的种族主义分子，一下子使案 子绝处逢生。他特别抓住了公诉人的一个错误，展示出公诉人所 谓的辛普森杀人用的手套，和辛普森的手根本对不上号。在最后 的陈述中，他对陪审团说出了那句成为法庭经典的名言：“如果手 套不对，你们必须判他无罪。”他大谈黑人在种族歧视之下所受的 苦难，乃至一个黑人女陪审员当场泪流满面。最后，他在世界公 众面前，为辛普森赢得了一个几乎不可能赢的案子。 后来，辛普森的同一凶杀案，在民事法庭审理，被判有罪。但 约翰尼

科克伦使他在刑事法庭上无罪，辛普森逃过终身监禁一

劫，只是赔钱了事。后来约翰尼

科克伦被问到他本人是否认为

辛 普森 有罪 时， 他非 常审 慎地 说： “辛 普森 先生 一直 坚持 他无 罪。”然后立即转移话题，大谈警察和司法系统中的种族歧视。 辛普森 案在美国 几乎引起 了一场种 族战争。 约翰尼

科克

伦在辩护中大打种族牌，更加激化了黑白对立。一开始作为辛普 森的“梦之队”律师团领袖的白人律师

， 一直反

对打种族牌，但随着审理的进行，他渐渐失去了辛普森的信任，由 能够把一切都化为种族问题的约翰尼

科 克 伦取 而 代 之。 辛 普

森不管怎么自称自己不是黑人，最后还是信任黑人。事后， 公开上电视，说他对自己一方的律师团大打种族牌 而感到后悔。约翰尼

科克伦马上反击：“如果有人坚持把对证

据的质疑和打牌来对比，他们就应该有足够的诚实来承认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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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历史牌和信誉牌。

身为白人，日后要招揽

白人的生意，当然不想因为做辛普森的律师而把自己在白人社会 中搞得声名狼藉。黑白之间的鸿沟，在辛普森的律师团内就昭然 分 明。 约翰尼

科克伦通过辛 普森案给美国司法界留下的一个最

大的传统，恐怕就是“陪审团废止”

所谓“陪

审团废止”，就是陪审团根据自己的意识形态，认定现有的法律程 序是社会不公正的一部分，于是通过自己的判决，废止法律程序 所产 生的 结果 ，判一 些明 明是犯 了法 的人 无罪。 在美 国的 大学 中，一些黑人教授公开鼓吹：现行的美国社会有一个阴谋，就是想 方设法地囚禁黑人。为了反抗这种不义，他们号召黑人同胞在当 陪审员时，要不惜一切代价判黑人无罪，而不管事实如何。约翰 尼

科克伦虽然没有这样公开主张，但他的成功，就是基于他对

黑人陪审员的感召力。用他的话来说，他打的是“历史牌”，并能 够用历史超越法律上的事实。 检讨“陪审团废止”的历史，应该说这一现象对美国司法制 度起着非常复杂的作用：它既是对司法专制的有益制衡，又维持 了一些不良的社会偏见。在南北战争前，一些反对奴隶制的社区 的陪审团，正是通过“陪审团废止”的手段，判一些逃亡的黑奴无 罪，废止了当时不义的法律对这些奴隶的惩罚。但在上个世纪的 南方，许多陪审团也是用同样的手段，判那些用私刑、凶杀来对付 黑人和人权活动家的种族主义者无罪。约翰尼

科克伦通过打

“ 历 史 牌 ”所 煽 动 的“ 陪 审 团 废 止 ” ， 不 仅 激 化 了 种 族 对 立， 而且最 终会伤害黑人，因为黑人犯罪主要发生在黑人社区，受害者也主 要是黑人。放走黑人罪犯，代价还是要黑人来付。不过，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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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否认， 约翰尼

科克伦是一个伟大的辩护律师，而在打击警

察内部的种族歧视和暴行方面，没有人比他干得更有效率。 他是一个复杂的社会所塑造的复杂人物，留下的也是一份复 杂的 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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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利

夏沃：界定生命的植物人

当读者读到这 篇文章时，特利

夏 沃（

恐怕已

经离开人世。这个无法表达自己意志的植物人，恐怕比大多数能 够强烈地表达自己意志的人更能影响美国的社会。 年

月， 年仅

岁的特利

夏 沃因 严重 缺 钾而 心脏 暂

时停止跳动，并引起了大规模的脑损伤。她的家人为了她的康复 而到处求医问药，都无济于事。她只能靠人工食管来维持生命， 陷入了植物人状态。从

年开始，她的家庭在对待她的问题

上出现矛盾。她的丈夫决定让她“安乐死”；她的父母则坚持要 维 持她 的生 命， 并继 续寻 求治 疗。 经过 一系 列法 律上 的争 执， 年佛 罗里达法 院终于裁 决：由于 她丈夫是 她法律上 的监护 人，由于法院认定她已经没有康复之希望，法院批准了她丈夫的 请求，将喂养她的食管摘除。她的父母寻求上诉，美国国会连夜 开会，通过法案给联邦法院介入、重新审理的机会，布什也专程从 得州飞往华盛顿，签署国会的法案。总统的弟弟、佛罗里达州长 杰

布什更是反复要求重新审理。但是，这一 系列的努力都无济

于事。美国联邦各级法院都表示尊重佛罗里达法院的原初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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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 绝 再 受 理 此 案 。特 利

夏沃 父母 的法律 渠道完 全穷 尽 ，只 好看

着自己的女儿“安乐死”。 夏沃的个人悲 剧，很快从“家事”变成“国事”，甚至

特利

“天下事”，不仅美国国内各派政治力量介入，世界舆论也广泛关 注 。可以说 ，特利

夏沃一下子成为界定我们这一代人对生命意

义、对死亡、对个人权利的解释的关键人物。 悲剧的起源 这场法律和政治的战 争，起源于特利 夏沃 （

和她的父母罗伯特

夏沃的丈夫迈克尔 申德勒夫妇之间的

分歧。 特利和迈克尔

年结婚。那时两个人刚刚过了青春期，

还不 具备 独立 生活 的能 力。 这时特 利的 父母 给他 们提 供了 慷慨 的援助。他们先让这对新婚夫妇住在自己家的地下室中，后来又 为他们独立居住支付房租。迈克尔由于在餐馆打工，早出晚归， 很少见岳父岳母，不过大家相处融洽，他叫他们爸爸妈妈。 这对小夫妻曾经希望要孩子，但就是怀不上孕，为此还去看 过大夫。不过据特利的妹妹说，特利一度声泪俱下地向她诉苦， 说自己的婚姻不幸福， 但又没有勇气打离婚。她是个不足 英寸的中等身材，中学时体重超重，达

英尺

磅，后来减到了仅仅

磅。这可能是她饮食失调、怀不上孕、最后成为植物人的根 源。据说她丈夫是个要控制一切的人，常常斥责她乱花钱，并且 要她严格控制体重。 年

月 ，迈 克尔在家 中被一声 巨响惊醒 ，发现自 己的 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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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已 经躺 在地 上。 在救 护车 到来之 前， 她的 心脏 一度 停止 了跳 动，并引起大规模的脑损伤。医生的诊断是饮食失调导致的长期 缺钾使得她崩溃。 特利的丈夫和她的父母，这时还像一家人一样，为了她的康 复而战。为了共同的目标，他们甚 至搬到了一起住。

年

月，迈克尔作为丈夫，顺理成章地被判为特利的监护人。几个月 后，他带特利到加州进行治疗，刺激她的大脑复苏，但没有看到任 何疗 效。 特利 随即 被送 到佛 罗里达 的一 个疗 养院 。据 那里 的工 作人员说，迈克尔在他妻子的护理问题上非常严格、挑剔，甚至对 护理人员有敌意。迈克尔的兄弟说，迈克尔为了照顾好自己的妻 子，甚至去上护理学校。 不久， 迈克尔

夏沃赢得了一系列官司。他妻子的妇产科医

生没有及时诊断出她缺钾的问题，她的突然发病实际属于医疗事 故。 克尔

年，法院判决，这对夫妇赢得 夏沃则另外赢得了

万美元的经济损失 ，迈

万美元失去配偶的赔偿。

一个月后，为了这笔钱，迈克尔和自己的岳父岳母开始了冲 突。据迈克尔说，当他去看他妻子时，他岳父突然问他从医疗事 故的官司中获得了多少钱。特利的父母则说，他们确实问过钱，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和迈克尔在对自己的女儿的护理上有分歧。 迈克尔只希望进行基本的护理，这样比较省钱；但他们则希望给 自己的女儿更高级的护理，这当然要多花些钱。不过，既然医疗 事故发生在自己的女儿身上，钱是赔给夫妇两个人的，他们当然 有理由过问，让迈克尔拿出一部分赔偿金来，提高护理水平。 这个冲突很快激化。迈克尔

夏沃采取行动 ，禁止自己的岳

父岳母看 特利的医疗档 案。特利的 父母则设法取 消迈克尔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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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对自己女儿的监护权。根据法院的记录，

年，迈克尔

夏

沃一度要求疗养院不对自己妻子的尿道感染进行治疗，但疗养院 挑战他的这种要求，最后他只好放弃。这也许表示他对他妻子的 护理已经失去兴趣，也许是他最早送她“安乐死”的努力。 年，也就是他妻子出事的

年 之后，迈克尔

夏沃突然

告诉自己的岳父岳母，特利生前曾经表达过不愿意被人工维持生 命的愿望。这让申德勒夫妇大为猜疑。第一，自己的女儿发病前 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谁会在这样的年纪认真想自己变成植物 人 后的 选择 ？更 何况 她在 这方 面没 有留 下任 何书 写的 意愿 。相 反，作为天主教的信徒，她相信自己在上帝手里，自己没有权利结 束自己的生命。当她的狗死的时候，她还特别为之作人工的心肺 复苏的治疗，这么一个人，会年轻轻就说自己要“安乐死”吗？第 二，迈克尔突然提出这件事情，是在他赢了一百多万美元的官司、 同时又开始和别的女人约会之后。他们很难相信，这时他的行为 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利益，他更可能是迫切想甩掉这个包袱、开始 自己的新生活。 年， 迈克尔

夏沃提出要摘除维持他妻子生命的食管，

申德勒夫妇立即挑战这一决定，双方上了公堂。迈克尔的兄嫂都 作证，说特利在看到他们的祖母临终前靠人工手段维持生命时， 对他们讲过自己将来 可不愿意这样的话。 些证据成立，判摘除特利的食管。但是，迈克尔

年，法官认为这

夏沃的一个前

女友给电台打电话，称迈克尔曾经亲口对她讲过，他也不知道他 妻子是否愿意这样被人工地维持生命，食管立即被重新接上。但 是，在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作证中，那个前女友又撤回了证辞。法 官于是又倾向于迈克尔

夏沃，最终导致了现在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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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不合情的判决 法官的判决，有着清楚的法律依据。在

年 代， 一个

岁的 妇女 因脑 损伤 成为 植物 人。她 父母 要求 摘除 维持 她生 命的 人工呼吸器，医院拒绝，理由是这样做违法。父母告上法庭。新 泽西 最高 法院 最后 判决 一个 成人有 权拒 绝被 人工 维持 生命 。如 果这 个人 无法 自己 作决 定时 ，其监 护人 或家 庭成 员可 以代 作决 定。

年，美国最高法院也判决容 许摘除维持一个女植物人

的喂养器，只要这符合她个人的意愿。 但特利

夏沃的案子要复杂得多，她无法说话，但却有感觉。

她的眼睛能够跟着屋子里的气球而移动，她甚至服用止痛药，她 还可以对别人说出来的话微笑，她对她母亲的问候，明显有反应。 绝大多数医生断定，她是没有恢复的希望。但是，医疗上的奇迹 并非没 有可能。就 在上个月， 一个堪萨斯 州的病人在 昏迷了 年后 奇迹 般地 苏醒 。特 利目 前的状 态还 不是 昏迷 ，而 是无 法表 达。人们无法判定她内心的感受能力。在这样的条件下，谁有权 利决定结束她的生命？ 法官依据过去的先例，判定特利的丈夫是她的监护人，可以 决定她的死活。但是，这种监护权，是建立在配偶权利的基础上 的。配偶的权利，又和配偶的义务密切相关。不履行配偶义务的 人，难道还拥有配偶的权利吗？在美国的离婚官司中，那些首先 违背配偶义务、有了婚外恋的人，常常会自动失去许多权利。但 是这一点，却被法官彻底忽视。这是这一案子最为悲哀之处。 特利的丈夫在这场抗争中，几乎惟一的依据就是自己作为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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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的权利。但是，他是一个什么样的配偶呢？在自己妻子病中， 他已经和另外的女人同居，生了两个孩子，并且计划和这个女人 结婚。如果按严格的法律条文来解释，这就是通奸。俗话说，“久 病床前无孝子”。对迈克尔

夏沃的行为，不必用道德大棒加以

谴责。但是，一个已经和其他女人组成实质的家庭的人，怎么还 能够成为另外一个女人的配偶呢？他怎么能够有这么大的权 利

不仅可以看已经事实上不是自己妻子的女人的身体、甚至

决定这个女人的死活呢？从人之常情推断，人们有权怀疑，迈克 尔这么一个没有什么教育和技能的人，一下子得到上百万美元的 赔偿（这恐怕是他二三十年也挣不出来的钱），又和其他女人建 立了稳定的关系，他急切地想摆脱原妻这么一个负担，开始自己 的新生活。可惜，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法院给了他所有的权利。 与此相反，特 利的父母对女儿之爱始终一贯。迈克尔

夏沃

暗示他们贪图医疗事故的赔偿费，其实正是他们在女儿成家的早 期，长期给这对新婚夫妇提供经济援助，很难说他们是图钱的人。 他们过问医疗事故的补偿金，不过是主张要把钱用在自己女儿的 护 理上： 迈克 尔

夏沃应该用这笔钱补偿自己过去的配偶的悲

剧，没有权利用这笔钱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他已经为失去配偶得 到了

万美元的赔偿费）。特利的父母向迈克尔

夏 沃要 的无

非是：你既然已经在事实上不是我们女儿的丈夫，既然你已经和 别人一起建立了家庭，就请把我们的女儿还给我们，让我们照顾 她未来的生活，不要杀了她！他们上诉的理由，是自己的女儿在 法庭上没有一个独立的代表，她只能被一个不是她丈夫的丈夫来 代表。可惜，这样的要求，竟在美国的司法系统中找不到任何依 据